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加繆# #諾貝爾獎#

曾經,「加繆」和「荒誕哲學」在我腦海裡只是模糊的詞語。


偶然的機會,我在半層書店裡買下厚厚的紙書《加繆傳》(赫伯特R.洛特曼著)。我不否認這次購買的動機除了打折以外,大部分源於封面上那張富有魅力的臉。


加繆英俊優雅,還充滿了睿智和勇氣。他不僅是諾貝爾文學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也是偉大的思想家和哲學家,還是戰士和勇士


現在,我願意用最美的詞語來讚美他。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他短暫的一生歷經二戰、希特勒暴政、西班牙戰爭、北非獨立戰爭。面對殘暴混亂、良知泯滅的世界,同時代的人們生存面臨威脅,感到苦悶彷徨,人們被絕望、孤獨和無家可歸的情緒所籠罩,加繆用他的創作、文字和行動給出警醒,指引了幾代人。


如果從出生走向死亡是人類無可逃避的宿命,那麼面對可能荒誕的世界和毫無意義的人生,拼盡全力去活,活得幸福,就是對於這種宿命的最好反抗。


加繆說: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加繆認為世間的混亂和荒謬是必然的,人作為一種存在,沒有必然的意義與目的。

他說:“人生處在荒誕、荒謬之中,但,人生值得過。不管這個世界多麼荒誕離奇,你都要選擇活下去,但絕不苟活,而是活過荒誕。”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為的是生,而不是死!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追求夢想”的個人時代已經到來,人們對生命意義的追尋和渴望也許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日復一日的生活是為了什麼?因為得不到答案,很多年輕人投向“喪”文化,說著“人間不值得”。


與其因為追問人生的意義無果,而對生活失去激情和動力,不如來擁抱加繆的觀點吧。說觀點也許不是很妥當,因為他是這樣想、這樣寫,也是這樣做的,他的人生就是最好的詮釋和證明。


來吧,跟我一起走進加繆的人生。


01 阿爾貝·加繆


1. 阿爾貝·加繆,1913年-1960年,享年47歲。加繆似乎擁有過一切,年輕,富有魅力,很早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引起人們注意的是篇幅不長的小說《局外人》,而後出版的《鼠疫》使他在國際上獲得了聲望。


2. 抵抗精神給加繆帶來光環,二戰後他成了一名年輕的英雄。戰後他辦的報紙《戰鬥報》是新一代人的精神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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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輝煌的光環背後,不幸的是加繆從17歲開始患有肺結核,病痛困擾了他的一生。那時肺結核是絕症,每1萬個法國人中有14個死於肺結核,對死亡的思考在加繆的創作中佔有相當位置,他一直在與時間賽跑。


在加繆生命裡大部分時間,他沒有享受到抗菌素的功效,直到人生最後10年才得到新的治療,那時他的肺已經糟透了。


02 出生和成長


4. 加繆出生於阿爾及爾(阿爾及利爾的首府),當時是法國在北非的殖民地。他是混血兒,母親是西班牙人,父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去世時加繆還不到一歲。


加繆好像是在文化、歷史的真空中成長,父母目不識丁,家裡沒有一本書籍。一個貧苦的小男孩因為有了陽光,有了大海才能幸福地長大成人。


加繆曾寫道:首先貧窮對我來說不是一種痛苦……為糾正自然產生的麻木不仁,我把自己置於貧窮和陽光之間。貧窮使我不相信在陽光底下,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切都是美好的,陽光使我知道歷史並非一切。


5. 小加繆從上學開始就顯示出他的魅力,一種對他人的影響力,他喜歡有小夥伴聽眾,喜歡用言語的方式去引領他人。10歲時,他的舉手投足已經顯露出一種高雅,他的中學同學和大學同學都談到這是他最大的特徵。加繆在高中畢業後決定成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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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加繆17歲前和家人生活在阿爾及爾的貝爾庫,那是一個工人居住區,在那兒工薪階層的歐洲人與當地穆斯林的接觸比任何地方都多,他小學班裡的同學三分之一是穆斯林。


