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认真看完,你就能理解母爱的伟大,另一半的不易,请好好爱她们

一位身穿蓝色制服男性护工轻扶着温妮向电梯间走去,我拖着行李箱和待产包跟在他们后面。五分钟之前,年轻的护士让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六楼的待产房。我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和紧张,像赶一趟天亮之前就会到来的列车,将要和一位最近亲的陌生人见面。电梯还没有到,我打量了一下这位发染银丝,面无表情的护工大叔:他不高,有点偻背,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大概是连续的晚班工作已使他疲惫不堪,再无表情应付我们这样的平常夫妇。我甚至觉得他有一丝冷酷,像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宫殿的看守者,此刻正把无故闯入的我们带向一个神秘的空间。

电梯往下走了一层便打开了门,护工大叔出电梯门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大概是说要陪产的话就把东西放在右边的一个什么房间,要在自助机上买一个什么东西才能进去。他说得很快很轻,我没有听清楚。想问清楚他的时候,他已径直扶着温妮走进了写着“产房重地禁止进入”的房间。电梯出来右边是侯产室,侯产室中间放着两排浅粉色的座椅,已经有七八个其他产妇的家属在等待。侯产室右边有两台自助机,主要在销售蓝色包装的陪产包,我虽然没听清护工大叔的话,但我想他应该是让我买这里面的陪产包,因为旁边就有一个穿着陪产衣服男子。我正在看这自助机是如何操作的,那位护工大叔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拿手机扫这个二维码,要买哪个就选哪个。待会从蓝色的门进去,箱子放门后边的房间。”我说了声谢谢后,他便走开了。我穿好陪产服,走进蓝色的大门,按照大叔的吩咐放好行李,大门右边是护士站,但此时没有人在那里。护士站正上方有一个大大的LED时钟,红色的数字显示着:2018年1月12日 04:38。护士站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一阵阵杂乱的“噗通噗通”的声音从过道上的房间里传出来,我知道那是胎心监测器发出的声音,不知道有新生命将要在这里诞生呢?

请认真看完,你就能理解母爱的伟大,另一半的不易,请好好爱她们

我在过道上走了一个来回,所有的房间都没关门,但没看到温妮,大部分的病床都拉上了帘子,每张帘子里面都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不可能知道谁是谁。过道上还有其他几个身穿陪产服,带着口罩的陪产准爸爸,他们有的在忙着打开水,有的站着看手机,我从他们身边经过,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又埋下头都不作声,还有一个阿姨在拖地。一个护士从一个房间出来又很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我赶紧上前去打听:“你好,护士,你知道刚才进来的产妇在哪张床吗?”

“谁?什么名字”护士头也没回,继续盯着她跟前的几个电脑屏幕。

“温妮,刚刚进来的。”我补充道。

“这房间里的都是刚进来的,你自己喊一下她名字吧。”她说。

我所在的待产二房有六个床位,都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有六个“卟!卟!卟!”的胎心声音,我轻喊了一声:“妮!”我平时就这么叫温妮。

“哎!”原来温妮就在护士旁边的那张床。

我掀开帘子看见温妮已经躺好在床上,身上连接着监测设备。她的脸比刚才好像有煞白了很多,从第一次宫缩开始到现在已经快24小时了,连续的疼痛已经把她折磨得筋疲力尽,一夜都没合过眼。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露出了微笑,“我以为你会找不到呢,我的手机也在你那。”我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机确实在我裤兜里。

“神经,怎么会找不到,这才多大地方?”我说,“现在有感觉吗?”

