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丘堆名為臨泉三大古蹟之一,但著實普通常見得很。古沈大道修在旁邊,無論老少賢愚還是殘疾健全,都能夠輕鬆自如登臨其上。它看起來又矮小瘦弱,高不過兩層樓,闊不過畝把地。無高大奇異樹木映襯,無石像石板磚瓦點綴。可憐巴巴的,不是當地的瞭解它的人,都會懶得理它。立其下仰望,一座土堆而已,表面佈滿荊棘樣的叢生的小楮樹,這樣的不成材的被人遺棄的楮樹很適合它,相得益彰,使它上面的土不至於流失嚴重,又略顯不單調和枯燥乏味。幾條被人踩得光亮的小徑從不同的地方伸向頂部,向人們昭示著它的卑微到塵埃的存在。
一口氣就可以登臨到頂。頂部不大,一間屋子大小,常年豎有一竹製旗杆,破舊不堪的彩旗招展著或低垂著。
站在頂部,眺望流鞍河,可能會有“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 ,獨愴然而涕下”的感喟,可見你的書讀得太多了,中了書毒,讀書人常常是孤獨的,覺得自己鬱郁不得志,感覺就像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站在這兒,你彷彿回到家,或者找到了知音。
河邊有散生的野柳和蘆葦,常見垂釣人蹲在某處角落,靜靜的享受慢時光。又闖見野鳧悠悠地游來,倏地噗啦啦地急衝衝離去。此刻此景,不由得讓人苦吟幾句“昔聞流鞍水,今登老丘堆。青青岸邊柳,悠悠姜太公。”
老丘堆啊,它不見得只是一座土堆而已。
有人說,周文王第十子聃季載受封於沈,建立沈子國,死後埋葬於此。但他生前並未到封地赴任,因當時周公旦輔佐年幼的成王,發現聃季載品行端正,甚有謀略,於是就任命他為周朝的司空,主管農業及水利等。既然有功於周朝,生前不到封國,死後更不會埋葬在偏遠荒涼的蠻夷之地。
有考古學家認為,所謂“沈子墓”,是新石器時代原始社會的一個村落。曾在此出土石斧、石錛、石箭頭、石刀、陶方鼎、陶紡輪、骨刀、骨針、骨箭頭、骨魚叉等。
當地有個傳說,相傳有個窮苦人家娶媳婦,苦於沒有碗碟和飯菜待客,無意挑個這沒有人的地方哭訴。哭泣感動了老丘堆神靈,囑咐他子夜時分來老丘堆拿碗碟和飯菜。窮人半信半疑,還是按時來到老丘堆,只見一摞摞的碗碟整齊擺放著,還堆放著成捆的菜蔬和肉品。窮人心花怒放,用獨輪車把它們拉回家,風風火火大宴賓客。親朋好友滿心疑惑,私下打聽;窮人礙於情面,只好實情相告。大家有了難處,紛紛前去祈求碗碟,那碗碟也呼之欲出,只是沒有飯菜,不過,眾人依然滿足。好消息傳到富人那兒,富人也來祈求,但一隻碗碟也沒有出現。富人丟了臉面,惱羞成怒,派人挖掘老丘堆。後來,老丘堆倒塌了,把富人埋在裡面。從此,人們再也不能祈求到任何東西。大雨過後,在老丘堆周邊,人們可以撿拾到破碎的碗碟片,說是神靈怪罪下來,打碎掉所有的碗碟,來警告貪婪的富人。
當初,父親帶著我一起拉板車去沈丘的老城賣油菜籽,路過此地。聽聞這個故事,心有慼慼焉。從臨鮦路遙望南岸的老丘堆,愈感覺它的神秘和嚮往,待在幼小的心靈裡悠悠不散。
老丘堆啊,在臨泉日新月異發展的今天,能否一如既往,成為古沈大地的見證者?
十年前,老丘堆還“猶抱琵琶半遮面”,靜臥在流鞍河南岸,沉睡千年,不解人世百態。沿著彎彎曲曲的泥土堤壩去看它,還需穿過田間阡陌,在高高低低的莊稼禾裡走過,忍受著蚊蟲的親密接觸。辛辛苦苦到跟前,蔥蔥蘢蘢的野草,深一腳淺一腳趟行,荒涼沉寂,令人窒息。
後來,縣裡籌建姜子牙溼地公園。投資400萬,繞流鞍河南岸築四個土堆,兩個在老丘堆東邊,兩個居西南邊。表面上看老丘堆不再孤獨。開挖溝壑,修築虹橋,平整道路,栽種花木。在東南兩端的大土堆頂部各修建六角亭,紛紛擾擾,給臨泉人以熱切的期望和憧憬。但好景不長,缺乏後續資金,公園建設就偃旗息鼓,無限擱置了。又修西外環路,流鞍河上架橋,把公園雛形一衝兩半,那老丘堆一下子暴露出來。燒香的,許願的,祈福的,人們走了一撥來一撥,熙熙攘攘。有人安營紮寨,扯布搭棚子,請神像,賣香火,把老丘堆經營成街市。香火累月經年不曾熄滅,香火灰厚厚的堆積重疊,受到微風裹挾,漾在周邊的空氣中。老丘堆成了世俗之人燒香許願的場所,讓人心痛不已!
現在,姜子牙溼地公園的路東區域,已作商業開發,成為格林童話遊園的一部分。路西準備建設流鞍河溼地公園,一臺挖掘機正在緩慢地推進。“不怕慢,就怕幹”,願老丘堆有個美好的歸宿,成為名副其實的“新石器文化遺址”,能夠不愧成為臨泉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