在不同種族間成長起來的加繆,這段經歷是他以後認識的法國作知識分子、資產階級朋友們從未經歷過的。據他朋友講,他從不擺架子,直爽地與社會各階層的人交談。很久以後,有位文學批評家指出,他的自由不是跟馬克思學的,加繆回覆說:是的,我的自由是在貧困中學到的。


多年後他功成名就,一次他回到母親身邊,對母親說:您想想,我被邀請見總統而我沒有去。母親笑了,說:你做得好,我的孩子。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獲得諾貝爾獎後,他始終與文學沙龍、文學名人、榮譽、勳章保持距離,拒絕人們把他塑造成偶像。


7. 加繆生活在經濟蕭條的戰爭時期,靠寫書掙錢非常少,經濟拮据。為了餬口,曾做政府辦事員、氣象員、教師等短期工作。在動盪的生活中,他一邊積極投入抵抗工作,一邊進行研究和創作,一邊和病魔做鬥爭。“他是個勤奮的人,總比周圍人吃苦耐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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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創作


8. 加繆於195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他是「荒誕哲學」的代表人物。


9. 加繆是一個作家、哲學家和戲劇家,他在創作時有個特別的策略:即對一個確定的主題——比如“荒謬”——同時展開三種不同題材的寫作:比如一篇哲學評論《西西弗神話》,一部小說《局外人》,一個劇本《卡里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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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他的創作主題按時間順序先後為:“荒謬”作品系列、“反抗”論述系列和“我們是”命題的小說、隨筆和劇本系列。最後一個系列的代表作《第一個人》在他47歲車禍意外離世時尚未完成。


從主題的推進來看,先是對“荒謬”社會的觀察認識,再是個人在這樣的社會中該如何“反抗”活著,最後回到個人自身和內心本源。


11. 加繆在他的作品中深刻地揭示出世界的荒誕個人與社會和自身的衝突以及罪惡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的同時並不絕望和頹喪,主張要在荒誕中奮起反抗,指出了一條自由人道主義道路


他直麵人生的勇氣,他“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大無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不僅在法國,而且在歐洲並最終在全世界,成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導師。


12. 加繆稱自己是作家,說那是“男子漢的職業”,而不是“靠靈感”。有人想知道創作時候的情形,加繆說:需要花很多時間,具有很強的耐心,做許多無謂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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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局外人》整整花了三年,《反抗者》構思和準備用時將近十年。《鼠疫》從初稿到出版整整用了九年的時間,在從事地下抵抗活動時開始動筆,已經寫了多年,為了完成終稿他又埋頭苦幹了整整一年,沒有消遣過一天。


“在我的一生中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敗感。”他在日記裡寫:“是否能完成這部作品,就連我自己也心中無數”。他經常思路枯竭,在屋裡急得團團轉,對自己的寫作生涯心灰意懶。


《鼠疫》出版後,銷量很高大獲成功,這一本反映艱苦歲月,但又不直接隱喻戰敗、德國佔領和殘酷暴行的作品,顯然是讀者盼望已久的書。


瑞典文學院在向他頒發諾貝爾獎時,說他是反專制作家中最投入的一位。


04 戰士和信念


13. 在大學時加繆加入了共產黨,當時法國共產黨在阿爾及爾人數總共才100人。他把朋友們聚集在一個劇團裡,取名“勞動劇團”,劇團成為政治行動的一種方式。兩年後,由於他與穆斯林作家和伊斯蘭宗教領袖來往,對黨在阿爾及利亞的政策有不同看法,被開除出黨。