温妮摇了摇头,“刚过了,现在三四分钟痛一次,医生说宫口开到四指了,开到十指就进产房。。。”她话还没说完,宫缩又开始了,她表情十分痛苦,“啊!呃!”的呻吟声无法控制地从喉咙里传出来。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紧紧地握住她右手。她身体在不断地蜷缩,胎心监测器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呃。。。疼!”温妮逼着眼睛,极力地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

“妮,忍不住你就使劲掐我吧。”我伏在她耳边说,但她无暇理会。我伸手抚摸她的前额,已经冒出了阵阵冷汗。从楼上到楼下,不过十来分钟,我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生理的痛楚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肆她的意志。

漫长的一分钟过后,她喘着粗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是不是吓到了?”她苦笑道。“没有,我是怕你受不了。”她到底正在跟多强烈的阵痛在多斗争,我无法切身感受,我只知道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子。

“妮,待会你疼的时候就掐我手臂,我跟你一起痛。”我撸起袖子,把手臂露在她面前。她说,“神经,我哪里还有力气啊,我下半身疼得好像要断了一样,我怕等一下生的时候我没有力气了怎么办。”

“神经,医生会有办法的,这里的医生每天都帮那么多人接生,什么情况都遇见过,都有经验了,不用怕那么多。”我安慰她说。“嗯”,宫缩又开始了。

短暂的平静间隙,我打开保温杯,试喝了一口水,温度刚好。

“妮,喝口水吧。”我只能在她身边递递水,擦擦汗。

“嗯,但不能喝太多,我怕待会要上洗手间。”说着她张开嘴,我把水小心翼翼地倒进她干涸的喉咙里。喝完水,我从包里翻出一包甜吐司片。

“妮,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然你待会真的没有力气。”

“嗯”。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谁都不会有胃口,但温妮还是艰难地把两片面包吞进了肚子里。

“这还有巧克力。”我说。

“不要了,不想吃,想吐。”接着又是一阵痛。温妮肚子里的疼痛像潮汐一样,一阵阵地往上涌,峰值后又渐渐退去,温妮一次次地刷新忍耐的极限。

旁边几个床位的情况也是一样,临盘的产妇们轮流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作为旁观者仿佛置身于炼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受苦,这一刻我觉得男人无论为自己的女人付出多少,都不为过。

终于,对面床有一位产妇怕是实在无法忍受了,向医生寻求帮助,要打无痛分娩针。一会儿,医生来到她床前,跟她解释打无痛分娩针利害,并问房间里的其他产妇还有没有要打针的。我看着温妮,我们产前都了解过无痛分娩,但温妮对无痛分娩针要穿过整个脊椎的形式有所抵触。

我问她:“要不要打?”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打,那前面不是白疼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不是啊,实在太痛的话就要打,太辛苦了。”如果她要打,我绝对是支持的。

“不打了。”

我探过身子去亲了一下温妮发白的双唇,又盯着她的肚子,心里在叨念:孩子啊你快点出来吧,你让你妈受苦了啊!

后来护士又检查了两次宫口,说开得不是很理想,才开到五指。但宫缩频率和强度还是越来越高了,温妮也越来越难受,痛起来的时候床上几乎都待不住了,几次痛得大声直呼医生护士救命,我也只能跟着干着急。但与温妮的痛苦、我的紧张不安相比,护士们就显得轻松应对,大概是她们每天都面对着这些对我们来说生死攸关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了。

“妮,生小孩这么痛苦,辛苦我们家妮了,我们就生一个,再也不生了好不啦。”温妮只是点头,哪有说话。

此时我们又在待产房待了将近五个小时,而对温妮来说,这五个小时简直比五年还要漫长,渐渐的,温妮的每一次宫缩都伴随着强烈的排便感,助产护士叮嘱我们不要再上卫生间,这种排便感意味着胎儿就要出来了。我不知如何去描述即将临盘的的产妇的感受,我想会比双脚被铁榔头砸中同时因为严重的痢疾又找不到卫生间的感受还要难堪。温妮的宫缩已经持续了30多个小时,在当妈妈的这条道路上,她比别人辛苦太多。终于在近11点的时候,护士检查之后说让我们准备进产房。

