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學習,學習個屁!簡說軍事理論學習的意義

關於軍事理論學習,《亮劍》主人公李雲龍的那句“學習,學個屁!”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想法。彈痕作為一個偏重理論向的作者也經常聽到類似“理論性內容太多,純屬紙上談兵”之類的評價。那麼,軍事理論果真如一些人認識的那樣只適合紙上談兵麼?



要說清這個問題,我們首先要明確軍事理論的定義。所謂理論是指人們對客觀世界規律的理解和論述,理論來自於人們對的實踐總結,並且用以指導實踐。那麼軍事理論就是人們在長期的軍事實踐中對於軍事活動的規律性認識,並通過對軍事活動規律的闡述去指導從事軍事活動的將領去把握軍事活動中的原則性問題,從而幫助其更好地進行實踐操作。



當然,歷史的長河中總不缺乏從未讀過兵書就能謀善斷的軍事天才。但我們需要注意的是,誠如克勞塞維茨所言,軍事天才的出現得益於普遍的尚武精神和較高的智力。也即是說,這些軍事天才雖然可能並沒有直接閱讀過任何軍事理論著作,但是卻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耳濡目染了這些軍事理論著作所闡明的原則。軍事天才的水平的高低取決於一個民族智力發展的總的水平,也就是說,這些所謂的軍事天才在軍事實踐中所能達到的水平依舊無法脫離社會總體認知水平的限制。



如果這一段敘述過於拗口和晦澀,我們不妨依舊以《亮劍》中的人物舉例,主人公李雲龍和他的戰友孔捷、丁偉雖然不向他們的對手楚雲飛、常乃超等人受過專門的軍事教育,卻再長期的軍事鬥爭實踐中積累了大量的經驗。而且通過諸如旅長、師長這些上級的點撥和閒暇時聽《水滸》、《三國》之類的民間故事,再加上個人較高的領會能力也就是俗稱的悟性對軍事理論的基本原則有了較為粗淺的認識。但他們所有認知都無法脫離他們所處的社會環境,這就是為什麼同為“晉西北鐵三角”之一的孔捷在從戰場歸來後對上級安排的學習接受度最高的原因,朝鮮戰場上敵我的實力懸殊和戰法上的差異已經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在認知水平上的缺陷。



有的朋友肯定會說,既然理論是從實踐中總結的,那麼認知和理論上的缺陷同樣可以從實踐中去找補。這話的確沒錯,但任何實踐中直接引用前人的理論成果指導實踐能少走彎路這是一個最普遍的常識,就好像我們只要背一遍九九乘法表就能輕鬆解決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乘法運算,而不用費力的藉助其他設備進行演算。在軍事活動這樣的特殊領域就更是如此,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沒有任何一個民族和國家能夠經受得起這樣代價高昂的探索。



所以古今任何一個大國在開展軍事技術革新的同時都必然孜孜不倦地追求軍事理論的革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如果在用以指導實踐的理論領域內都無法佔得先機,又如何能確保在實踐中一定處在優勢地位呢?



當然,理論的意義在於指導實踐,正確的理論也必須來源於實踐。約米尼所說,一切戰爭藝術的理論,其惟一合理的基礎就是戰史的研究就意在說明,真正的軍事理論必須是源自對實踐的總結。否則,靠閉門造車得出的所謂理論不僅對於指導實踐無益,反而是有害的。理論的應用也必須是結合實踐,而不是不顧實際情況的照本宣科,如果不能領會要義靈活運用,即使能通背《孫子兵法》也不過是多了一具人肉書櫃而已。



歷史上有很多連兵書都寫不出來的民族卻能在實際戰爭中吊打那些產生過優秀軍事著作的民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那些原本產生過優秀軍事理論火花的民族在長久的承平歲月中早已放棄了軍事實踐,一朝臨戰全然不顧戰場的實際情況卻一味抱著兵法生搬硬套,又焉有不敗之理?



理論源自實踐,並指導實踐,同樣也在實踐過程中不斷髮展和完善。施裡芬男爵傾注一生心血通過室內推演和實兵演習制定了聲名遐邇的《施裡芬計劃》,而曼施坦因元帥又通過對一戰實踐的總結對其進行修改,制定出了曼施坦因計劃,二戰初期德軍正是在這一理論的引導下在一個半月內橫掃整個法國。但廣為流傳被人們奉為經典的軍事理論必然是能經歷實踐檢驗的,其意義是讓實踐者在上戰場之前就對軍事實踐的基本原則有所瞭解,通過對“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這樣的觀察和判斷而做到“吾以此觀勝負矣”。



那麼,我們作為普通軍迷對軍事理論的學習和研究又有什麼意義呢?首先我們要明確的是,作為軍迷,我們的愛好大多是出於豐富自身見聞,愉悅個人身心的目的。無論是選擇數據向還是理論向,只要本著科學嚴謹的態度,那麼我們的愛好就只有方向的不同而沒有所謂的高低之分,軍迷之間的交流更多的時候應該是互相增進彼此見聞而非體現某種莫名的優越感。



當然,如同對任何學科的研究一樣,我們在追求個人興趣的過程中所鍛煉出的思維方式對我們的生活都會或多或少有所裨益。比如愛好理論的朋友通常在需要邏輯思維的活動中會感覺如魚得水,因為任何理論都追求邏輯自洽。我們在對各種資料的考證和篩選過程中,往往更加註意嚴謹慎重,這對我們的日常生活也自然是有幫助的。誰都不敢保證在我們這個時代不會有扶犁的凱撒和隱居的埃帕米農達,興趣作為一個人最好的老師,很難說不會造就真正的軍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