加繆說他是出於失望和冒險才加入共產黨的……因為行動最終將驅散冒險和失望……有人說加繆的思想和行動之間有一種不協調,因為加繆持續在想著失望,甚至寫的也是失望;但他以希望為生。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14. 二戰期間,加繆長期參加地下抵抗組織,用報紙、寫文章作為戰鬥的武器,直到德軍敗退和盟軍到達巴黎的歷史時刻,他穿過流彈和小巷,馬上投入《戰鬥報》的公開發行工作,擔任總編輯和頭版社論作者。《戰鬥報》工作期間他寫了很多著名的論文,長期緊張快節奏的工作讓加繆精疲力竭、因為勞累過度而幾度病倒。


15. 加繆一直關心阿爾及利爾,他是反對歧視北非穆斯林的先驅之一,後來他又向反法西斯的西班牙流放者、斯大林的受害者們伸出援助之手併成了他們的朋友。


16. 加繆曾是薩特和波伏娃的密友,他邀請薩特和波伏娃參加地下鬥爭的活動。後來薩特成為加繆最頑固的對手。在加繆的政治隨筆集《反抗者》出版後,引起一場與薩特等人長達一年的論戰,薩特的擁躉者眾多,加繆受到孤立和批評,最後與薩特決裂。

注:薩特(讓-保羅·薩特),是法國20世紀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法國無神論存在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


17. 加繆堅決反對死刑。他反對對任何人處以死刑,即使他所痛恨的納粹合作分子和法奸們(類似漢奸)。“我們必須為公平而盡責,因為我們的境況有欠公允;我們必須增添幸福和快樂,因為這個世界多災多難。同樣,我們不應該判處別人死刑,因為我們已被判過死刑”。


加繆雖然積極投入抵抗運動,但他堅決反對死刑的一貫思想在他與反納粹的同伴們之間形成了一道障礙,這個問題直到隱退都縈繞著他。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18. 加繆認為暴力是不可避免的,這是他在納粹佔領時期明白的一個道理,但是他同樣認為必須反對把一切暴力合法化的觀點。這是他參加抵抗運動陣營的全部原因。加繆發現,與暴力相比,他更憎恨暴力機構。


19. 加繆寫道:“請牢牢記住我們剛剛經歷的一切,為的是忠於自由,忠於自由的權利和義務,也為了永遠、永遠不接受某個人,無論他地位多高,或某個政黨,無論它的力量多強,代替你思考並支配你的行動


20. 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加繆設問道。“我們應該直言不諱,每當我們對某些思想表示容忍,就會殺害數以百萬計的人。”我們應該讓世界擺脫恐怖……從否定一切轉向提倡積極的價值標準,轉向承認一切。人的真正使命體現在博愛、溫情,“以及證明精神的尊嚴”


21. 當被問到:為了促成一個更少苦難、更加自由的世界,我們能做些什麼?加繆說:“給予,在可能的時候不要仇恨,如果能夠做到的話”。


05 自我反省和愛情

22. 加繆在日記裡寫道:我一生中做起來最費力的事就是控制我的天性,讓它為我最宏大的計劃服務。但我也僅僅是偶爾的時候能成功地克服


23. “我曾經想根據所有人的道德標準生活幾年。我以前被迫像其他人一樣生活,做與其他人一樣的事,說能把大家團結到一起的話,儘管有時我自己覺得與世隔絕。……我向自己的獨特性和弱點屈服,我要重新找到真實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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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妻子們:第一任妻子西蒙娜(見上圖),有錢人家的女兒,任性而美麗,當時加繆還是個有病無業的青年人。西蒙娜沉湎於毒品,這段婚姻持續時間不長。第二任妻子弗朗辛·富爾(見下圖),和加繆育有兩個孩子。


25. 女友們:瑪利亞·卡薩雷斯,演員,曾是加繆閒暇時最鍾愛的伴侶,她的任性偏激、無拘無束,彌補了加繆在灰暗無光的公眾生活中所受的束縛,她體現了加繆身上的西班牙血統。在卡薩雷斯之後,加繆愛慕過卡特琳娜·塞萊斯、一位丹麥女郎等。加繆和布朗什·帕蘭,愛情式的友誼一直持續到加繆去世為止。


