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朗誦）對話：女孩。媽媽。口罩。
田應武
一、口罩：一個女孩美麗的夢想和憧憬。
口罩：
我從中國大西北戈壁灘的深處，
從火箭軍基地的軍營，
來到了風景如畫的桂林。
冰城哈爾濱讓我的肌膚和心靈剔透晶瑩，
戈壁灘廣漠蒼涼的氣魄讓我的骨骼滋長悲壯，
軍營沸騰洋溢的陽剛豪氣遮掩不住女孩愛美的麗柔。
啊！美麗的桂林！
啊！好一副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圖畫！
不是夢！真的不是夢想！我到了桂林。
媽媽：
一隻寬寬的白色的口罩掛在客廳相框的邊沿，
基地醫院護士演出隊的合影畫面出現在眼前。
我那調皮可愛的女兒擠進演出隊員的中間，
胸前也掛著一隻潔白的口罩傻笑傻笑特別香甜。
記得是探親結束離開基地軍營的那天，
一個女孩把兩隻口罩送到車前。
“大姐大姐，你帶上這兩個口罩。
一個給你，一個給妹妹，
路上擋一擋風沙，注意不要感冒。
來，成天耍賴的小妹妹讓姐姐抱抱，
想姐姐時就摸一摸這個口罩。”
女孩的話激起了四周一陣陣的大笑，
我也禁不住輕輕的點著她的額頭。
“鬼姑娘你連輩份都不會區分，
我的女兒變成了我的妹妹這不是胡鬧？”
我的愛人向他的戰友給出一臉傻傻的憨笑，
“快叫阿姨，傻孩子這樣不懂禮貌。”
“就叫姐姐！就叫姐姐！我就要叫姐姐海棠！
姐姐姐姐明天后天大後天你要到桂林來看我，
一定要教我會跳《天鵝湖》舞蹈。”
口罩：
我記得，我記得那天在軍營前難捨的分別，
喇叭聲，泣別聲揚起的塵埃
織起了相思的情縷絲絲連綿。
可愛的小侄女硬要把我叫做她的姐姐，
“歌唱得好、會跳《天鵝湖》，人長得漂亮”是她的理由
真的是頑皮固執又特別荒唐得可愛讓人愛憐。
我多麼想，多麼想聽著她的歌聲叫醒山間裡的清泉，
我多麼想，多麼想在灕江邊的大榕樹下
看著她把《天鵝湖》的舞蹈繪進桂林山水的畫卷。
女孩：
在我的心裡，有一群美麗的天使，
他們穿著白色的衣服，戴著白色的口罩。
我的爸爸和他的戰友像天神一樣英俊威武。
我的阿姨和姐姐一個一個比天上的嫦娥漂亮。
他們說我是軍隊的女兒，
要有仙女的美麗輕柔，還要有天神的英俊陽剛。
姐姐呀，我不懂得什麼叫英俊陽剛，
我只懂得女孩子就是要愛美，
姐姐你是什麼模樣我就是什麼模樣。
你給我媽媽調製的美容膏放在梳妝檯，
我要叫她天天按摩塗在臉上，
讓她變得年輕年輕更年輕
和你一樣。
我要好好的每天梳理頭髮，
讓烏黑烏黑的頭髮長到腰間
和你的一樣長。
媽媽：
天上的明月徘徊在一絲絲一縷縷雲彩纏繞的雲端，
一通電話打亂了生活鬧翻了天。
軍號在吹響，武漢在呼號，
三軍醫療隊的軍旗在隆冬的寒風中飄揚。
電視中我看到了蘭州的機場，
看到了我夫君的身影，還有隊伍中
一個一個的口罩後面
既面生又熟悉的姐妹和兄長。
女兒突然指著一個摘下軍帽的女兵，
尖聲驚訝的吼叫：
“快看看，快看看，那是海棠姐姐。
她的頭髮為什麼和爸爸的一樣？
啊——
她和爸爸一起上戰場，
才像花木蘭那樣女扮男裝？”
我強忍著眼淚告訴女兒，
這就是中國女軍人身上的陽剛。
女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當她真正懂得時
中華民族就有了希望。
二、口罩：不是醜陋，是美麗。
女孩：
爸爸和海棠姐姐戴著的口罩怎麼和我的不一樣？
半邊臉上還貼有一個補丁非常非常的不漂亮。
是不是他們不小心把口罩弄丟了，
快把我們的口罩給他們帶去戰場，
我要看到他們的笑臉，
看看他們現在漂不漂亮。
媽媽：
我們戴著的口罩只是不讓細菌進入我們的喉嚨，
不會感冒發燒才能健健康康。
他們戴著的口罩是要防止病毒進入身體，
肝臟受到危害損傷人就會死亡。
病毒好惡好毒是會殺死人的魔鬼，
爸爸和姐姐要用它保護自己才能安全健康。
口罩：
心懷喜悅時候的微笑當然漂亮，
因為幸福的生活充滿陽光。
病毒的魔掌讓人類面臨危亡，
