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松:一條路,三十年

這是我走得遍數最多的一條路了,侯貫到常屯,從常屯到侯貫,從第一次踏上這10來里路算起,已經過去了30多年。在這30年間,車,路,還有人的處境和心態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30年前

1988年中考前夕,我一個人騎一輛破舊的自行車來給在本校復讀的姐姐送乾糧。那天大頂風,暴得人睜不開眼。土路上淨是一道道深深的車轍,騎在車子上提心吊膽的,生怕一不小心歪進車轍裡摔倒。那時路上基本上沒有機動車,挺安全的。我騎一段,推一段,艱難地前進,累得精疲力盡。根本顧不上管臉上、身上暴了多少土,頭髮亂成什麼樣了。幸虧回去是順風,就輕鬆多了。

那年秋天,我們姐妹上了高中。因為捨不得花車費,在學校時間長了就騎車回來。有時跟姐姐做伴,有時自己一個人。多數時候是借同學的舊車子,掉鏈子是常事。車鏈子掉了,就自己安上接著騎,弄手黑油也不要緊。最怕的是車胎跑氣,遇不上村子借不著氣管子就只能推著。值得慶幸的是,就這一年下半年,這條必經之路也用沙子和水泥硬化了。路面平整了,再也壓不出深深的車轍,蹬起車子來也輕鬆多了。

20年前

1998年,我已大學畢業在本校任教四年,並且已結婚,寶貝女兒會說話了。每到週末,我們一家三口兒,騎兩輛自行車經常奔波在這條路上。那時偶爾還有小驢車經過,有時也有摩托車急馳而過,讓女兒看著新鮮。有時女兒坐車子累了,就藉著要尿尿,下車子就不想再上去了。她會依照自己的經驗建議說:“叫爸爸騎一個車子領一個車子,媽媽領著甜甜。”我倆笑著她的聰明,滿足她的要求。有了穩定的工作,挺新的車子,和諧的家庭,可愛的女兒,再加上自己才20多歲正年輕,心中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10年前

2008年,我們早已買了摩托,女兒也升初二了。我們一家人正好坐一輛摩托,快捷、方便,再帶些東西也沒問題。雖然這條路上的電動二輪、電動三輪和私家汽車越來越多,但已到中年的我們不想跟風攀比,還是奔著健康環保實用的原則又新買了一輛能變擋的三速自行車。我們或單人騎行或成雙成對,或挑戰自身耐力追、超電車,或儘量放鬆享受一份悠閒,騎上新車的感覺都很暢快。這條路還記得我那時的興奮嗎?

現在

三十年過去了,我已從那個十幾歲的女孩變成了二十出頭的女孩的媽媽。他們父女倆先後考了駕照,並且每人一輛汽車開著,我就擁有了兩個家庭司機。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天冷天熱,坐在開著空調的車裡都自得其樂,好像剛上車就到了。這條路經過重修,比以前寬了一倍,平坦寬敞,從不顛簸或堵車。並且,路的兩旁種的防護林都長大了,綠樹成蔭,裡面鳥鳴如歌,讓人心曠神怡。我們時間緊時開車,平時沒事好天兒好地兒的還是騎車出行,一人一輛賽車,騎得可過癮了。或者就騎到侯貫橋,或者再往北騎到梨樹林,或者一直騎到路的北頭再原路返回。雖然我已年近知命,但在新路上騎新車的感覺依然挺美妙,往往忘記了歲月的侵蝕。

只要身體不出問題,我就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但願我能陪伴它更長的時間,但願這條路和大家的生活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