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原创 潮思 新潮沉思录

文 | 过柱子的民工


2020年的开年十分的不太平。在中国人对抗疫情的伊始,德国媒体还悠闲地以嘲笑和歧视中国人为乐。但最近他们应该是笑不出来了,在中国已经基本控制局面,工作重点转向防止境外输入之际,疫情最终还是在德国猛烈爆发,导致笔者的院系全部封楼停工,笔者也不得不暂时家里蹲。


这次,笔者打算把最近德国政坛的动向和疫情穿插讨论,因为在笔者看来,这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件事。


被视为默克尔衣钵的传人、下一任德国总理的有力争夺者的基民盟主席,57岁的女政治家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因为名字过长,德国人更喜欢称呼其缩写:AKK)在2月10日宣布不会作为基民盟总理候选人参加定于2021年举行的联邦议院选举,并将辞去基民盟主席一职。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德国乃至整个欧洲政坛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其后续影响可能堪比目前在欧洲肆虐的新冠病毒。


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笔者曾经形容任何的爆炸性新闻对于德国社会来说就像往粪坑里扔块石头,象征性地掀起几道浪花之后迅速恢复平静。不同以往的是,笔者的一位同事这段时间聊起时政时一反以往事不关己的态度,对自己以后不知道该支持哪个政党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看来这一次的重磅炸弹能让这个粪坑多泛起几道涟漪。只是这个时候才嗅到危机的来临,似乎不够早。


在前年年底AKK当选基民盟主席之时,笔者曾经预计她至少能接过接过总理的位置坐上一两年,并且对其可能执政路线进行简要的分析,如今回头看来,笔者之前还是太过乐观了。


最近在和几位大佬聊天中,“历史的行程加快了”经常作为贯穿话题的主轴出现。而一年多前正是因为对这一点缺乏认识导致了之前判断的翻车。


在AKK当选基民盟主席之后,默大妈和她钦定的接班人就一直循规蹈矩地按照既定的剧本走。比如默大妈在自己政治生命的末期仍在锲而不舍地争取让某个亚洲国家尽可能地多掏点钱,甚至不惜压榨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比如AKK会在公众场合嘲笑柏林修建的“性别友善”厕所是给“不知道怎么尿尿的男性使用的”,引起了白左们的严重不适;也会在一些意识形态不疼不痒的问题上象征性地对中国发起“攻击”,背地里跟默大妈却一直在和某经营大型通讯设备的企业眉来眼去。这些都在笔者的预料之中,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各种意义上动作僵硬的德国人的行为一直就这么好预测。


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这种非常不符合外交礼仪的场景让人不禁怀疑默大妈目前的身体状况


只是这些在过去二十年行之有效的套路突然之间全部失效。虽然大家对AKK的嘲讽大法喜闻乐见,也觉得激进白左们的气急败坏很好玩,却还不足以击中德国老屌丝们的敏感点;对于意识形态挂帅的德国白左们来说这事情却是不能容忍的,纷纷在媒体和互联网上表达自己的不满,以及对最近风头正盛的绿党(支持收难民,推动激进的环保政策)表示支持。所以AKK在自当选基民盟主席以来民调一直走低。


对于这种情况,默大妈只得兵行险招,运作在欧盟委员会主席的选举中的暗箱操作,以不太程序正义的方式将原国防部长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送上了欧盟委员会主席的宝座,给AKK腾出国防部长的位子。


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这里还是要插播一下冯·德莱恩的个人介绍。理论上,对于号召土耳其女人用子宫占领欧洲的土耳其埃苏丹来说,冯德莱恩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冯德莱恩生了7个娃,当然除了生了7个娃之外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甚至要是纵览她的履历会发现她这个人甚至有那么一点不吉利——博士论文曾被质疑抄袭,在担任联邦劳工及社会事务部长期间引发过抗议,在担任联邦国防部长的时候闹出过国防军军官反串难民藏匿武器试图搞事的大新闻。去年笔者在和隔壁帧察的几位朋友聊起她当上欧盟委员会主席时半开玩笑地说以她过往走到哪那就要出事的祥瑞体质欧洲恐怕要倒霉……但即便这样她还能官越做越大。


联邦国防军的烂已经是路人皆知。好处在于,基础足够低的情况下,只要AKK稍微做出一点成绩都可以作为政治资本。没有想到的是现实再一次教她做人——在AKK上任没几天,联邦国防军的一名士兵非常偶然的打开了一个从来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房间,非常意外地发现了房间里有人在种大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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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在军营里种大麻


之后,在图林根州一把手的选举中,基民盟在当地的分舵疑似与极右翼“另类选择”党有PY交易,被视作是对二战以来主流政党不与极右翼政党合作这一潜规则赤裸裸的打脸。而后该分舵面对AKK的兴师问罪时以“中了另类选择党的奸计”为理由搪塞。最终还是靠默大妈出面,措辞严厉地要求当地党部要与基民盟中央保持一致,才算勉强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灰头土脸的AKK终于顶不住压力选择辞职,意味着默大妈彻底陷入了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以及以默大妈为代表、统治德国长达二十年的基督教保守主义维稳派路线(此处鸣谢姬喵的精准命名)的彻底宣告破产。


按理说,这个时候正应该是曾经被默大妈扫地出门,在默大妈宣布不再担任基民盟主席时强势回归,与AKK竞选基民盟主席并以微弱的劣势惜败的默尔茨(Friedrich Merz)大叔开香槟庆祝的时刻,他却被确诊感染了新冠病毒。


