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兜里的情书

如果有朝一日,当我们历经寒窗十年或者千辛万苦而成家立业飞黄腾达或者好吃懒做而一事无成衣衫褴路之时,突然兴奋或惊恐地从初中的课桌上飞溅着口水跳起来,慨叹原来一切只是黄粱美梦一场。

很多人抗拒再来一遭的修行,但是,我特别憧憬这样的假设,因为有些时候,我很想重修这段经历,不是全盘否定,而是诚恳的感觉到自己应该有更优秀更出色的表现。

这三十年来,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间歇的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睿智周到谈不上,小聪明还是有些的。只可惜,聪明不促进发育,没有发育,便赶不上机会,错失原本属于我的懵懂的初恋。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读书到初中都是在乡镇的学校,如今的校舍基本上都是高楼暖气,我那会时光,冬天取暖的烧柴是人人都有份的,每人40公斤劈好的木头,运到学校来一部分上缴,另一部分堆置班级最后一排墙根处,随时取用。一早,学校的更夫都会替我们把教室中央的火炉燃旺,当然,赶上他老人家心情不好,或者天气不敞亮的时候也会常常搞的乌烟瘴气。呆在教室呛,呆在室外冷的情况也隔三差五出现,不过,呛着呛着冻着冻着就习惯了。

初一刚过,男同学们就纷纷约定了自己的追求目标,然后该情书的情书,该表白的表白,真真假假,以我的文笔当然不会错过代笔三五行文字帮助牵针引线,所以,算是准月老级的军师。即便如此,我自己的情感上一直空白,甚至是从未萌芽,可能真是被智慧拖累了。

跟我住一个村的同伴怂恿我向前迈一步,鼓励我大胆点,直到最终发展成为鄙视的赌局,他打赌我不敢给喜欢的女孩写情书,我被反复的挑衅击中,然后接受了赌约,当夜便热情洋溢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大页作文纸,信中尽叙相思和爱慕,此情强烈天地日月可鉴,甚至次日同伴看了都啧啧称赞,佩服相当。在他的监督下,我把信小心翼翼的折成红心的形状,放到棉衣右手兜里,若无其事的围坐在火炉旁,等待机会,同伴把那女孩故意叫过来,然后我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其事的从左手兜里掏出一个红心形的信纸递给她,告诉她我特意写给她的,看完请直接烧掉。她狐疑的接过去,看完之后仍旧一脸困惑,平淡的扔到火炉里烧掉了。

后来,后来呢?其实从她的角度就没有后来了,只是,若干年后,我听说她嫁了同班另一个跟我同姓的男娃,重要的是听闻她曾经对我也有一丝丝好感后,方才悔莫当初自作聪明,委屈了属于我的早早的初恋情窦,将它消灭在了摇篮里。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是个勇敢的孩子,甚至彼时稍显懦弱,这个赌约对我来说是巨大的挑战,我鼓起勇气写了情书,却真的没勇气交给她。于是乎,我用同样的信纸,折了同样的红心形状,放在棉衣左手兜里,只是信中的内容,清清楚楚的写到,这是我跟同伴开的一个小玩笑,希望她不要介意,帮个小忙,看完把信纸烧掉就行了,其实,右手兜里的情书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躺在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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