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周潤發65歲了。
他的生日，沒有鮮花與掌聲，也沒見隆重的慶賀場面。
然而還是很多網友自發來到微博下留言祝賀。
滿屏的祝賀中，我唯獨被這一條戳中：
“曾經以為是喜歡你扮演的角色，現在才發現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的確如此。
他已不在江湖，依然有人惦念。
01
網上曾流傳這樣一個故事。
上世紀80年代的某一天，香港某車行來了一輛勞斯萊斯。
一位擦車小弟看見了，心生豔羨，忍不住上前摸了摸。
被想到被客人發現後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摸什麼摸，摸也沒用，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買得起這種車！”
很多年過去了，這個擦車小弟買了6輛勞斯萊斯。
這個擦車小弟，就是周潤發。
故事無從證實，但周潤發的確出身微寒。
他生在香港南丫島一個農村家庭，父親常年出海打漁，周潤發從小便開始幫著母親養雞種田。
初中時父親患病離世，他被迫放棄學業，踏入社會。
“很艱辛地討生活”，周潤發後來自己這樣形容到。
做過服務員，當過推銷員，幹過搬運工，給酒店當過門童......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進入無線藝人培訓班。
與其他頗具天分的演員不同，周潤發總是顯得有點笨。
跳舞的時候，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演哭戲的時候，哭不出來，被老師痛罵。
他從未想過放棄自己，反而更加努力地迎難而上。
最拼的時候，一年拍十幾部電影，即便戲份寥寥，但劇情要求生吞12個雞蛋，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林清玄曾說：
“凡是當主角的，都是在跑龍套時聚精會神，十分努力的。
那些隨隨便便跑龍套的人，永遠不可能成為主角。”
周潤發顯然是前者。
他主演的《英雄本色》裡有句經典臺詞：
“我要爭一口氣，不是要證明我比別人威風，只是想告訴人家，我不見了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這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心聲。
成名以後，他的故事被寫進了香港中學教材。
回想起過往經歷，他說：
“希望我的經歷能讓年輕人明白：一個人成功要付出好多努力，重要的是做事不要怕辛苦和挫敗，則必然成功在望。”
上帝或許不會給你一手好牌，但它不會阻止你發光。
既然無所依仗，就自己做自己的柺杖。
02
周潤發成功了。
誰也沒料到，當年那個貧寒少年，竟然一躍成為影壇巨星。
從龍套到配角，再到主角，周潤發花了6年的時間。
他這一生，奉獻經典無數。
《上海灘》裡英俊瀟灑的許文強。
《英雄本色》裡義薄雲天的小馬哥。
《賭神》裡萬人景仰的高進。
《縱橫四海里》風流倜儻的阿海......
中國電影史上，很少有人能貢獻這麼多經典的人物形象。
謝晉曾這樣誇讚他：
“演員分三個階段。第一是可以勝任任何角色，第二是可以演出人物的個性，第三是從角色中發揮個人魅力。
第三個階段，演員不容易達到，但周潤發就是做得到。”
沃卓斯基更是坦言：“絕不願意守著銀幕看一兩個小時的電影，卻心甘情願看周潤發在銀幕上放一整天的子彈。”
不僅好評如潮，拿獎更是拿到手軟。
1986到1990年間，他幾乎囊獲所有金馬和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
然而盛名之下的周潤發，卻平易近人到難以置信。
他出門從來不帶保鏢，也不講排場，和普通人一樣坐公交地鐵，乘渡輪。
黃霑寫到：“天王巨星中最能夠放下身段的，是周潤發。”
香港市民中也流傳這樣一個段子：
“想遇到香港明星，就去中環奢侈品店逛逛，想見到周潤發，就是地鐵，公交和菜市場。”
發哥喜歡在菜市場與人談天說地，也對九龍城每家店鋪都十分熟悉，見到店主就問長問短，十分熱情。
在他看來，這是真實人生的一部分：
“不能說你當了演員，就沒了這個習慣，起碼要知道現在生活是什麼環境，你才曉得自己活在什麼地方。”
鄭伊健說：“當很多明星整天想著如何炒作自己時，發哥已經做回普通人了。”
他出自市井，又歸於平凡煙火。
他從民眾中來，最終又匯於茫茫人海。
所謂放下身段，不過是與人為善的真誠，對樸素生活的信仰。
03
當年在香港這樣一句話廣為流傳：
“再紅不過鐘楚紅，再發不過周潤發。”
周潤發有多富？
他的全部身家，高達56億。
任泉和周潤發一起拍戲的時候曾問他：“你賺那麼多錢，又沒有孩子，以後給誰花啊？”
他笑笑說：“這些錢不是我的，我只是暫時保管而已。”
63歲那年，他接受《Jayne Stars》採訪時對外宣佈：將56億全數捐出。
一路從底層摸爬滾打，看盡世態炎涼，如今在榮耀和物質面前，顯得無比清醒通透。
他說：“每個人快樂的定義不同，別人或許是賺很多錢、吃名貴鮑魚，開豪車，打高爾夫......我的快樂來自於平淡和簡單。”
這是他的處事哲學，也是他的人生境界。
周潤發自己的生活十分節儉，被人笑稱“摳門兒”。
他的手機是最老款的諾基亞，時常穿15元一雙的拖鞋，一件衣服能反覆穿好多年。
即便是60歲大壽，也只是和夫人買個蛋糕到小飯店稍作慶祝。
然而對這個“摳門”的人，對朋友卻很大方。
他接濟過當時還在跑龍套的影帝鄭則仕，經常以陪自己吃飯為由解決鄭則仕的溫飽。
吳孟達深陷賭博危機，發哥拒絕借錢，卻為他的演藝之路牽線搭橋。
他的善行，是藏於無聲的，即便被誤解，也從不辯解。
以至於多年後吳孟達知曉實情時會說：“我當年有多恨他，現在就有多感謝他。”
遇到粉絲求合照，他總是欣然應允，他常說：“人家花那麼多時間看你的戲，你連幾秒鐘都不給人家？”
路邊偶遇折斷的樹枝，也會細心地整理好，方便路人通過。
跑步路上遇到不會叫車的遊客，也會主動幫忙。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萬丈光芒的明星，而只是行走在人群中的普通人。
進能安於繁華，退可欣賞繁花。
電影中的周潤發好像始終保持著一往無前的鬥志，然而生活中，他卻對世界保持著清醒和退後。
或許堪破世事的他，最想做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普通市民”。
04
國學大師錢穆曾說：
“人活著有三個層次：活著，體面地活著，明白地活著。”
65歲的周潤發顯然活到了第三層。
奮力拼搏，又適時放下；盛名之下，卻安於平凡。
人生之大欲，又常持警醒，拂去功名一身輕。
周潤發說：
“人越成長就越發現，人生中真正難得不是賺多少錢，而是如何保持一顆安寧的心，過平凡而快樂的生活。”
從前覺得此話庸常，年歲漸長才逐漸懂得，這才是人世間最大的真相。
人間所有不凡，終將歸於平凡。
心平常，自非凡。
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把平凡的生活過好，就是世間難得的圓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