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慧生留音记

今日推送之《荀慧生留音记》,包括《戏片消息》与《荀慧生二度留音记》两篇文章,出自《留香集·月旦》,作者分别署名舍予、游天。二文介绍了荀慧生两次灌片的消息,并对部分唱片进行了品评。

戏片消息

舍予

 百代公司将有新唱片发行,以予所知,为高庆奎《珠帘寨》《九更天》《戏迷传》及白牡丹《醉酒》《玉堂春》诸片,今春牡丹在百代公司收音时,予与丁悚偕往,迨机片制成,获得样张,先听为快。

荀慧生之《贵妃醉酒》

 其《醉酒》四平三眼为一面,原板为一面,尚无割裂之弊,然其蓄收时,已大费手续矣。荀伶嗓音,刚柔适宜,而吞吐颇得中和之气,故歌来悦耳,决非生辣尖刺者可比。句中如“见玉兔”及“恰便是”腔似同而运化实异,“嫦娥”之“娥”字不易咬,亦见力量, “清清冷冷广寒宫”七字,如波中回折,重句前之小腔,他人均俟过门至板后开口,彼在板起,玄妙无匹, “鸳鸯来戏水”他人短峭,彼有余音, “浪里翻身”与“广寒宫”,虽一为三字,一为四字,腔同工也。 “长空雁”音节之高正,正在以雁飞于长空为喻, “哎呀雁儿啊”为寓意之声调,聆者不可忽略, “将身来在百花亭”,恰合原板之尾声,此张完全,但行腔中于走高音处略有偷避,然亦巧无痕迹也。

 百代本有三宝一面,惜只前段而已。近来习曲歌此折者多,盖取而参考之。 《玉堂春》共四句‘,只回龙末了之声浪绝佳,视《醉酒》有逊也。尚有《西湖主》《樊江关》一片,闯将归入次届发行。

荀慧生二度留音记

沙游天

 高亭公司徐小麟、郑子褒二君来京,灌取京中名伶余叔岩、荀慧生(即白牡丹,现该伶已用荀慧生本名)、梅兰芳、陈德霖、言菊朋及票友陈彦衡、李景武诸人唱片。慧生于九月初十日在天利洋行灌收四张(八面),计唱《铁弓缘》(南梆子)、头本《虹霓关》(倒板原板二六回龙全)、《孝义节》(慢板二黄二句)、《审头刺汤》(摇板八句)、《鸿鸾禧》(十言二六)、《穆天王》(说白带唱内有金仲仁、马富禄搭配)各一面、《玉堂春》(二六快板俱全)二面。

 慧生以前次百代所灌之片,不得其法,且片子上纹路亦有毛病(《醉酒》片上纹路有并线之病),故此次加意用心,期臻完美。

荀慧生、马富禄之《玉堂春》

 是日所灌诸片,皆异常出色,《铁弓缘》南梆子之呜咽苍凉,《穆天王》说白之干脆伶俐,尤为绝作, 《孝义节》之腔,完全为老伶工吴菱仙所授,婉转娇柔,别具风味,翻高处亦能圆浑自如,非如他人之如一线悬丝,尤见工力。《玉堂春》自“打发公子回原郡”起至快板“花谢时怎不见蜜蜂儿行”止,将后半出《玉堂春》,完全灌入,仅少摇板数句,其紧凑繁重, 自不待言。

 慧生兼青衣、花旦、闺门、刀马之长,此区区八面唱片,于各种门类皆已完全。唱腔中之南梆子、西皮、二黄,慢板、原板、快板、二六、回龙、摇板、倒板种种及说白,亦靡不有之。灌毕,徐、郑二君,既极表满意,慧生亦欣然有喜色,子褒尤以所选诸剧,其所唱时候,适合规定三分钟(仅《铁弓缘》稍嫌不足),而复段段有精彩,前后起落,交代分明,深致赞佩,询慧生谁为参谋,则有人作《群英会》蒋干之身段白口曰: “这一场大功劳,幸亏我吓。”众视之,乃区区不才沙游天也。

(《留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