和敵人生死搏鬥只能拿起刀槍。
我忘記了微笑，也忘記了漂亮。
我只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女孩：
媽媽媽媽快快看看中央電視臺的採訪節目，
他們是不是爸爸和海棠姐姐？
爸爸穿著的衣裳為什麼那樣難看？
海棠姐姐的臉上為什麼那樣多的坑坑窪窪？
誰用刀子把她的眼睛鼻子劃的傷口一道接著一道？
好壞好壞的魔鬼為什麼要害海棠姐姐？
你為什麼不保護海棠姐姐的漂亮呀
口罩？！口罩？！
口罩：
穿戴上防護衣服防護眼鏡防護口罩，
姐妹們突然成為了一個一個移動的太空艙。
密不透風的防護服穿在身上，
全身的汗水像涓涓的溪水在流淌。
三層四層口罩緊貼在臉上，
我們只知道自己是太空人忘記了本來就是姑娘。
連續6個小時不吃不喝的生活告一段落，
脫下這一身太空服能夠自由呼吸時，
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走出病房後的時間得10分鐘20分鐘進行分配，
全身消毒之後還必須經過傳染防範環節的安全檢樣。
這個時候最想的是躺在床上睡眠，
時間用來吃飯都顯得奢侈卻又被迫。
行軍床往往把姐妹們欺哄著進入了戈壁灘的軍營，
一躺下就進入了重重沉沉的夢鄉。
玫瑰香水青黑的秀髮玲瓏的梳妝檯，
舞臺上的霓虹燈光，游泳池的碧波
還有林間跑道上對我們嘰嘰喳喳亂叫的小鳥
它們似乎在另外一個飄渺的世界。
在我的意識之中，
這個世界很近很近，卻又非常遙遠。
醒來時摸著臉上的一道道嵌入皮膚中的繩痕，
幾乎沒有勇氣對著鏡子打扮梳妝
再為尋找不到過去的自己而悲傷。
一張薄薄的透氣的美麗的紗巾成為了我們的朋友，
撫摸我們的臉又把難看的繩痕遮擋。
愛美的嚮往從來也都是女兵的追求，
因為我們也是普通的女孩，同樣追求時尚。
我知道我臉上醜陋的傷痕已經毀掉了我的容貌，
但是它可以換來同胞們的英俊漂亮。
三、口罩：不是慘烈，是堅強。
媽媽：
長夜漫漫啊 漫漫的長夜，
我對著口罩，默默的祈禱。
我知道這個時候
火神山雷神山還有方艙的戰鬥多麼慘烈。
夫君啊夫君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保護好你自己更要保護好和你一起上戰場的同胞。
海棠啊海棠，
你一定要穿好防護服，戴好防護口罩。
我一定要看到你平安歸來不傷分毫。
口罩啊口罩，為什麼板著臉默默無聲，
你聽不聽到我呯呯亂響的心跳。
口罩：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你慈愛的呼喊，
我感到了，我感到了你手上脈搏的動跳。
我知道親人們等候我平安歸來，
我知道美好的生活等著我去創造。
我知道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看不見的敵人手中舉起的
也是讓人致命的血淋淋的砍刀。
看到一個一個武漢同胞的生命被病魔奪走，
我們也必須冒著生命的危險向前挺進高昂著頭。
火箭軍曾經經歷過千百次炮火硝煙的洗禮，
被子彈打中倒下去的戰士
傷口一定在胸前或者心窩。
我的姐妹中已經有人躺下，
我必須和我的戰友前赴後繼日夜工作。
病魔不被消滅乾淨，戰鬥不會停止。
如果有一天我也倒下，
子彈也不會從我的後背穿越而過。
女孩：
學校的操場每天都升起鮮豔的五星紅旗，
老師領著我們齊唱好響亮的《義勇軍進行曲》。
英雄們迎著炮火向前衝鋒，
姐姐和爸爸是不是也這樣英雄？
如果英雄的血肉築成了新的長城，
姐姐還會不會到桂林來教我跳舞？
口罩：
姐姐和你的爸爸也在冒著魔鬼射出來的炮彈向前衝鋒，
當然也是《義勇軍進行曲》吶喊的英雄。
英雄的血肉築成了中華民族新的長城，
新的長城也需要活著的英雄守護。
英雄的稱呼是歷史對戰士的評價，
生死搏鬥時腦際中絕沒有英雄的想象。
身邊的同胞被敵人扼住喉嚨的緊急關頭，
勇士只是普通人中被迫站出來救援的一個。
