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文/高燕飛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她叫王薇,一名志願軍女戰士,與電影《英雄兒女》中的王芳,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她們都是舞蹈跳得極好的文藝兵,都有一雙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都經歷了抗美援朝戰火的考驗,都有一個從小就崇拜的軍人哥哥。


不同的是,王芳的哥哥犧牲了,王薇的哥哥還健在,王芳有老軍人爸爸,而王薇則有老軍人媽媽。我真的懷疑,志願軍女戰士王薇,應就是“王芳”的原型之一……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我真的懷疑,志願軍女戰士王薇,應就是“王芳”的原型之一……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王芳和王薇都有哥哥。不同的是王芳的哥哥犧牲了,王薇的哥哥還健在。

電影《英雄兒女》沒有講述戰爭結束後“王芳”的去處。我來“演繹”一下吧。我們的志願軍女戰士“王芳”,在朝鮮停戰後,隨部隊撤回國內,就駐防在與朝鮮半島咫尺相望的半島城市大連。


這位美麗善舞的女兵,後來被分到駐大連部隊的子弟學校——解放軍旅大八一小學,當上了一名音樂舞蹈老師。她,就是我們這些部隊孩子們敬愛的王薇老師!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朝鮮戰爭結束後,這位美麗善舞的女兵,後來被分到駐大連部隊的子弟學校旅大八一小學。

2015年4月,退休多年的王薇老師,來到北京,就住在他哥哥家。她此行來京,是為其過逝的老軍人媽媽骨灰辦理海葬事宜。通過旅大八一小學校友QQ群,我聯繫上了40年未見面的王薇老師。讓我震驚的是,已80多歲高齡的王薇老師,竟然手機微信玩得如此溜,堪稱奇蹟。


同在北京生活的一位旅大八一小學校友、60屆的董建民大姐約我在4月11日與王薇老師,及在北京生活的原旅大八一小學的教導主任陳新芳老師一同相聚。約好,由我負責接王薇老師,她負責接陳新芳老師,中午在北京正院大宅們餐廳相見!


就要見到王薇老師啦!我心中很是激動,與妻子一同為王薇老師買了一束薔薇花,帶上一盒上好的龍井茶,就駕車出發了。


旅大八一小學不復存在已經多年了。八一小學各屆畢業生恐怕有幾千人,大抵都能叫上自己班主任老師的名字。但是隨著歲月久遠,課任老師或別班老師的姓名恐怕漸漸都淡忘了。可是,在旅大八一小學,幾乎沒有哪屆學生不知道那位美麗善良、和藹可親的音樂舞蹈老師“王芳”的,不,真名叫王薇!


真的,直到今天,一聽到《英雄兒女》的主題歌,一看到電影中的王芳,我腦海不知怎麼,就會顯出老師王薇的形象來。在我心目中,她就是王芳!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王薇老師快樂得像個大姐姐。讓我們這些孩子始終處在快樂中,舞蹈、奏樂。

車輪在轉,我的思緒在轉。車窗就像畫格,外面的景象一幅幅畫在向後退去。對八一小學的回憶,關於王薇老師的回憶,也像這車窗畫格,一幅幅動態地展現開來……


那一年,文革來了,校園裡忽然來了一隊紅衛兵造反派,八一小學亂了。正上著課,教室的小喇叭突然響起,要求全校同學到禮堂集中。我們去到一看,一些大人們穿著和解放軍一樣的軍裝,但帽子上不是紅五星,是毛主席像章,臂纏著紅衛兵袖標。


其實他們也是學生,是大學生,但在我們小孩兒眼裡,與大人無異。其中一個女紅衛兵高聲問:“小同學們,想不想當毛主席的紅衛兵啊?”我們齊聲大喊,“想”!小手都拍紅了。從此,校園內大字報開始鋪天蓋地。不久,我們也停課了,我們兄弟姐妹被送到山東姥姥家……


復課以後,我們小學生的語文書被大本的《毛主席語錄》替代了;算術書被《珠算練習》替代了;物理和化學書被《工農業基礎知識》替代了;體操被“忠字舞”替代了;體育課,被勞動替代了。小小的年齡,被與之完全不相稱的大人們的革命口號和革命大道理包裹著。我們這些孩子也越來越“野”,不喜歡被課堂束縛,唱歌、跳舞,成了我們最喜歡最嚮往的事情,音樂舞蹈老師成了我們崇拜的對象。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我們這些孩子也越來越“野”,不喜歡被課堂束縛,唱歌、跳舞,成了我們最喜歡最嚮往的事情。

就在這時候,王薇老師組織了“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姐姐燕麗,成了第一批小演員。我那個羨慕呀,心裡直癢癢。那時寄宿制已經取消,校園內的宿舍樓變成了教學樓。其第一層改成了各教研室即老師辦公室。有一間大房間,則成了文藝隊的排練室。