温妮进入了四号分娩室,约30平方的产房中间放了一张白色的Y形助产椅,左上方是胎心监测器和心电监护仪 ,右上方是一个储物柜和输氧设备。我跟护士一起帮温妮从担架车上转移到助产椅上,有按照护士的指示做好准备。助产士在给温妮做洗护工作的时候,我双手握着温妮的右手,小声对她说,“妮,我们不怕,刚才我问你娃,TA说很想出来见妈妈了。”温妮点点头,脸色发青,唇色发白,看了让人好生心痛。

“医生,她脸色很青,这正常吗?”我问在场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医生。

“痛了那么久,多少会有点。她多久没吃东西了?给她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女医生说。

“带了巧克力、红牛可以吃吗?”我问。

“吃吧!”得到医生的应允,我急忙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

“妮,喝一口红牛吧!”温妮点点头,我往她嘴里倒了一些饮料,她吞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她从来就不喜欢红牛的味道,但她还是喝了半瓶。

“不要了。”温妮摇头。之后她又吃了半块巧克力,喝了很多白开水。助产士准备完毕,打开了悬挂在天花上的聚光灯,白色的灯光让一个女人最隐私最神秘的地方暴露无遗,神秘花园连接现实世界的通道开启。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我感觉周围顿时变得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我能看得到房间里满是鲜花,新的生命即将降临。

产房是生命正式开始于世间万物联系的最初地方,这里的每个人都以尊重生命为前提,自觉屏蔽文明的繁琐。

助产士让温妮试着在宫缩的时候练习发力,数次用力之后温妮已经满头大汗,她的双腿在不住地颤抖。“妮,很痛是吗?”我扶着她的后背。

“不痛,感觉好冷,你看我的腿是自己在抖。”温妮侧着头看我,眼神中带有一种无助。护士说去把房间的暖气打开,我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并给她喝了热水。

练习十多分钟后,另一位看样子资深一些的女助产士进来了,“准备好没有?我们开始吧。”她边说边带上医用手套。

“来,一有宫缩就用力,就像拉大便一样用力知道吧。”两名助产士在前面观察温妮的情况。

“啊!呃!”宫缩来了。

温妮双手捉住助产椅把手使劲往下使力,半个身子都悬空了。

“好!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很好!看到了。”助产士在前面喊道。

我左手托着温妮的后背,“妮!坚持。”“啊!没力了!”温妮喊道,随之瘫倒在助产椅上,助产士在一旁扶住温妮的大腿,“宫缩还有没有?有就用力,不要浪费。”温妮又一次使尽全身的力气。间隙中温妮张着嘴巴踹气,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

“医生,要是没力了怎么办?”温妮似乎哀求道。

“不要想太多,有宫缩就用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助产士回答说。此时温妮似乎只能依靠自己,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假如我的力气可以传给她,假如男人可以生小孩,此刻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但我只能在旁边给温妮加油打气。

终于,在几次发力后我看到了宝宝的头部了,淡紫色的皮肤上覆盖着浓密的幼细黑发。我连忙趴在温妮耳边说:“可以看到宝宝的头部了,再使点力就出来了。”温妮点点头,闭上眼,全身蓄力,准备下一次用尽。

我看着她额头上暴起的血管,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曾经一个瘦削柔弱的女孩子,在成为母亲的这一瞬间,究竟可以爆发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忍受什么样痛苦?我无法知道。温妮数度用尽浑身气力,为新生命打开光明之门。此时宝宝的整个头部已经由助产士左手托住,“再来一次就可以了!”助产士鼓励说。

十几秒之后,宝宝像萝卜一样被助产士从温妮的体内拔走,仅有一根紫白色的脐带与母体相连,婴儿遇到空气后开始哇哇大哭。我回头看温妮,她已完全瘫软在助产椅上,整个额头都湿透了。