不论默大叔的身体最终如何,短时间内他应该不太可能进行政治活动,那么他的路线——将基民盟带回前默大妈时代,必须由他的政治盟友——联邦卫生部长施潘恩扛起大旗。当然,这个职位现在看着是相当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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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联邦卫生部长延斯·施潘恩


过往,施潘恩在基民盟内主要作用是当吉祥物——以往他被关注得更多的是他的性取向,他能做到基民盟高层至少可以让以保守主义为核心思想的基民盟外表上看上去并非那么食古不化。但这也并不能武断地说他一定就是个尸位素餐的官僚,他的工作能力如何始终还是需要用成绩来检验。


可是目前检验他工作能力的舞台对他不太友好。由于德国的政治架构下,联邦政府的权力来自于各联邦州政府的让渡,所以联邦政府的各个部委对各州对应的部门只能提供建议以及协调各州之间的工作,而不能对各个联邦州的卫生机构下达指令。从这个角度看,倘若天下太平,联邦卫生部长确实比较适合用来安放吉祥物。


但这也意味着针对疫情,他也做不了太多,只能寄希望于德国雄厚的医疗资源以及各个州的同僚们别捅娄子。倘若一切按照设想,德国雄厚的医疗资源没有被击穿,哪怕确诊人数很多那也是及格的成绩,皆大欢喜。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引发了老百姓的不满,按照德国人甩锅成性的优良品质,他很可能成为各个州同僚们甩锅的对象,毕竟德国的老百姓可不舍得花时间去论证德国的政治架构下联邦卫生部长该负多少责任,他们只知道疫情期间电视和报纸上出现频率最高的那颗脑袋是他施潘恩的。这样的认知甚至在高学历人群里亦不少见。


可是距离换届越来越近,德国人根本把持不住。在AKK宣布辞职的那一刻,基民盟的(塑料)姊妹党,巴伐利亚基督教社会联盟(CSU)主席马库斯·索德尔(Markus Söder)表示基社盟已经做好准备,基社盟主席(他自己)应当在基民盟不行的时候作为联盟党的总理候选人披挂上阵。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的一把手阿明·拉舍特(Amin Laschet)也表示要参选基民盟主席进而竞逐总理的位子。


然后各种有想法的人就开始了他们各自的表演。在疫情爬坡的阶段,巴伐利亚在全德国最早实施禁足令,即居民除了购买必需品,就医等必要事由外一律不得外出,同时不得与非同住的人同行。这一规定比后来其他州实行的禁足令都要严格。而当默大妈颁布全德“社交禁令”时,他还公开吐槽“太晚了”,并表示不会因为联邦政府颁布的禁令相对宽松而放松巴伐利亚州的禁足令。


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德国某超市的防疫措施——给收银台罩上一圈塑料布。


这一突出表现使索德尔大抢风头,最近他的支持率狂飙16个百分点达到了58%,但也让他成为了同行中的众矢之的。在默大妈主持的各州一把手商讨应对危机措施的电话会议上,之前提到的拉舍特纠集11个州的一把手对索德尔开喷,指责索德尔在未和其他的联邦州通气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并且表态禁足只能是最后的无奈之举。索德尔则针锋相对的表示这个时候才讨论禁足令明显是“睡过头了”。双方剑拔弩张,寡不敌众的索德尔甚至一度威胁退群。顺便说一句,那个因狂欢节而变成斯坦索姆(游戏魔兽世界副本,位于瘟疫之地)的海因斯贝格(Heinsberg)恰好就隶属于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


德国疫情还没结束,默大妈却已后继无人

受疫情影响某超市对厕纸、糖、面粉、意大利面、米和牛奶进行限购。笔者记忆中上一次超市进行限购还是因为中国人疯狂代购奶粉


不论如何,凭借雄厚的家底,尤其是医疗资源,德国目前的抗疫形势说不上有多好,确诊人数已经超过10w,但也说不上有多坏,医疗资源短时间内还不太容易被击穿。如果目前的形势能够保持,得到及格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如果上述德国的政治人物因为局面还凑合,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开启德国人的传统节目——互相拆台,结果就不好说了。


总结下来,整个2020年的第一季度德国的主轴可以用“分裂”来概括——不论是在政治的台面上还是在抗疫行动上。疫情把政治上的裂痕放大,并将其拉到了聚光灯下。


最近德国的舆论中,隐隐出现了让默大妈再干一任的声音。且不说默大妈的身体是否扛得住,对于德国的目前的执政党来说,问题的根本在于“大人,时代变了”。基民盟目前的政治路线只有默尔茨大叔的倒车派和默大妈的维稳派,而不论是当下正在肆虐的冠状病毒还是当前的历史形势都是全新的事物,应对这些需要的是实践创新而非从过往的辉煌里回收垃圾。即便把默大妈当牲口使唤,那也只能是裱糊罢了。


对于一个以保守主义为核心思想的政党,甚至对于德国整体的政治环境来说,创新着实是强人所难。默大妈的政治生命总归是要结束的。那么有可能在结束的那一刻,依靠冷战这样特殊的历史背景叱咤德国数十年的基民盟将逐渐回归他们历史上真正的位置——1930年德国国会选举中,基民盟的前身德国中央党的得票率为11.8%。


当然,在上一次类似的困境当中,德国靠的是一个说德语的外国人的政治创新来救的场,当然最终结果也不怎么样。如果危机到来,实在续不下去了,比照办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会说德语的外国人也不一定非得是奥地利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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