放學後,這裡的歌聲和器樂聲,有著巨大的魔力,吸引我跑到這裡趴窗偷看。我看見姐姐舉著毛主席的像,一群女孩男孩隨著音樂正圍著她做各種舞蹈動作。當我和姐姐目光對視時,就做鬼臉,引得屋裡排練的同學咯咯笑,王薇老師發現後,一起身開門,我就慌忙逃跑,那走廊的木質地板,被我跑動震得咚咚作響……


終於有一次王薇老師抓住了偷看、搗蛋、做鬼臉的我,問我是不是想像姐姐一樣演節目?我使勁地點點頭。王老師說到做到,馬上找到我的班主任王金美老師,不久,我就進了文藝宣傳隊。


我和女生吳春雷,是我們2班唯有的兩個文藝宣傳隊的。每當教室小喇叭傳出宣傳隊同學集合演出的通知後,我和吳春雷在全班同學們極羨慕的目光中,快速包起書包,然後離開教室。那自豪勁兒,那是“相當”自豪……


當年,咱八一學校的文藝宣傳隊,在旅大市的各中小學校中,那絕對是“頭牌”,都是因為有王薇老師的舞蹈和公秀華老師的音樂這對兒極優秀的搭檔。


我們這些小孩子,都特別喜歡王薇老師,不僅僅是王薇老師的漂亮優雅、和藹可親,更是她驚人的舞蹈編排能力和組織能力。她年輕時是那樣的輕盈美麗,每當她教我們排練節目時,我就覺得她渾身都是音符,渾身都是藝術細胞。


快樂,最有創造力


王薇老師是快樂的,快樂得像個大姐姐。她不單自己快樂,還把快樂帶給她的學童們,讓我們這些孩子始終處在快樂中,舞蹈、奏樂。她有自己獨特的快樂教學法,對我以後的人生,有著莫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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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她教我排練的第一個節目是自編小歌劇《徹查》。因為是第一次,我那個動作僵硬啊,領悟那個“笨”啊。但王薇老師從不嫌棄,從不訓斥,總是快快樂樂一遍遍地示範著。她好用非常誇張、滑稽地動作,來模仿我們動作的難看,每每逗得我們哈哈大笑,在輕鬆和愉快中,我們就把錯誤改了並還記住了。


嗨,你還別說,她的這種“揪錯教學快樂法”,還真管用。我們往往會很快改正錯誤,不僅把動作做到位,還培養了我們的審美意識,知道什麼動作和表情,醜;什麼動作和表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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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後,每當我們單位所屬各部門、各子公司組織年會表演文藝節目,我總是充當總導演,為員工自編自演的節目糾正動作,用得就是王薇老師當年的這種誇張、滑稽地模仿錯誤的方法,效果奇好。大家都誇:“哇,您一定學過舞蹈!”每當這時,我總會想到王薇老師和她那優美的舞姿……


跟王薇老師學舞蹈,你不會壓抑,不會緊張。當你做錯時,她會讓你在笑中改錯;當你做得好時,她總能及時送上表揚,讓你在快樂中更上一層樓。她的心特別的細膩,能洞察所有孩子的心思。


記得王老師給我們排練舞蹈“非洲黑孩子”,我扮演那黑孩子。排練時還挺好,可等到給我畫妝時,心中不快了,因為別的孩子都畫得那麼漂亮,我被畫成個大黑臉,多醜啊。就這點小心思,也逃不過細心的王薇老師,她馬上特意誇道:“看,高燕飛的牙多白呀,多像啊,真棒”!隨後我那情緒,立即多雲轉晴……


在男孩子中,老師經常表揚我動作開合大,舞姿健美,經常讓我作示範。特別是記得那年,王薇和公秀華老師組織了全校800人的團體舞“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人不夠,還向玉華小學借了一些學生。


在如此大規模的排練中,王薇老師就是讓我和另一個女孩子先學會,然後在操場上作標兵,向800名同學示範。這個節目曾經轟動全市,我們還在市體育場表演呢。在最後的疊羅漢造型中,我就是最上面的那一個。多少年後,我還保留著那把木質的大刀。正是王薇老師的一次次鼓勵和讓我作示範,使我逐漸形成了“做好自己,示範別人”的人生理念,在後來的生活和工作中受益極大。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團體操舞 “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

“人在快樂中,創造力最強;人在壓抑中,犯錯誤最多”。這是我在工作中常向同事和員工表達的觀點。不論在工廠、在新聞單位還是在機關,我總是非常注意讓我的團隊始終處在快樂的工作環境中,使凡跟我乾的同事,都能覺得“有趣味、有價值,有意義”。而這一切,追根溯源,不得不說,皆來自於王薇老師的言傳身教!她的快樂,啟迪了我的人生。


補臺,人生之哲理


現在回憶起來,我小時候在八一學校文藝宣傳隊的受到的最大的啟迪,除了快樂,就是“補臺”。


這個詞,我有生第一次是從王薇老師那兒聽到的。有一次,我們在表演一個腰鼓紅綢舞。舞著舞著,一個同學的紅綢掉了,於是慌了,俯身去撿了起來,結果破壞了節奏和整體畫面感。