“妮,听见了吗?我们的宝宝在哭了,是个男孩,我看见了。”我紧紧地看着温妮,她也疲惫地看着我。

“妮,你真了不起。”

“你快去看宝宝。”温妮有气无力地说。

“没事,医生在帮他做清理。”助产士熟练地给宝宝称了体重,量了身长,记录了出生时间,然后用粉红色的毯子把他包裹起来轻轻放到先前准备好的温床上,宝宝也不哭了,护士让宝宝趴在温妮的胸口,让母子俩亲昵接触,宝宝在羊水中浸养了十个月,淡紫色的身体略带浮肿,脖子、眼眶周围还残留着灰白的胎脂,哇哇哭声过后,宝宝的肺部慢慢地适应了空气,迷蒙的一双小眼睛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打量着他素未谋面的妈妈。这个小家伙长途跋涉地来到了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见迎接他的爸爸妈妈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像烂漫遇到春风,恰如山花:你好,温妮的小孩。你好,我的小孩。

我以为,到此为止就母子平安了,然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才真正让我感到害怕。宝宝离开子宫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但是胎盘依然没有自然娩出,助产医生再三检查后决定人工掏出胎盘。医生说处理的过程可能会让人感到不安,请我到门外等候。

当我再次返回分娩室,看到推车上有一盘血淋淋东西,不消说,那就是从温妮体内取出的胎盘。我同时看到温妮的阴道里放置了三把镊子,助产护士正拿着缝合针在处理外阴伤口。

“胎盘已经全部掏取干净,但在过程中宫颈口裂伤,伤口出血有点多,但已经做了止血处理,现在观察15分钟,如果不再出血就可以送回病房。”另外一名护士说。

我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常识告诉我:产后出血可能会危及性命。“不严重吧?”我的嘴唇似乎在轻微地颤抖。

“不会很严重,打了缩宫素和麻药,填塞了无菌纱布止血。”护士看了一眼那几把镊子,镊子缠着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嗯。”但我的心是还像挂了铅球一样,沉重起来。

温妮的脸色愈发蜡黄,她听见我进来了,便睁开双眼,虚弱地说:“森,孩子呢?”

“在你对面的小床上,在睡觉。”我捉住她的右手,冰凉冰凉的。

“你的手好冷。”我的心也像有一阵冷风吹过。

“嗯,我的脚也在抖,好累啊,我快坚持不住了。”温妮眼泛泪水,我也差点忍不住。温妮的双腿一直就这样张开架在助产椅上,无助地颤抖着。

“我帮你托住。”但我只能托住一边,另一边我用外套盖上。“森,你知道吗?刚才生娃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但掏胎盘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一只手在我下面使劲掏啊,那个难受真的太恐怖了。”她看着我,但看不到我心里这句话:为什么让她遭受这般磨难啊!

护士把纱布取出来后发现没有止住血,而后用力按压温妮小腹帮助子宫收缩,但亦于事无补,我看得出两位助产士都有些发慌了,“子宫收缩得不是很理想,正常来说是不会出那么多血的,好奇怪。”助产士像在跟我说又好像在跟她同事说。

“医生,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啊!”我嘀咕着,我怕把自己的恐惧传给温妮,助产士没有回应我。一会,一位看起来资历更高男医生进来温妮的分娩室,我又被请出门外等候。

第二次出来再没有第一次出来时的喜悦,当我接到父亲电话时,我的喉咙哽噎住了,“生了,是个男孩,很健康的小男孩。现在还不能出去,温妮产后有点出血,医生在处理了,没事。”我只接了我这一个电话,其他亲属朋友的来电都没心情接,我怕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一个分娩手术对于现代医术来说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保小孩还是保大人这样的桥段就算在苦情剧中也已经烂掉了,但还是恐惧不断在我心头笼罩,我为无知而恐惧,因恐惧而自困。我不断臆想产后大出血可能导向的最坏结果,我心急着想知道分娩室里面的情况,我在外面徘徊了不到十来分钟,却像过了一个冬天。

