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N号房”事件:大男子主义土壤长出的“恶之花”

韩国“N号房”事件:大男子主义土壤长出的“恶之花”

“经历了6个月的疯狂高潮,26万人参与,几乎全员犯罪,年龄最小的受害者仅11岁。一时间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其性质之恶劣、内幕之黑暗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通过威逼利诱拍摄女性(包括幼女)性剥削视频,供好色之徒聊天室付费观看的韩国“N号房”丑闻一路延烧,震惊全球。

韩国媒体披露,至少有74名女性,包括16名未成年人是“N号房”事件的受害者。她们甚至被迫拍摄了自残、强暴等镜头,年龄最小的受害者仅11岁。嫌疑人赵主彬透露,受害者中还有著名女演员和女团出身女歌手。

韩国民众群起而攻之,要求公开犯罪嫌疑人信息,包括聊天群会员名单。青瓦台问政平台“国民请愿”人数狂飙超过500万,创下请愿人数最高纪录。多名韩国演艺明星发声支持调查。(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3月25日赵主彬成为韩国首个因性犯罪被公开示众的犯罪嫌疑人。面对记者提问,他表示悔意:“向所有被我伤害的人表示衷心道歉,感谢让我停下无法自拔的恶魔人生。”

韩国“N号房”事件:大男子主义土壤长出的“恶之花”

丑闻大起底

这起罕见的集体性犯罪事件,罪犯冒充警察威逼利诱受害者拍摄裸照,并以此威胁女性,逼迫受害者一步步沦为“性奴”,对她们实施轮奸等性犯罪。

去年2月犯罪嫌疑人开设“N号房”,通过服务器设在国外,带有“阅后即焚”功能的通信软件Telegram,建立共享性剥削照片与视频的聊天群,为了躲避警方搜查,犯罪嫌疑人绞尽脑汁,提前建好多个聊天群,不断新建、解散聊天群,因此叫作“N号房”。聊天房甚至规定:“不参与性剥削的参与者将被踢出群聊。”

想要加入“N号房”的好色之徒,人均缴纳数十万韩元乃至上百万韩元,一般通过比特币等虚拟货币进行。犯罪嫌疑人通过引诱女性(含少女)拍摄性剥削照片和视频,在聊天群中分享。每个聊天房都有数千名用户。

“博士”赵主彬散播大尺度的性剥削内容,广受用户追捧。他犯罪手法缜密,先以“介绍高报酬零工”的名义接近受害女性,然后以付款打钱为由索要受害人的个人信息(身份证、账户、面部照片等),这样一来,当受害人不听话时,就可以威胁“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亲友”。此外,他还会对受害人进行暗杀威胁,并会通过“拍了这个就可以拿到钱”等方式,引诱受害者拍摄更大尺度的性剥削内容。 (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赵主彬要求受害者用刀子在身上刻下“奴隶”或“博士”等字样,举起手露出“愿意听博士的命令”等刻印。“博士”还会要求受害人为虎作伥,引诱其他女性上钩。

首尔地方警察厅搜查部长金甲植表示,“在一些情况下,受害者同时也是犯罪嫌疑人,我们正在调查这种情况下受害人在多大程度上自发参与犯罪。”警方发现,另一款通讯信用“Discord”软件上也存在类似犯罪行为,正扩大调查范围。?

令人深思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用户举报,而是想方设法地挤上最高等级的“N号房”,“观赏”对女性的魔鬼摧残。许多韩国男网民,不仅没有对其中的儿童内容进行举报,反而纷纷求链接,成为罪恶传播链的一员。破局的是两个尚未走进社会的女大学生,卧底网站多日,一举将残忍的真相公之于世。

一进入“N号房”,里面的一幕幕深深刺痛了两位女孩的心。“同样身为女性,第一次看视频时,心非常地痛。视频里的受害者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还有初中生,这些女孩实在是太小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 ,爆料检察系统性骚扰问题而激发韩国“Metoo”运动的法务部两性平等政策特别顾问、水原女检察官徐志贤强烈要求政府采取强硬对策。“现在智能手机在小学生中已经普及,使用手机就可以进行拍摄、上传、聊天,而且存在难以追踪的Telegram等聊天软件,加上虚拟货币的出现,属于明显可以预见的犯罪行为。”

“之前被查出经营儿童淫秽内容网站并引起巨大社会风波的孙某、经营网络硬盘的梁振浩董事长、Bigbang胜利、金学义、安兑根等人也都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她表示,“这些都是受害者的错吗?大家到底要对加害者进行包庇、对受害者进行荡妇羞辱到什么时候?如果不能处理好“N号房”事件,我们国家的孩子们将真正生活在地狱之中。”(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厌女文化难辞其咎

曾记否?2018年首尔7万多名女性走上街头,抗议偷拍恶行。抗议者举牌,写着“我的生活不是你的色情片”,然而韩国偷拍女性的恶行并未消失。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N号房”丑闻突破罪恶之极限,人性堕落至此,究竟谁之过?