在演出後的總結會上,王薇老師講了“補臺”這個詞兒,說,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慌,不要亂,更不能離開自己的舞位回去撿紅綢。大家要有一個相互“補臺”的概念,後面的同學走到掉紅綢的位置,可以隨著音樂節拍,以一個恰當的舞蹈動作,撿拾起來。她還講了一個至今讓我難忘和佩服的補臺故事:


有一個劇團演京劇《智取威虎山》,在楊子榮和土匪的對白中有一句“臉紅什麼”?“精神換髮”,“怎麼又黃啦”?“防冷塗的蠟”。就這句出事兒了——土匪一上來就錯問“臉黃什麼”?扮楊子榮的演員一愣,將錯就錯答道“防冷塗的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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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扮土匪的緊張,沒意識到出錯了,又問“怎麼又黃啦”?頓時全場觀眾都緊張起來,屏住呼吸,看楊子榮如何應對,如何補這個臺。只見得扮楊子榮的演員在“噠噠噠”的跺板聲中快速想折,然後從容地、抑揚頓挫地說了一句誰也沒有想到的話:“威虎山高風大,又塗一層蠟”!頓時,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為這一成功的補臺叫好!


好棒啊!這個段子給了我深強的記憶,我曾不斷地向好友提過,真得很佩服。後來咱校文藝宣傳隊也開始排演《智取威虎山》了,我總暗暗地想,如果遇到這樣的事兒,我能不能成功補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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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薇和公秀華老師與部分八一學校文藝宣傳隊員合影照。可惜其中沒有我。

王薇老師教我們如何“補臺”,讓我明白了一個人生處事的哲理。在一個團隊裡的同事之間關係,就應當是互相補臺的關係。特別是在臨大事、遇大場面時,更是如此。


我曾經籌備過一個規模很大的國際會議,臨會前,我就在我的團隊會議上,講述過我的王薇老師教給我的“補臺”經驗,要求大家,臨到關鍵時刻,不要慌,發現誰管的一攤有漏洞,不要埋怨,不要互相扯皮,不要向上推,誰發現,誰努力補救,先補救,後報告。結果那次會議非常成功……


人與人之間相處就是這樣,你發現別人的漏洞,主動補上,別人會因沒出亂子而感激你。但如果相反,你發現別人的漏子看笑話,不去積極補救造成整體損失,別人或許會記恨你一輩子,而領導會怎麼看你,那地球人都知道啦。這不僅僅是個經驗和技術的問題,還是個人品修煉的問題,是個團隊精神培養的問題。


也許王薇老師自己並沒有想到,她當年的“補臺”一說,給了我一個印象極深刻的人生哲理教育。


戒傲,挫折變階梯


唉,請原諒,一晃多少年過去啦,回憶閘門一開,就洶湧澎湃了。當然回憶中,有甜蜜,也有歉意。在小學高年級的時候,我曾經把王薇老師氣哭過一次。


那年文革開始以後,少先隊改成了紅小兵團,大隊長變成了“團長”,紅領巾變成了稜形的紅小兵臂章。紅小兵團成立後,我和姐姐班(69-2班)的呂寧思,被選為了紅小兵團副團長,而團長由駐校工宣隊的史師傅擔任。


當上紅小兵副團長,感覺很好啊,在家裡,有爸爸的同事來作客常笑談:啊,你們家有倆“團長”啦。還是小學童的我,聽了很是“受用”。漸漸地,男孩子的好勝心,使我變得很驕傲,還自作主張把名字改成了“高衛東”,在小夥伴中,也很是“拿架子”滴。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那一年,我們年級開始評誰第一批加入紅衛兵。而作為紅小兵團副團長的我卻“榜上無名”。這對自尊心特強的我,簡直是“天大”的委屈。更讓我塞心的是,在第一批加入紅衛兵的典禮上,我們校文藝宣傳隊還要表演節目以慶賀,其中很多舞蹈節目我還是主演。


當時就覺得好像所有的目光都在刺著我,所有的聲音都在譏笑我,感覺讓我上臺表演就是一種“侮辱”。於是我發作了:拒絕化妝、拒絕上臺表演,拉都拉不住,哭著向校外跑去。


我在前面跑,王薇老師就在後面追,一直追到校門口的光榮榜前,才拉住了倔強的我。王老師像媽媽,又像大姐姐一樣不斷地安慰和勸導著我,可我就是不幹。最後老師生生被我氣哭了。


印象中,王薇老師從來都是笑呵呵的,除了在舞臺上表演外,從未見過她傷心掉淚。我心裡十分敬愛的老師竟然被我氣的哭了,這一下讓我後悔起來、內疚起來。於是我抹了抹眼淚,低著頭,乖乖地跟著老師回去參加了演出……


後來知道,是父親為了教訓十分驕傲“翹尾巴”的我,和班主任老師暗中做好“扣”,故意不讓我第一批加入紅衛兵的。這個兒時“著名”的一次挫折教育,這次“嚴重的心理打擊”,讓我終生難忘。


從此我開始知道了應當如何低調做人,讓我懂得了戒驕戒躁的含義,懂得了如何把挫折變成進步的階梯。如果說我成人以後有過什麼成就,都和這次王薇老師被我氣哭,有關!