這時只有“把敵人殺死”的聲音在腦際中震響，
還震盪著“我們要活著”的求生慾望。
戰士也有普通人嚮往美好生活的七情六慾，
不會有為了英雄的稱號無端放棄生命的念想。
媽媽：
戰鬥是為了生存而不是為了犧牲，
不怕犧牲去戰鬥是為了能夠幸福的生存。
我的夫君啊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妹妹啊妹妹我等著你在桂林種上一株海棠。
我看到了世界地圖上的中國雲狀標誌，
那是一片樹葉，是美麗的海棠。
你從國外回來報效祖國，
你的理想不就是為了百花怒放。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歸來，
不能讓你的親人流淚悲傷。
女孩：
姐姐你告訴過我一個秘密，
在世界地圖上的中國象一隻天鵝。
哈爾濱是天鵝頚下的一顆明珠，
你的家鄉在太陽島的邊上。
今年的秋天你要到桂林看我，
冬天帶我去松花江畔看天上降到大地的銀河。
你說寒冰雕刻的大象狐狸和積雪堆成的聖誕老人，
可以和桂林的山山水水比美。
我說我不信，你說可以賭一賭，
我輸了我給你一株桂花，
你輸了你給我一株海棠。
我讓侈在口罩上寫下了“海棠”兩個字，
現在天天放在我小房間裡的書桌。
口罩：
口罩不是供人觀賞的圖畫，
他是人用來保護自己生命的鎧甲。
桂林雖然不是疫區，
離開家門你一定要用它好好防護。
女孩：
我天天被媽媽關在家裡不讓外出，
好像鳥兒鎖在牢籠裡看著青山叫苦。
在小區裡散步也要戴上口罩，
成天憋住著氣息一點也不舒服。
不知道開學的那一天是不是還要蒙著口罩，
好羨慕在樹上跳跳蹦蹦，亂叫亂唱的小鳥不戴口罩。
姐姐你答應給我寫一首春天的歌，
戴著口罩怎麼能夠唱出春天的漂亮美妙？
口罩：
姐姐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兌現，
你唱歌的那一天一定會摘下口罩。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我們正在努力，
讓你美麗的歌喉唱出春花燦爛的美好。
四、口罩：身體可以柔軟。生命不會脆弱。
媽媽：
漫漫的長夜即將過去，
黎明前的最後一分鐘卻無光暗淡。
客廳相框的邊沿上那隻寬寬的白色的口罩，
向我發出慘然的微笑。
醫療隊輪休前的最後一天，
我的心臟卻插上了一把鋼刀。
一個接受插管吸痰手術的病人，
卻把一口飛沫噴到了海棠的臉面。
九死一生的搶救正在緊張的進行，
不能放棄啊，不能放棄啊
一定要固守住這個年輕生命的希望。
海棠啊海棠你一定要挺住，
你可聽到我的聲音，
是我的靈魂在向你吼叫。
口罩：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你祈禱的聲音，
不要哭出來打碎小妹妹夢中美好的願想。
病毒已經進入了我的軀體，
死神的魔爪正拉著我的手拖向陰森的暗河。
我的戰友們緊緊的抱住我的身體，
無影燈下正進行著一場生與死的拔河。
我像一條繃得緊緊的繩索，
勢均力敵的拔河隨時會使這根繩索扯斷。
媽媽：
你不是一根任憑拉扯無助的繩索，
快把你的手交給戰友緊握著一起與死神拔河。
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年輕的生命要堅強！要頑強！不能脆弱！
口罩：
戰友的血液源源不斷輸入了我的血管，
被我救治的同胞把他的血漿也送到了搶救的現場。
緊緊握住戰友和同胞的手我也大聲的吼叫，
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我不是病人！我是戰士！我是受傷的戰士！
我的肉體可以柔軟，我的生命不能脆弱。
我不是一根繩子任憑死神扯著，
我是一隻巨大的手與死神的手拽握。
這是生與死的最後較量，
我和我的戰友一定能戰勝邪惡。
在生與死的邊界線上，終於
