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玦越發覺得當初在將軍府遇到的女人,都跟顏雲笙十分相似,倒是一直認定的柳婉兒,漸漸暴露出了從前沒見過的狠辣來,時常聽說她因為小事就打宮女,或是要喝紫河車安胎。
剛開始他沒有放在心中,只當是她懷了身孕有些小性子罷了,可隨著這兩個月來的相處,他越發對柳婉兒的撒嬌感到厭倦,反而越發懷念起偏殿那日,顏雲笙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那一行詩句的模樣。
他冷冷道:“顏雲笙,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她能說什麼?她是個啞巴,什麼都說不出!
“報——”有信使急急衝進來,跪在慕容玦身前:“啟稟皇上,顏將軍果真反了!率領軍隊兵臨城下,要求交出皇后娘娘!”
父親,是為了救她......
他一輩子忠君愛國,已經過了花甲的年歲,卻依舊帶兵在外征戰,番邦誰人不知顏廣的威名?他把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即便是受到了慕容玦的猜忌也不曾爭辯過半句......
只是為了救她,真的給自己扣上了一個謀反的帽子,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來的正好!”柳婉兒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興奮道:“皇上,此時正是剷除顏廣的好時機!我們有顏雲笙在手,不怕他不繳械投降!等他交出兵符,我們就當著他的面把顏雲笙扔下去!”
不,不能的,顏雲笙拼命的搖著頭,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著頭。
她不能再連累父親了......
“皇上三思!皇后娘娘腹中已經有了您的孩子!”劉雪超大聲說道。
慕容玦眸中一閃:“當真?”
“千真萬確,已經有兩月有餘,求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網開一面——”
柳婉兒一看,立馬說道:“皇上,朗兒就不是您的骨血,這個孩子只怕——”
“住口!婉兒,今日你的話有些多。”慕容玦斥責道,“來人,圈禁顏雲笙,送婉貴妃回宮,傳朕口諭,誅殺叛賊顏廣,取首級者重賞!”
那一日,一萬顏家軍被斬殺於甕城,顏大將軍顏廣戰死到最後一刻,萬箭穿心而死。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顏雲笙呆呆的坐在冷院的水井旁,空氣中似乎都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天為何還是這般藍?
雪為何還是這般白?
為何它們不曾沾染顏家軍熱血的鮮紅?
慕容玦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他說:“你父親抵死不降,朕本想饒他一命,奈何他固執赴死,求朕放過你和你腹中胎兒。”
人到了悲痛的盡頭,似乎一切都已經不在乎了。
她轉過頭看看他,又轉過頭繼續去看天。
“朕答應了他,你且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吧,待他呱呱墜地,太醫會讓他跟朕滴血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