堅持,學做泰山松


車輪在轉動,止不住的回憶,仍在繼續……


王薇老師不單單教我們排練節目,還始終不忘教育我們“排演革命戲,學做革命人”。記得我第一次上臺表演時,在燈光下,我緊張出汗,下意識地去抓臉,把臉妝抓花,那滑稽、尷尬勁兒,惹得誰看誰笑,可王薇老師不。下臺後,她給我講什麼叫“毅力”,什麼叫“堅持”,講朝鮮戰場上的英雄邱少雲,為了勝利,堅持著紋絲不動……


為了緩解孩子們演出前的緊張情緒,每次臨上場前,王微老師都會領著我們齊聲背誦毛主席的教導:“我們需要的是熱烈而鎮定的情緒,緊張而有秩序的工作”。——多少年後,我在單位組織年會文藝演出時,看到青年員工臨場緊張,我就學著王薇老師樣,給大家鼓勁,背誦毛爺爺這段話,講述當年我在上場演出時也緊張,我的王薇老師就是這樣領著我們齊聲背誦毛主席語錄的。


多少年了,這段毛主席的話我都不曾忘記,而且每當我遇到緊張時刻,就會條件反射式地湧現王薇老師領著我們背誦這段話時的情景,就會默唸這段話,身心就會立即緩解輕鬆開來……


“堅持就是勝利”,是當年王薇老師常對我們說的話,你能感覺到王薇老師身上有一種王芳式的英雄情結,在時時感染著她的學生們。難怪我小時候一看著王薇老師說這句話的神態,就會聯想到志願軍的文藝宣傳隊員王芳,似乎什麼困難都不會難倒她。


當年,為了排演京劇《沙家浜》第五場《堅持》,需要觀摩。她和公秀華老師兩人跑到位於中山廣場的“人民文化俱樂部”,想觀摩一家著名京劇團來連演出的《沙家浜》,沒有票,就和門衛商量進去只看第五場,站著就行。可這位姓刁的門衛就是不好說話。演出都開始了,兩位女教師仍倔強地坐在門口臺階上,堅持等機會。


老刁頭終於被她們的堅毅精神打動,在演出好久後讓她們進去了。那時也沒個錄像機,王薇老師和公老師就邊看邊拿出小本緊張記著,憑著記憶和那小本本,就像模像樣地組織起我們這幫孩子,排練起京劇《沙家浜》“堅持”一場戲來了。


“堅持就是勝利”的理念,影響著我們這些王薇老師學生們的一生。記憶深刻的一次是,我們文藝宣傳隊去工礦廠演出。車剛停好,大家依次下車到後臺備演,我卻出了狀況,忽然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了,可把老師和同學都嚇壞了。我還是一個腰鼓舞中的主演,這可怎麼辦?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當我緩醒過來,看見的是王薇老師那和藹關切的面容。她焦急地問我能否堅持?我內心的一股王成、王芳般的英雄感騰然升起,爬起身來,咬牙上臺演了下來。當我下場一回到臺側,就看見王薇老師微笑地捧著一大茶缸工廠汽水,迎接著我。


她知道,我們這幫孩子,最愛喝工礦廠自己生產的汽水啦……在總結會上,王薇老師當著大家面,可勁地表揚了我,今天想起來,還是那麼美滋滋的……


最為奇特的是有一次,我們在金縣大魏家五七幹校露天演出,正逢下雨,鼓溼了都敲不響。樂隊在幹校叔叔阿姨們撐起的塑料佈下堅持演奏著。恰巧正演到《沙家浜》“堅持”一場中“暴風雨來了”的那段戲,我們臺上18名“新四軍傷病員”,真的是在雨水中表演著,衣服都淋透了。


正當我們作最後一個集體造型,唱到“俺十八個傷病員,要成為十八棵青松!”時,忽然,老天真的按劇情配合,打了一個閃電、響了一個炸雷!雨中的觀眾全都稱奇叫好,冒雨給予了我們最熱烈的掌聲。下臺後,大家激動極了,這也成了我一生難忘的一件往事。這件往事,就是“堅持”!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露天演出京劇《沙家浜》“堅持”一場,恰真的遇到雷雨。

多少年後,我真的爬了一次泰山。當我迎風站在泰山峭崖前,看到了真的泰山頂上一青松時,好一陣激動,悄悄地低聲唱起“俺十八個傷病員,要成為十八棵青松!”的那段唱腔。


忽然間,我的眼眶溼潤了,我,我特別想念我的那舞臺上的18位小“戰友”!想念我的王薇老師和公秀華老師!想念我們的美麗童年!可惜,我已經記不起曾一同做新四軍傷病員雨中亮相的同學們的姓名了,唯一記得扮女衛生員的是何楓,因為她是我們年級一班的女孩兒……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多少年後,我真爬了一次泰山,看到了真的泰山頂上一青松。


童年,最珍貴的年華


我真的好想回到八一學校文藝宣傳隊這個集體啊!那真是一個快樂的集體、率真的集體和美的集體。那裡有我們的童年,有什麼比童年更珍貴?