26. 加繆曾說:我不能與別人一起長久的生活。我需要一點孤獨,永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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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朋友和對手的評價


27. 波伏娃:加繆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醒世作家。他喜歡出名而且不會躲躲閃閃,但是他也不會把自己太當回事。他樸實、快樂,他擁有一種魅力,來源於漫不經心和熱情似火的完美結合,永遠不會落入俗套。他的迷人之處在於,當全身心投入到他的事業、樂趣和友誼時,又會對那些人或事帶有超脫感的微笑


28. 他的目光和笑容透出詼諧譏諷,起初會引人誤解。可是一旦交談起來,立刻顯出底蘊,一種含蓄但時刻興奮的激情……一種呼之欲出,似乎永恆的憂鬱;面對現實世界,他了如指掌,長期處於一種苦澀的反抗狀態。為了維護道德的純潔,他一刻不停地同這種狀態做鬥爭。


29. 加繆去世後的第二天,曾經的密友和對手——薩特公開發表:他是20世紀反歷史潮流的倫理主義流派繼承人,他的作品或許是所有法國文人中最具原創性的。他那倔強的、狹隘的、單純的、樸素的人道主義情懷向我們時代裡那些廣泛而醜惡的秩序發起了未必明智的挑戰。但也正是通過這些頑強的戰爭,加繆在我們這個現實金錢與馬基雅維利主義盛行的世界中重新確認了道義的存在價值。(注:馬基雅維利主義主張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最後一條:

30. 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為的是生,而不是死!


寫在最後:


加繆被廣為人知的是其文學作品和哲學論點,他用文字揭示現實世界的荒誕,寓意深遠,發人深省。但瞭解了他的人生經歷後,更令人感動的是他作為戰士的一生。


在他短暫的生命中,遭遇過貧窮、戰爭、嘲諷、孤立和批評……但這些都沒有打倒他,在死亡陰影籠罩和追趕下,他不屈的反抗著:


他和法西斯戰鬥。

他為了人類屈辱和不公戰鬥。

他為了創作而戰鬥。

他為了捍衛真理、自由、人類的尊嚴而戰鬥。

他和病魔戰鬥了大半輩子。

他經常和內心的惶惑不安和焦灼進行戰鬥。

他也和貧窮、艱難的生活進行戰鬥。


認識加繆:人生毫無意義,但更值得一過


也許他嘴角的一絲嘲笑是看透了世間的荒謬,但是自由、勇敢、堅定、博愛的心卻始終在他胸膛裡熱烈地跳動著


他就像《局外人》裡的默爾索,外表冷淡,但心地坦蕩,光明磊落,拒絕說謊,拒絕矯揉造作言而不實,拒絕所有的花招和技巧,拒絕社會價值觀的裹挾。


一以貫之地活出了自己的信念,無論是他的作品還是言語,無論是對待病痛還是抵抗運動,正如薩特對他的評價:個人、行動和作品令人欽佩的結合。如果要用另一個詞來表達,那就是“知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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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他是道德家,他說“再次重申,我絕不扮演這樣的角色。”他說自己是一名作家,“今天的作家不應為製造歷史的人服務,而要為承受歷史的人服務。


除了戰鬥者,他們沒有其他頭銜,他們脆弱卻執著,……永遠在痛苦與美好之間徘徊,在歷史毀滅性的運動中以及其自身雙重的存在中,抽絲剝繭般最終完成自己的創造。”


對於作家,他相信“如果作家的使命是團結儘可能多數的人,那就只有容忍謊言和奴性。這個世界充斥著謊言和奴性,孤獨的荒草到處瘋長。無論我們每個人有怎樣的弱點,作家職業的高貴永遠植根在兩種艱難的介入中拒絕謊言,反抗逼迫。”


用他在諾貝爾獲獎感言裡的一句來作為本文的結束。“我更好地理解了我的職業,支持我不假思索地站在那些沉默者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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