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如,鏈家的第一個棄兒?

就在自如風波還未平息之時,鏈家董事長左暉作為自如的大股東卻又開始了新動作。9月5日,據華爾街日報透露,鏈家計劃籌資20億美元用來擴張最近推出的名為貝殼的房地產經紀網站。早在4月27日,鏈家更是宣佈,鏈家網升級為貝殼找房,圍繞著自如的輿論壓力尚未散去,鏈家已經開始考慮“另尋馬甲”。


這兩年的青年白領租房市場,自如似乎撐起了半邊天。從2015年開始的三年不漲租,到現在應屆畢業生0押金租房,當時風頭正盛的自如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很及時而又準確。

今年5月,自如作為科技租住企業入選沃頓商學院的案例庫,今年7月。自如被中國企業家雜誌評為2018年度最具成長性新興企業“未來之星”。這對於如今遭到“被貸款”和“甲醛房”質疑的自如來說,更像是一種諷刺。

8月底,一篇名為《阿里P7員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的文章火遍朋友圈。該文火爆後,更有自如前員工對媒體爆料稱,一般裝修後5-7天便進行上線出租,隨後自如便進行緊急處理,下架了九城的首次出租房源,稱這些房源都處於空氣檢測中。




甲醛風暴爆發之後,更是有自如租戶爆出,自己請三方機構測出字自如房甲醛超標之後,自如方面提出了無條件換租、退租;提供免費治理以及提供90天的免費品牌空氣進化器供其使用這三種處理方式,然而最後自如承諾的三種解決方式都難以落實,最後自如管家竟然以2盆綠植作為解決方案。

前有自如嵌入諸多金融元素諸如信用評分、貸款分期、ABS融資等把租賃合同做成了分期的貸款合同,後有自如屢屢被爆出房源甲醛超標,想要息事寧人的案件。似乎自如的發展路徑早已不再是自如CEO熊林想象的“讓生活在城市中25歲到35歲的年輕人對居住不再感到絕望”那樣,而是使得迫於生計壓力的年輕人們“被籤”了貸款合同後,又開始飽受“甲醛房”的荼毒。

偶然探索得出的產物

自如這一品牌的誕生,實際上開始於8年前自如CE0熊林和左暉之間的“頭腦風暴”。2010年,作為曾經為鏈家提供諮詢服務的熊林,一眼被左暉相中,便挖熊林去鏈家從事房產賃業務分析與戰略設計的工作。而在此之前,熊林作為當過碼農,考過MBA,因為不滿現狀開始從事諮詢業務,並最終與左暉結盟。

和左暉的相識,便源於熊林和鏈家的諮詢服務關係。自如這個項目最早僅僅是鏈家的一項房屋代理業務,在熊林加入鏈家之時,這個項目早已處於尾部階段。但當熊林和左暉在調研完這個項目之後才發現,市場上確實需要這樣一種全新的、標準化的房屋租賃模式。

這便是自如業務最早的雛形。2011年5月,鏈家正式成立了自如事業部,鏈家業務線逐漸成為三大板塊:房產交易、金融、資產管理。而自如便是鏈家的資產管理一線中的佼佼者。自如的出現,確實給7年前的長租房市場帶來了一些變化:線上訂房、線上付款、線上退租、標準化的合同,每個月固定次數的保潔,對房屋的裝修和傢俱進行統一的標準化,配管家服務等。自如的租房模式也分為自如整租和自如合租,而合租相較於整租的價格十分合理,顯然更適合大城市白領階層的需求。

也許自如這個詞的含義,正是熊林想讓住在這間房子裡的人“舒服自如”,他還要求了玻璃窗要做到45度斜視無掌印無水漬無浮灰,租戶可以拎包入住。

然而這些產品外在的軟條件,在“甲醛房”和“被貸款”等事實面前,更像是東施的濃妝豔抹。

隨之而來的甲醛問題

隨著自如房客的成倍增長,自如房的甲醛問題也開始層出不窮。早在2012年1月4日,就曾有自如客在微博上吐槽稱房子有油漆味,隨後便收到了鏈家的除味劑。當時的自如,還只是鏈家旗下的一個事業部。

隨後便不斷有自如客質疑自如房間的空氣質量問題。2012年熊林在微博上的答覆還為“2012年6月10日起,所有自如友家原創產品(毛坯房或深度裝修房屋)將在裝修完成後,請第三方專業機構進行空氣質量檢測並出具正式的空氣質量合格報告後方可出租給自如客”。

直到2016年2月24日,有一位企業法人質疑其租住的自如房子氣味難聞,入住後身體不適,並配上了長文式的維權經過。但是熊林給出的答覆卻變成了還不能保證年10萬間以上的新增房源100%沒問題,而當有租客投訴自如的房屋漏水時,熊林5天后才回復其“漏水、空氣質量、水暖維修是我們面臨最挑戰的三大問題,不敢說已盡洪荒之力,自問始終未敢懈怠。有一點我們可以保證,專業和能力會有欠缺,但絕不敢有任何欺瞞與怠慢!”