記得每次下鄉演出,大家坐在顛簸的敞篷卡車上,一路歡歌。那時生活艱苦,可是老鄉們總是把最好吃的,拿出來做給我們這些會唱戲的娃娃們吃。


我們舞蹈隊的同學相對弱小,而樂隊的同學相對強大,每到吃飯時,我們往往搶不過樂隊同學。王薇老師就總護著我們舞蹈隊,把好吃的向我們這邊“傾斜”,總是教我們湯燙,要吹著溜邊喝,彆著急。


記得有一次,一個舞蹈隊的女孩兒,盛了一碗羊湯太燙,就放在一邊涼著。後來集合了,上車了,她突然尖叫:“啊,壞了,我的湯還沒喝吶!”惹得大家哈哈笑!——同學們,還記得嗎?


我們排練憶苦劇《一塊銀元》,本來是馬玉華老師飾演媽媽,可是臨要正式演出時,馬老師病了。王薇老師毅然頂替,上妝拿起了要飯棍。她那逼真的演技,讓人難以忘懷,一聲“兵荒馬亂,四處奔走,窮人無活路,無活路,地主狠心,似虎狼,逼得我母子三人,去逃荒、去逃荒、去逃荒……”淒厲的歌聲,讓在臺側的我們,各個淚流滿面——同學們,還記得嗎?


我們在旅順農村演出《一塊銀元》時,扮演地主狗腿子的張立忠等男孩子特別調皮,上了反角妝後興奮得忘乎所以,偷偷跑出去炫耀,結果被農村孩子追著扔石頭打——這段趣事,同學們,還記得嗎?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我們排練憶苦劇《一塊銀元》,王薇老師飾演媽媽,她那逼真的演技,讓人難以忘懷。

前不久,妻子在家收拾東西,一下翻出了當年在京劇《沙家浜》中我扮演新四軍傷病員的綁腿!這可是我們旅大八一學校文藝宣傳隊保存至今唯一的“道具”啊,是有著40多年曆史的“文物”啦!我再次把它套在腿上,瞧,短了一大截,說明當時我這個新四軍是多麼的小。對就是這副綁腿,——同學們,還記得嗎?


想著想著,我的眼睛就有些模糊……這就是我們的童年啊,這就是我們的王薇老師!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妻子收拾東西,一下翻出了當年我在《沙家浜》中扮演新四軍傷員的綁腿,可短了一大截!

車駛到馬家堡東路了,我們進了王薇老師的哥哥家所在的小區。我捧著薔薇花,敲開了門,是她嗎?是嗎?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媽媽打開了房門。是她,是她!這就是我40年未謀面的王薇老師、那位真正的志願軍女戰士!


儘管歲月褪白了她原先的一頭烏髮,儘管蒼桑刻劃了她美麗的面容,但我還是一下看出來她那一笑、一顰中的英氣沒變;她那文藝範兒的氣質沒變;她那開朗的性格沒變……


剩下的,就是久別重逢後無盡的回憶。妻子看我們相談甚歡,就在一旁不停地拍照。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歲月褪白了她一頭烏髮,但還是能看出她那一笑一顰中的英氣沒變;那文藝範兒氣質沒變。

我們如約帶著王薇老師來到位於西翠路上的正院大宅門餐廳,與60屆學姐董建民和原八一小學的教導主任、我妹妹燕平的班主任老師陳新芳聚會。陳老師的老伴欒叔叔一同來了,董姐姐的丈夫老梁也來參加。大宅門餐廳今天正好有一對新人辦喜事,而我們師生間相隔40多年聚會,也是喜事一樁!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終於見到了王薇老師(右)和原八一學校教導主任、妹妹燕平的班主任陳新芳老師。

董建民大姐為兩位老師準備了兩捧鮮花,請我在祝福卡片上寫幾句話。寫什麼好呢?望著各自捧著花的王薇老師和陳新芳老師,就好像是在回望我們的童年!忽然我有了,於是揮筆寫下了兩句話。


一句是:“薔薇長開吐新芳,小苗參樹不忘根”。


一句是:“醇酒墊底不怕冷,功名不忘啟蒙師”。


我想,這是我們所有八一學校校友對老師的心裡話。我們衷心祝願王薇老師、陳新芳老師和所有原旅大八一學校的老師們,健康、長壽!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董建民大姐為兩位老師準備了兩捧鮮花,我則在祝福卡片上寫了兩句話。

王薇老師看著我寫的兩句話,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甜,我分明又看見了當年的她,一樣的笑容,一樣的有活力!我從內心裡蹦出了這樣幾個字:“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最後,附上我的王薇老師寫的一篇朝鮮戰場回憶文章:


