参加工作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自己独自来外婆家,往年都是过年或者中秋,大舅二舅拖家带口的回来,我跟着母亲和大姨一起吃团圆饭。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外婆想我了,晚上总梦见我。
其实听到母亲这样说我还有点诧异,家里孩子多,从小到大我都不是经常被关注的对象,藏起来的糖能给我留一块我就很高兴了。
外婆的院子还和以前一样,院墙旁摞着高高低低的瓦片,有些废弃了的农具堆在旁边的小矮房里,院子中间还是那两棵石榴树,光秃秃的秋风里显得破败萧索。
我唤了几声外婆,屋子里含糊地应了一声,我连忙掀起门帘走了进去。屋里光线很暗,我拉着外婆的手坐在她跟前,把脸往前凑了凑。
“是瑶瑶啊。”外婆笑了,混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摸着床边的拐杖就要下床,我知道她要去拿那个装着零食的小箱子,里面是中秋的时候大家带过来的糕点,外婆码的整整齐齐。
“嗯,来看看您。”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外婆,我刚吃过饭,这会儿不饿。”
外婆不依,执意要起身:“你别拉着我,我自己能走。”
“好好,我一会儿自己去取。”我见拗不过,只能笑着哄她。
外婆说她腿不行了,连手也变得不利索了,每天勉强能做上两顿饭,母亲每隔一个星期过来帮她擦洗身子,换洗衣服。
“要不然您住我家去吧,反正我妈要看店,您陪她去做伴。”
“那不行,死也不能住闺女家,等我老得实在动不了了我就让你舅把我接过去......人老了就是遭人嫌,就是累赘......还能动的时候别给人添麻烦......”
“您别这么说,我舅舅和大姨他们也都很记挂您,只是他们太忙了。”我知道,大舅和二舅事多人忙,大舅妈身体一直不好,二舅妈和大姨都在给表哥带孩子,实在分身乏术。
人上了年纪总爱唠叨以前,“你外公还在的时候总爱雕些小玩意,你那时候小抢不过你哥他们,总是跟在屁股后面哭,你二舅护着你,把你往胳膊底下一夹去追他们,一不小心把你摔得脸朝地蹭破了皮,你就哭得更凶了......”
“你亚飞哥小时候调皮,把仙人掌球放你大舅凳子上,你大舅打他棍子都打断了......”
“还有你亚亚姐,你俩敷指甲草,第二天两只手皱皱巴巴的,全是红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外婆还在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很远。
那时的院子总是热热闹闹的,大人们有聊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小孩们没有烦恼,无忧无虑的围着他们打闹,从清晨到日暮,从山野到矮房。
曾几何时我们越来越忙,陪伴亲人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吃一餐饭,留宿一晚都是奢望。
老人们虽直言不惧死亡,却依然渴望儿孙膝绕伴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