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狂風大作,天暗了下來,上帝提著灑水壺急匆匆的跑來,給他的地球盆栽澆水。
大雨,使城市顛倒,使萬物生長。
雨後的天空格外清澈,夏季的綠色更是鬱鬱蔥蔥,閃爍著微光,上帝滿意微笑著,天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彩虹。
我立在窗前,看一隻蝸牛爬過街道。一個小孩穿著紅色的小雨衣、紅色的小雨鞋在水窪裡蹦蹦跳跳,發出快樂的尖叫,像極了佩奇。
曾經幾何,我也如她般快樂。
突然就想養只狗了。可以陪我快樂,陪我走走。在我失去某人的時候它還愛著我。
我走出門來,踩著溼潤,邁過水窪,有水滴從樹葉間滴落進我的頭髮裡,滴落在我的鏡片上,模糊的前進。我想一路走去,不要停,一直走進似曾相識的場景,聽到某人吹的曲,想和某人一起撐印有天長地久字樣的傘,相約不分離。
一隻鳥飛過,拍翅膀的聲音,帶走了那個彷彿發生在昨天的場景。我抬頭望著鳥兒,不清楚是眼淚還是雨滴從臉頰劃過,沒有表情,沒有聲音。
不記得多久了,鏡子裡總有一個面癱,和一具行屍走肉,機械的重複著生活。牙缸還是兩個,剃鬚刀也還在,抓起某人的毛巾,殘留著他的呼吸。
似幽靈的日子,越來越長。
我開始畫畫,開始寫字,卻點點都有他的痕跡,畫裡的千年狐狸也只會跳一跳舞,俊美的隸書字體也是拜他所賜。到底怎麼才能忘記,怎麼才能將他從我生活里舍去。
可是,我就連將他忘記,將他捨去的資格都沒有。睜開眼睛,他在做早餐,閉上眼睛他在夢裡,他在畫裡,他在字裡,他在血液裡。
每一場大雨,都是一種洗禮。每一次心痛都是一種因果關係。每每默唸他的名字,就像抱著一隻刺蝟,如此虐心。
電腦裡,都是他的微笑,電視裡,誰都像他。他成了孫悟空,分分鐘出現,又分分鐘消失無蹤。
上帝呀,您的視角呢?難道我只是您盆栽裡的微生物嗎?量子糾纏呢?求求您,救救我。讓我吃點彩虹,忘記一切,像佩奇一樣快樂生活。
上帝沒有啟示我。
我依然會在午夜醒來,抱緊他曾送我的大熊,想念他的溫度。
早上,我睡眼惺忪。長時間的睡眠不足,讓我開始幻聽。這個城市,竟會有人敲我的門。晃了晃雞窩般的腦袋,繼續躺著。敲門聲竟然不依不饒,不卑不亢,持續不斷。屋裡沒人,請不要敲了,我大聲的喊道。
那個人沒有說話,離開了。
幾分鐘後門外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滴滴,滴滴,滴滴滴,持續不斷,節奏好熟悉,我一陣心慌,披頭散髮的爬到窗前,那個王八蛋,打擾我渡劫,我必將……
那個不要臉的男人牽著一隻狗,在鄰居的謾罵聲中嬉皮笑臉的賠著不是……
我我我,醞釀了那麼久的悲傷,流了那麼多的眼淚。
竟然,渡劫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