《烽煙滾滾唱英雄 ——記朝鮮戰場上一次難忘的演出》


文 / 原旅大八一小學音樂教師 王薇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王薇(前排右一)和她的志願軍女戰友、朝鮮戰場上真實的“王芳”們。

我是志願軍公安一師文工隊隊員。我師的主要任務之一是保衛戰場上的運輸命脈。在朝鮮戰場上,敵人以空中優勢對我交通線不斷進行襲擾和狂轟濫炸。


為了保證祖國大後方的供給能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我軍在運輸線上每隔500米設一個防空哨。我們的戰士輪流在哨所執勤站崗。當最前沿的哨兵發現敵機,立刻鳴槍,一個個哨兵會接替“叭、叭、叭……”對空射擊,以此來預警敵機轟炸。司機聽到槍聲就會立即停車待避。


夜晚汽車一輛接一輛在盤山道上行使,像火龍一樣。當報警槍聲響起時“唰”地一下子燈火全滅,敵機根本看不到目標。志願軍的防空哨分佈在3536華里的公路和1900華里的鐵路線上,直接有力地保衛了我們炸不斷、砸不爛的鋼鐵運輸線。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鋼鐵運輸線上的志願軍公安師防空哨所。

1953年春,我們師文工隊分成了四個演出小隊,開始從鴨綠江到三八線,從東海岸到西海岸為運輸線上的哨卡進行演出,代表師首長向每一個哨所,每一位戰士表示親切慰問。我們把山坡、打麥場、牛棚甚至是炕頭當做舞臺,哪怕只有一個戰士,我們也認認真真地演出,以此鼓舞戰士們的鬥志。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公安一師文工隊在排練。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公安一師文工隊在編排舞蹈。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烽煙滾滾唱英雄。與電影中的王芳一樣,王薇和她的戰友們常在火線為指戰員演唱。

我被分配到前沿演出的第一小隊,由隊長王漢陞帶隊,共十二人。1953年4月8日那天,我們吃完早飯,按計劃要到下一個哨所演出。部隊的一個連指導員告訴我們說:下個哨所要通過介川的鳳泉車站。這個路段是敵機的封鎖線,很危險,不如停一天,待天黑再走。王隊長說:戰士們出生入死,每時每刻都地堅守在崗位上,我們只是去演出一次,有啥可怕的?!我們沒有聽從勸阻,每個人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出發了。


臨出發前,隊長又一次讓我複述他早已寫好的遺囑,這也是每次演出出發前的“規定項目”。我不耐煩地大聲喊到:第一條,抗美援朝紀念章給你媽;第二條,把所有的公家物品上交組織,交齊黨費;第三條,把私人物品及照片都給範玲同志。聽罷,他這才滿意地裂開嘴笑著說:好!我要是犧牲了,就照這個辦。出發!


在公路上行軍,我們12個人分成了6對,每對之間都要相隔50米的距離。這樣是為了預防敵機轟炸和俯衝掃射,以減少傷亡。每次行軍,王隊長都特別愛講故事、說笑話,為的是讓我們這群揹著服裝、道具、樂器,挎著卡賓槍的“小鬼”走起路來愉快、輕鬆,不覺得累。所以平日裡大家都愛爭著和隊長一塊走。


就那天,我和溫業清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偏不跟他一塊走,其實是我們女孩子有“小心眼兒”,怕他要我們的挎包裡的糖,因為他特別愛吃糖。如果那天我們倆不論是誰和他一起走,也就“光榮”(犧牲)無疑啦!


當我們走到鳳泉車站時,正趕上祖國運來的大批物資等待卸車。突然,天上飛來幾架美國的“野馬式”戰鬥機。這種飛機是專門用來偵察和機槍掃射的。隨後又飛來數十架“油挑子”(美國重型轟炸機)。整個天空頓時被蓋得黑黑的。就在說話間,無數的炸彈鋪天蓋地、呼嘯而下,中間還夾雜著“野馬式”戰鬥機的機槍掃射。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美機正對我運輸線狂轟濫炸。

“阿胖,快趴下”!就在炸彈拌著囂音尖叫而下的同時,我聽見了後邊的王漢陞隊長突然大喊。我和吳恰生就在他的前面,而我前面正是阿胖和鄧子儒。王隊長和高忠貴是走在最後的一對。隊長每次都走在最後,是為了能看到全體隊員,牽掛著大家的安全。


我們迅速滾到公路邊的一條小淺土溝裡,抬頭一看,敵機上的窗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這樣近距離的狂轟濫炸足有十幾分鍾,震耳欲聾的爆炸和“啾啾“怪叫的掃射,使我們所處的四周霎時變成了地獄般的恐怖,整個天空佈滿了煙霧,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了,車站上也起了大火……


忽然,我覺得小腿涼滋滋的,心裡一驚:我可能“掛花”了?忙摸腿一看,原來是幾隻螞蟻從我的褲腿裡爬了出來。就在我臥倒處不遠的溝邊,剛剛被俯衝的敵機機槍像篩子一樣掃射,騰起一片土煙,真的好懸啊!我在溝邊土裡扒拉出一顆剛剛掃射落下的機槍彈殼,好傢伙,還燙呢!