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把死神的魔爪砍落。
五、口罩：摘下吧，唱出春天的美好。
媽媽：
過去了，過去了，終於過去了，長長的暗夜，
太陽踏著東方的山頭在萬道霞光中舒開了笑臉。
武漢會戰的攻堅戰役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第1批醫療隊奉命休整撤出了前沿。
強大的後梯隊全面覆蓋了武漢，
垂死掙扎的病毒正面臨著徹底被消滅的圍殲。
在返航的飛機旁我又看見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口罩掛在胸前露出一張張銘刻著堅毅的臉。
我看到了我的夫君，
還有他身邊被人攙扶著海棠。
這是一支打不敗也打不散的鋼鐵隊伍，
慘烈的戰鬥洗禮只會讓他們在悲壯中強大。
口罩：
我們在寒風凜冽的冬天上了戰場，
戰勝了病毒斬斷了威脅人類的魔掌。
我和死亡只有拒絕沒有邀約，
把傷養好我會奔跑到桂林走進春天的懷抱。
一級響應三級響應的警報已經解除，
指日可待你們就可以摘下了口罩。
女兒：
姐姐你給我寫的歌真好，真好，
媽媽已經把它譜上了樂曲在春風中奔跑。
摘下來的口罩我把它掛在牆上，
唱著這春天的歌就看到了你的模樣。
* * *
《啊哈！我摘下了口罩》
啊哈！啊哈！加油啊！
金絲鳥飛出了鎖住歡樂的囚籠，
我摘下了擋住嘴巴掩住鼻子的口罩。
校園裡嘰嘰喳喳一定很熱鬧，
夥伴們拍手手拍肩肩不用再隔空擁抱。
操場上升起紅彤彤紅彤彤的國旗，
春天的太陽和我們一起做廣播操。
朗朗的讀書聲彈唱著我們的理想，
摘下了口罩老師和我們開心的歡笑。
啊哈！啊哈！加油啊！
今年春節的歡樂全部塞進了口罩，
草的清香鳥的歡唱從我們身邊逃跑。
快逛逛公園啊快快的去原野歡跳，
快聞聞清香的草去訪訪快樂的小鳥。
林中的小鹿向山間的清溪跳躍奔跑，
美麗的大自然是一切生靈的懷抱。
白色的口罩化成雲彩向天空飛去了，
聖潔的仙女在天庭中向我們微笑。
* * *
媽媽：
歡迎英雄歸來的晚會在軍營的大廳唱響，
我的眼淚在歌聲中流淌。
不是懦弱，也不是悲傷，
是真誠的崇敬，是融合的堅強。
* * *
《媽媽，我們歸來了》（男女聲合唱）
（男女聲領唱）
春風裡歸來了（迎來了）歸來了（迎來了）出征的隊伍，
看見了，看見了媽媽的身影（孩子的身影）。
媽媽呀媽媽呀（孩子啊孩子啊）你可健康？
撲上去 緊端詳 媽媽的臉龐（孩子的臉龐）。
（男女聲合唱）
在他鄉（在家鄉）看到媽媽（看到兒女）的身影，
抗擊疫情媽媽和兒女無比堅強。
武漢和故鄉是同一個戰場，
媽媽和兒女都是民族的脊樑。
（男女聲對唱）
（女）清點著 清點著出征的人數，可缺少 可缺少我的兒郎。
（男）媽媽呀媽媽呀，不要悲傷，
（合）他們是涅磐的鳳凰（永生的金剛）。
（男女聲合唱）
在他鄉（在家鄉）看到媽媽（看到兒女）的身影，
抗擊疫情媽媽和兒女無比堅強。
武漢和故鄉是同一個戰場，
媽媽和兒女都是民族的脊樑。
（男女聲領唱）共赴國難是我們的擔當。
（合唱）啦！啦！啦！啦！是我們的擔當。
（男女聲領唱）戰勝疫情我們無上榮光。
（合唱）啦！啦！啦！啦！我們無上榮光。
（男女聲領唱）白衣天使的青春熱血，
（合唱）啦！啦！啦！啦！青春熱血。
（男女聲領唱）閃耀著救死扶傷的金光。
（合唱）啦！啦！啦！啦！救死扶傷。
（合唱）
仁者之心是我們的情操，
懸壺濟世是我們的理想。
我們要保護祖國和人民，
再譜寫歷史壯麗篇章。
（男女聲領唱）
故鄉，我們回來了！故鄉，我們的親孃！
（合唱）
當我們回到你的懷抱，
救死扶傷的號角又已經吹響。
* * *
媽媽、女孩、口罩：
氣壯山河的時代最強音在莊嚴的大漠深處震響，
一枚一枚火箭填充了核能指向風雲詭異的蒼穹。
盛開著的一朵朵海棠，
站立著的一棵棵白楊。
【儘管摘下口罩的那一天還沒有到來，但是這一天一定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