而當租客和自如管家進行溝通時,自如管家更是答覆其“新裝修的房子,確實會有味道,多開窗通風就好了”。

也許積蓄已久的甲醛問題,終於在2018年開始的春季集體爆發。不斷地有自如客爆出其租住的自如房源,經相關機構檢測甲醛超標,也有不斷地自如客因為租住了自如房,呼吸系統以及免疫系統造成不通程度的損傷。

最後,自如不得已從2018年9月1日起,下架了9個城市的首次出租房源,等待空氣檢測結果,然而整個申明中獨獨缺少了賠償和道歉。

“變異”的租房模式

早在自如剛成立的頭兩年,自如還是鏈家的一個事業部,是鏈家拓展資產業務的先行者。而從2015年5月中旬開始,自如便傳出了開始計劃從鏈家集團分離出去,一直到2016年5月12日,自如正式成為了獨立運營的公司,從鏈家的體系中徹底分離出去。並且每位自如產品的用戶都需要同意將之前的租住協議進行變更,即將協議方中的甲方主體“北京鏈家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變更為“北京自如生活資產管理有限公司”。

也許自如當時選擇從鏈家剝離,正是想做大資產管理業務,但是又因涉及資金池,因而想和鏈家劃清關係。

根據天眼查顯示,北京自如生活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成立於2015年10月28日,其的控股股東為北京自如資產管理有限公司,而鏈家的董事長左暉持有北京自如資產管理有限公司94.6%的股份。




至此,自如成為了雖然是鏈家董事長左暉控股、但是獨立運營的鏈家“子品牌”。也是從鏈家分拆出去之後,自如開始了一系列的金融化產品,嵌入了包括信用評分、貸款分期、ABS融資等諸多金融產品和元素。

2016年7月1日起,自如開始建立信用分評價體系,從“身份信息”、“履約歷史”、“租住行為”、“外部信用”四個維度評定自如客的租住生活信用。

該評分體系和螞蟻金服的“螞蟻信用”較為相似,在預訂、簽約、續約階段都會對租客身份信息進行審核,有不良記錄的用戶將無法簽約。伴隨著這一信用體系,自如也打出了“如果你需要一個室友或合租者,那麼我們有嚴格的租客標準,能保障你迅速找到最臭味相投的人,這是自如同時作為社交平臺的魅力”這樣的宣傳語。

也許正是因為自如帶有著社交居住功能,而屢屢被自如客們所投訴,認為其過分強調社交,而喪失了租賃業務本身的居住私密性。自如的投訴中,對合租舍友的投訴就佔了很大比例。這一套用互聯網思維的做法,也許在強調私密性的租行業中,並不那麼吃香。

除此以外,自如的租金模式更是飽受質疑。根據自如客的租金支付情況來說,自如分別有:在線支付、自如白條(已更名為自如客專享分期)兩種支付方式。其中在線支付即為一般的寄付模式,而自如白條和自如客專享分期均帶有貸款性質。

自如在這些具有貸款性質的分期付款中,正是使用了“長租公寓+金融”的模式。選擇分期付款的自如客用戶,在和自如簽訂租房合同的同時,還需要和自如簽訂一份貸款合同。一般情況下,長租公寓運營方與房東簽署長期合同,三或五年,通常約定按月支付房租。而長租公寓與租客簽訂一年期租賃合同,同時租客與長租公寓對接的資產管理公司或金融機構簽訂貸款協議,貸款金額為一年租金,按月還款。貸款款項直接支付給了資產管理公司,也就是說場長租公寓方的關聯方,相當於自己建立了巨大的資金池。




房子是房東的,貸款合同是租客的,大筆現金就被自如這樣的長租公寓所拿走。自如業主表示,自如是按月向業主支付租金,並且每年設置了1個月租賃空置期,空置期內不會支付任何租金;而自如和租客簽訂的協議是沒有任何空置期的,也就是從簽約的那一天房客就需要支付房租。長租公寓再利用不同租客與不同房東之間的時間錯配,把從1號房客中“套”來的一年房租,按月支付給2號房東,以此來擴大租賃市場。

據瞭解,自如現在已經移除了作為第三方的金融機構,而是將產品路徑理順,開始接入自有資金及外部資金,以自如白條支付方式取得更高的資金收益。因為監管限制,自如並沒有取得直接向租客開展貸款業務的資格,自如營業範圍內也明確限制開展貸款業務,因此自如開始了資產證券化的道路。

自如先是找到了中國對外經濟貿易信託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外貿信託”)作為通道機構,合作發起設立了信託計劃,向租客發放了租金分期貸款。自如與外貿信託已經發起設立了“薈潤5號”“薈潤6號”等2個信託計劃,用以向自如租客發放貸款。

也就是說,自如通過白條這個通道,名義上把一年的貸款借給租客,但實際是直接打到了自如的賬上,通道再把債權收益包裝成ABS。2017年8月15日,自如以全資子公司北京自如眾誠友融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為薈潤5號信託計劃以及該專項計劃的受益人/原始權益人,發行了國內首單租房市場消費分期類ABS——“中信證券-自如1號房租分期信託受益權資產支持專項計劃”,該單ABS產品由中信證券擔任計劃管理人及承銷機構,期限兩年,首期發行規模5億元,本專項計劃優先級票面利率5.39%,底層資產即為2.75萬筆自如客的租金分期貸款,均為1年期。

今年5月7日,自如又發行“自如2號第1期”,今年7月9日發行“自如2號第2期”。據悉,按照計劃自如1號ABS、自如2號ABS共發行25億元。

而由於薈潤6號為集合資金信託計劃,外貿信託向外部募集了資金,但並無法核實自如這次有無向薈潤6號信託計劃出資。

自如的自有資金借用信託通道向租客放貸,又可以取得全年租金的高額利息收益,類似於賣方信貸。截至2017年底,自如管理了50萬間房,相比2016年35萬間房增長了43%。自如2017年營業收入27.54億元,相比2016年10.73億元增長了近1.6倍。

自如作為二房東模式賺取的租金差,或許正是體現在公司賬面上數十億元的營業收入。

自如把租賃業務做成了另一種金融產品的模式,這或許早已偏離了當時熊林想要“讓生活在城市中25歲到35歲的年輕人對居住不再感到絕望”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