又過了一會兒,敵機漸漸飛去,公路上又能看見人了。我看見前面的幾對戰友紛紛站起身來,大家異口同聲互相問:“怎麼樣,沒事吧?”“沒事!”,走,繼續前進!


說實在的,儘管離死亡這麼近,但當時我們這群初上戰場孩子般的戰士,對戰爭的殘酷意識還不很強,加上英雄主義的豪情和打敗美帝的決心,所以還真沒有太多的害怕,相反,一個個都挺高興,個個鬥志昂揚。但很快,殘酷的現實,就血淋淋地擺在了面前!


“東木!”“東木!”(鮮語:同志),就聽見我們後面很多朝鮮老鄉在大聲呼喚。出什麼事了?!大家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約而同、不顧一切地往回跑。


哎呀,在距我50米的地方,隊長王漢陞躺在了地上,渾身是血,懷裡還緊緊抱著手風琴不撒手。小高則被甩到一個小土房後邊。“隊長!隊長!”我們哭喊著奔了過去,隊長他,他已經不能說話了,受傷的頭部還在往外流血!


大家急忙撕開急救包,為隊長包紮。看見平日愛說愛笑,和藹可親的隊長變成了這樣,我們的心都碎了,包紮時的手全是抖動的。


而我們的戰友小高,七巧流血,嘴裡不停地罵著:“王八蛋,美國強盜……”他越喊血就流得越多。我們為他包紮,求他不要多說話……


我們求朝鮮老鄉找來門板,大家七手八腳地抬上隊長和小高就跑,急切希望能在附近找到我們的野戰醫院或醫療點。我抬的是小高,他才15歲啊!慢慢地,小高的意識開始模糊、混亂,見我們抬他,又在不停地央求:“你們別走,等等我啊……”


我們揪著心,含著淚,輪流抬著戰友拼命地跑,跑過小橋,跑過鐵道,跑啊跑,不知哪來的力氣,就知道邊跑邊不停地呼喚:“隊長,挺住啊,小高,挺住啊”!漸漸地,漸漸地,小高就沒有了氣息,可我們,仍然抬著他在拼命地往前跑!


糟糕的是,一路上沒有見到野戰醫院。跑了四五里路,才算找到一個兄弟部隊的臨時醫務室,可屋裡沒有醫務人員,只有一個裝紗布的槽及一些雜亂的急救包,如此地簡陋!我們只好給隊長和小高進行再次包紮。可不一會兒,小高就去世了,而王漢陞隊長僅剩下微弱的氣息。


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們無處可去了,怎麼辦?沒有辦法救活戰友的焦急和無奈,在撕咬著我們。幾個男同志只好陪伴著奄奄一息的隊長,而我們五個女同志,擠在了朝鮮老鄉家坐著哭了一宿,誰也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更沒說一句話……


天亮了,男同志們進來了,沉痛地告訴我們:“隊長犧牲了!”我們哭得更厲害啦!他們說:“別哭啦!趕緊給他倆找身乾淨的衣服,他們的軍衣都已炸爛了,鞋也沒有了”!


哪兒有軍衣啊,我們只好又求助志願軍兄弟部隊。可是他們這兒連個幹部都沒有,找不到幹部服啊!最後,只找來兩套半新不舊的戰士服(兩個兜的為戰士服),鞋也是戰士穿的軍用膠鞋。因為隊長和小高的頭和腳都腫得很厲害,是我好不容易才給他們穿上。


石冰取一件衣服捲了卷當枕頭,又用她的新手帕蓋在隊長的臉上。朝鮮老鄉用木條給他們釘了兩口棺材。隊長啊,最愛吃糖了。那時,好不容易有從祖國捎來的糖塊,師裡全發給我們這些僅有十多歲的“小鬼”了。隊長向我要,我還總是不捨得給他。


其實,隊長那時不過23歲。現在隊長走了,我後悔死了,我哭著把挎包裡所有的糖塊,一古腦兒全都撒在了他的身旁!其他小戰友,也都學著我的樣子,把所有糖塊都倒在了那個露著大縫的棺材裡。


我們大家抬著兩個烈士,找到一個向陽面的小山坡,掩埋了。還立了兩個木條當碑,寫上了“隊長王漢陞之墓”,“戰士高忠貴之墓”。大家默哀,大家痛哭!訣別了!親愛的隊長,親愛的戰友!我們大家還在烈士墓前哭著照了一張合影照片。這是永遠的紀念和歷史見證啊!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掩埋王漢陞和隊員高忠貴烈士後,大家在墓前哭著照了張合影照片,以做紀念和歷史見證。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天空中又出現敵機,剛剛擦淨烈士鮮血的他們沒有絲毫的膽怯,目光聚焦點怒視美機!