不久,护士开门让我进去,告知我温妮现在失血六百多毫升,血压骤降,处于输血临界点,是否要输血需要家属做决定,但因为输进去的血毕竟属于身体的外来物,可能会出现排斥。为什么不是血型对上了就可以了吗?我不懂,那护士要跟我解释了一番,我没心思听下去了。温妮本来就轻微贫血,现在又大出血,情况肯定已经很危险了,我同意输血。护士说接下来要给温妮做血样交叉配备试验,需要等一段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温妮的血压稳定,可以随时取消输血。

我看到温妮身下的托盘上装满了血红的纱布,还不断地有血从阴道里流出来,我像吞了一口冰水,寒意漫到了脚趾头,我全身的毛管都竖起来了。那位男医生跟我说了一些话,大概是使用了一些药物和措施在止血,需要两个小时来观察效果,如果还是不理想,就要切除子宫,但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从未如此害怕过啊,我害怕就此失去温妮。一个正值韶华的阳光美少女,走进我的生命,带给我欢乐与爱,为我怀胎十月,苦头吃尽,已足以让我为其守护一生,可眼前,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置身于险境而无能为力,我只能暗里向所知道的神佛天主求助,祈祷保佑温妮平安,所有的代价由我来负。我在温妮身旁的白色交背椅上坐下,医生的话温妮也听见,她显得很镇定,没有擦过一次眼泪。

由于温妮还要留在分娩室观察两个小时,护士跟我一起把宝宝送回七楼房间,我妈妈和阿梅早已在产区门口守候,孩子有她们照料着我不担心。回到分娩室,医生护士们都离开了,只有温妮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已经放平的助产椅上,氧气湿化瓶不断发出“咕咕咕”的响声,像一只熟睡的小猫在打呼噜。

我握起她的右手,“妮,不要睡着了知道不啦,我会一直在这陪你的。”我说。

然后给温妮喝了一碗我妈带来的鸡蛋汤,半碗瘦肉粥,之后聊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都穿了什么衣服、她第一次来我家是谁买的车票、我第一次去她家下飞机就下雪如此种种,时间倒是过得比刚才快多了。在这两小时里,我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我们都好像忘记了是在产房里,忘记了刚才经历的危险。直到医生再次进来检查出血情况,并告知我们可以离开分娩室,回病房静待观察时,我喜极而泣。

从产房出来我久久不能平静,我看见所能看见的生命奇迹,我亦看见所不能看见的生命脆弱。什么分量的情感方可谓之为爱,爱似乎会将人导向生命最初的循环,最神秘的深林,最温热的沼泽,最危险的三角区,又衍现出下一个循环。时间未曾有过快慢,也不带感情色彩,只会按照它既定的步伐一秒一步地先前走去,没有停留。之后渡过24小时危险期,再之后出院回家,温妮坐月,我在旁奶娃。如今再过一天宝宝就满月了,温妮又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迎接明天的阳光,我感触不浅。我庆幸有此机会在温妮最辛苦的时候陪伴在她身旁,在孩子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模糊人影里有我。

此刻夜已过半,我坐在卧室一角的沙发上看着对面被窝里酣睡中的母子俩,像两个天使走进我的黑夜,带给我光明和温暖,是我生命中最重的责任,是我生命中最轻的温柔。我未曾拥有过比此刻拥有的多一毫一厘,像婴鱼拥有大海,像针叶拥有太阳,像萤火拥有宇宙星辰。我心中充满对生命自然的敬畏与感恩,对未来的憧憬和拓想。

房间里的暖气机“呼呼”地吐出暖气,小夜灯发出昏沉的微光,窗外冷风游走,独自由我思绪翻涌,像迷失在旷野的旅人突然看到启明星,理清身上的杂草、棘条和多余的灵魂,只剩下一个求祷:

愿大人孩子平安如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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