有人指出韩国偷拍文化肆虐源自“厌女文化”。在大热的《82年生的金智英》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韩国女孩典型的一生,她所遭遇的歧视、伤害、贬低,是从出生就开始的只因为她是女人。

男尊女卑、物化女性的韩国父权制传统文化糟粕阴魂不散,借助现代高科技手段,酿成惊天丑闻。岂不知,张紫妍、崔雪莉、具荷拉、李胜利……黑暗幽深的韩国娱乐圈,性犯罪一桩桩一件件,屡禁不绝,持续毒化韩国男性心态。面对活力日减的韩国社会,部分韩国男子冷漠麻木,匍匐在N号房寻找性刺激与欲望……

原来20世纪90年代末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众多韩国男性丢了饭碗,男人养家模式瓦解,男性“家长地位”受到挑战,更多韩国女性走出家门,参与经济生活,男性不得不与之争抢饭碗,韩国社会男女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两性关系日渐紧张。

面对女性在职场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排斥、无故解雇,呼吁韩国政府和社会反对性别歧视呼声兴起,女权主义苗头渐盛。(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2001年韩国宪法法院撤销了自1961年起实施的对退役男性在公务员考试、企业面试等考试中给予最高5%加分的规定。男性就业压力陡增,他们将不满情绪撒向呼吁取消加分制度的女权主义者。2005年韩国宪法法院废除《民法典》和《户主法》中只有男性才能作为户主的条款,加上韩国开始推行女性生理期休假制度,韩国男性“厌女症”一发不可收拾。

《韩国先驱报》民调显示,韩国20至30岁男性中,超过76%的人持“反对女权主义”观点。他们认为,女权主义已经变得扭曲,演变成一种性别歧视和仇恨。

2017年韩国性别平等部门公布一项5年计划来扩大女性在政府部门、政府企业和公共学校的就业机会,这一政策加剧了男性对就业的恐慌心理,批判如今掌权的是女性。对于女性追捧的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男网友留言称这是“一场被害妄想症的狂欢”,饰演金智英的郑裕美遭到疯狂围攻。

在“厌女症”强烈的韩国男性心中,女性只不过是物化的对象,遭受羞辱、性骚扰甚至是强奸,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都可以做冷漠的旁观者,甚至是暴力的参与者。

此次“N号房”事件中,一位韩国网友留言:“我又没有犯罪,我只是正当地付费观看了成人内容,这难道是错误的吗?比起处罚‘N号房’的参与者,更应该从上传自己身体视频的淫妇们开始处罚。如果她们不上传视频,就不会有26万受害者了,她们的错更大。”

细观“N号房”案情,让人心惊肉跳的是:

韩国男性2500多万人,26万人参与,意味着韩国100个男性中就有1个人进入过房间。韩国有26万个出租车司机,你出去打车遇到出租车的概率,就是你遇到一个参与者的概率。

26万个恶魔,袖手旁观的态度只为了自己的欲望,将受害者们视若玩物,冷漠即是帮凶,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参与者与旁观者,他们是共犯。“如果视频被分享,那么观看的男性人数就会更多,可能一个韩国女孩身边的同学、朋友,甚至于爸爸、哥哥、弟弟,都有可能是这当中的一员。”(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新法案箭在弦上

雪上加霜的是,韩国法律对网络性犯罪刑罚极轻。《青少年性保护法》第11条规定,持有未成年人性剥削材料者,处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2000万韩元(约11.5万元人民币)以下罚金;《性暴力犯罪处罚等相关特例法》第14条规定,对于偷拍与散布他人隐私的行为,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摄影时得到对方同意,只是擅自散布或出售摄影内容,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500万韩元(约2.9万元人民币)罚金。

韩国法务部2月发布的《2020年性犯罪白皮书》称,自2008年起的十年间,在732起涉嫌制作或散布暴露受害者个人信息的色情作品案件中,41.4%被暂停执行,40.9%被罚款,仅有13%被处以监禁。

民意汹汹,文在寅亲自下令彻查“N号房”事件,要求警方调查聊天群所有26万会员。青瓦台发言人表示,文在寅对包括16名未成年人在内的所有被害女性送去慰问,同时也对所有国民的愤怒感同身受,并且承诺后续一系列补救措施。

网民提出“请国会采取措施,避免Telegram性剥削犯罪不再重演”的请愿诉求,要求警方通过国际合作对国外服务器进行搜查,设立专门负责搜查数字性犯罪的机构,提高针对数字性犯罪的量刑标准,加大处罚力度。