師首長劉路明政委聽到噩耗後,立即派了他的警衛員(像片中最左邊挎盒子槍的)來慰問我們並要接我們回師部。大家感謝師首長對我們的關心和愛護,但全都表示堅決不回師,一定要踏著烈士的血跡前進,堅決完成為部隊戰士演出的任務,以此來告慰烈士的英靈!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師首長派警衛員來慰問並要接我們回師部。大家表示一定要踏著烈士血跡繼續為部隊戰士演出。

以後,每次在前沿哨所演出前,都首先由報幕員宣讀師首長的慰問信和我們堅決與戰士並肩戰鬥的誓詞。就這樣,我們走完了志願軍公安師在運輸線上佈設的所有哨所,勝利地完成了這次驚心動魄的演出任務。王漢陞的三條遺囑也都一一落實了。


我永遠不能忘記長眠在朝鮮戰場,生死與共的戰友隊長王漢陞和小演員高忠貴!1955年我們勝利地班師回國前,曾專門回到當年的介川鳳泉車站,回到我們埋葬烈士的小山坡,想向我們的隊長和戰友告別。但是,到現場一看,野蠻的敵機轟炸,已經把那座小山坡完全炸平了,烈士墓已無處尋找!我知道,我們的王漢陞和高忠貴烈士,已經融化在了這片朝鮮山水之間了!而烈士的精神,則融化在了我們這些抗美援朝戰士的血液中了!


他們走時,連一件像樣的軍衣軍鞋都沒有啊,幾塊破板子釘的棺材,就算“厚葬”了,想起來我就心酸!我永遠忘不了平時總跟我要糖的王漢陞隊長那笑嘻嘻的眼神;也永遠忘不了小戰友高忠貴憤怒的喊聲和期待求救的眼神。直到今天,直到今天,他們那令人心痛的眼神還會經常在我腦海中浮現!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文工隊隊員在“英雄841”哨所與戰友們的合影,中間坐著的就是師文工隊隊長王漢陞。

當年,我們唱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家衛國上戰場,屈指一算整整65年了,我從一個志願軍小女兵,已變成了80多歲的老人。回顧那段刻骨銘心的歷史,我自豪,我為咱中國自豪!正是因為抗美援朝的勝利,奠定了新中國得以安全建設的基礎。我們應當永遠銘記那些為了祖國安全,為了世界和平英勇獻身的志願軍英烈!


65年啦,我好想念犧牲在朝鮮戰場上的王漢陞和高忠貴;好想念我們志願軍公安師文工隊的戰友們。最後,我還要把我們這個英雄群體的每一個人一一介紹給大家,希望後人能永遠永遠地記住他們!


中國人民志願軍公安一師文工隊第一演出隊:

隊長:王漢陞(犧牲),隊員:高忠貴(犧牲)

副隊長:安景和,內蒙烏海市,已故。

隊員:鄧子儒,黑龍江省鶴崗市新華農場,已故。

隊員:丁貴文,瀋陽音樂學院教授,已故。

隊員:唐聲遠,轉業到地方後無聯繫。

隊員;吳恰生,大連龍江路幹休所,已故。

女隊員:石冰,河北石家莊市,離休。

女隊員:朱翠邦(阿胖),廣州市,離休。

女隊員:溫業清,南京市話劇團,離休。

女隊員:趙志敏,轉業到地方後,無聯繫。

女隊員:王薇,大連大學老幹部處,離休。


【編者後記】


歌聲、手風琴聲,空襲報警的槍聲、美機對地轟炸掃射聲,傷口血跡、殷透鮮血的包紮繃帶、搶救奔跑的氣喘聲,戰友犧牲的悲痛哭聲……


這是我的原旅大八一小學的音樂舞蹈老師王薇,用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寫就的一篇抗美援朝經歷片段的文章。王薇老師,就是從戰火和硝煙中走來的“王芳式”的志願軍女戰士,是我們八一子弟敬仰的“英雄兒女”式的女教師。她今年已經80多歲了,回憶起當年抗美援朝的經歷,老人依然清晰細緻。她用樸實的筆觸和女戰士獨特的視角,向我們展示了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上的真實情況,特別是與戰友生死離別的揪心場景。


每年10月25日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入朝參戰紀念日。再讀王薇老師的這篇回憶文章,依然讓我們感動不已。文章配圖,大部分是王薇老師保存下來的、她兒子吳京洋提供的關於志願軍公安師文工隊當年在朝鮮戰場上的珍貴老照片。這些照片雖然年久有些模糊,但我們還是能看到當年真實的“王芳”們是如何戰鬥和生活的。


沒有偉大的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就沒有新中國建設的安全可言。抗美援朝戰爭勝利,是遭百年欺辱後,中國人近代以來第一次在境外贏得勝利,是真正站起來的標誌。因此,我們永遠不能忘記為抗美援朝戰爭勝利而犧牲的烈士們,永遠敬仰所有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們,英雄兒女王成、王芳們,永遠是我們的榜樣和楷模!


——王薇老師的學生 高燕飛


“王芳”不老,英氣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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