不以为然的统合党议员金度邑反问:“难道对于所有请愿,议会都要立法?”3月5日《性暴力处罚特例法》在各方妥协中出炉,仅对制作、散播换脸等视频内容的人员处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5000万韩元以下罚金,外界大失所望。民意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民主党发言人郑春淑批判:“国会对网络性剥削事件受害者遭受的痛苦麻木不仁,应该做出反省,向受害者真诚道歉。第20届国会必须尽快处理通过防止‘N号房’事件重演的相关法案。” 统合党发言人林允宣评论:“将通过修改相关法律,将单纯观看儿童淫秽物品的人员也列为处罚对象。”

刻不容缓!韩国朝野摈弃前嫌,达成共识,必须尽快通过防止“N号房”事件重演的三条法案:对利用性视频进行威胁的行为加重处罚;对下载非法拍摄物的行为进行处罚;对放任非法拍摄物传播的信息通信服务商进行处罚。

正义党代表沈相汀提议:“朝野应召开单议题临时国会讨论制定关于Telegram ‘N号房’事件的预防和处罚法。这种数字性剥削犯罪的手段越来越智能化,再次发生此类犯罪的可能性极大,如果把制定相关法律的任务推迟到21届国会会期,将是重大的玩忽职守。”国民之党代表安哲秀提议:“左派右派和进步、保守势力应该齐心合力,推动相关法案在第21届国会中优先获得处理通过。”

“这不仅是赵主彬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韩国社会的问题。”首尔律师协会发表声明:“目前的韩国社会,把女人视为性对象的倾向日趋极端化,仇恨女性的文化大有市场,这促使网络空间上形成一套成熟的性犯罪产业链:实施性犯罪、消费性犯罪。”声明指出,警方对性犯罪案件的调查不力以及法院对此类犯罪的处罚过轻,这些都为网络性犯罪泛滥提供了可乘之机,应加大对性暴力犯罪以及网络性犯罪的处罚力度。

相关请愿已经获得500万人支持,对于这起引起公众极大愤怒的事件,韩国检方以违反《儿童青少年性保护法》(制作并传播淫秽物品)等嫌疑对赵主彬等人进行起诉和调查。(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韩国检方重拳出击

文在寅总统呼吁:“要把这起事件当成一起重大犯罪案件,通过彻底的调查,对加害人进行严惩。尤其是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数字型犯罪要严惩不贷。必要的话,警察厅还应成立重案专案组。”青瓦台高层指出:“总统认为这件事不仅是女性的问题,也是关乎韩国社会安全和基本人权的问题!”

4月13日,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数字性犯罪专项调查组对赵主彬提出公诉。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刑事合议第30庭将于29日进行首场预审。

检方指控赵主彬在去年5月至今年2月期间,要挟包括儿童、青少年在内的至少25名女性拍摄性剥削影像,并他开设的付费聊天室。受害者中有8名儿童和青少年。检方认为,以赵主彬为核心的“博士房”团伙有组织地物色引诱受害者,制作并传播性剥削影像、提取犯罪所得,有明确的分工和有机联系。

《中央日报》称,赵主彬涉案嫌疑达7项,包括违反《儿童青少年性保护法》制作儿童淫秽物品、强迫猥亵、威胁恐吓、诈骗、提供个人信息、违反《性暴力处罚特例法》等,最高判处无期或有期徒刑45年。

首尔检方请求法院冻结赵主彬名下15个虚拟货币钱包、证券保证金和股权,以及已查获的1.3亿韩元现金,对其违法财物没收、追缴。针对“博士房”的运营方式、收益规模以及会员与赵主彬的共谋关系,检方还将继续展开调查,以决定是否适用于犯罪团体组织罪。 (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虽然可以以持有淫秽物处以很轻的刑罚,但法务部长官秋美爱也表示‘将适用犯罪团伙组织罪,将处以法定最高刑’。《刑法》第114条中有犯罪团伙等组织罪,如果具备最低限度的某种一般体系等条件,当然可以成立。以电话金融诈骗、非法赌博网站、非法贷款企业等为例,适用犯罪团伙组织罪而被判有罪的事例有很多。”女检察官徐志贤指出,“从(赵主彬)犯罪的内容来看,参加者在围绕所谓的奴隶进行实时传播和聊天的过程中,做出了各种指示,这就是犯罪团体组织。”

徐检察官认为,网络犯罪行为之所以越来越多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网络性犯罪比日常现实世界里的犯罪要轻很多,轻视网络性犯罪可能是造成当下局面的重要原因。虚拟现实中的犯罪比现实世界更加残酷,传播性更强,而且永久存在,因此,必须对其进行比现实世界中的犯罪更加严厉的处罚。

大男子主义土壤长出的这朵韩国“恶之花”,是否会被严刑峻法一举铲除,全世界都在看……

编辑丨陈录宁 肖玲燕 设计丨刘岩

文丨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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