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帳篷、毛毯,一切可用的東西都給了那些獸人村民。馨蕊的善良是沒錯,但同時,也把其他人逼上了絕境。
雖然,她們也是同意了的。不,應該是說,那種情況下無法反對才對。誰能在那種情況下,拒絕對他們進行施救呢?至少她們不能。
好在,也有不那麼善良,不願意拿出東西去幫助他們的傢伙。所以,至少保住了一頂帳篷,兩個睡袋,以及那些不好吃卻可以止餓的乾糧。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好歹也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陽宇和旭宇出了山洞,目的是去附近撿些碎乾柴生火。
如果一直用魔法火焰取暖,只會加速他們的消耗,反而弊大於利。好在這附近枯死的樹木比比皆是,乾柴很容易就能到手。
“旭宇,當年那些魔法師分離大陸的時候,是按照什麼分離的麼?你知道麼?”
“在魔獸肆虐中存活下來的人裡,七位偉大的魔法師跟他們的精靈齊心協力,將大量的魔獸驅散至大陸邊界。然後他們傾盡所有的生命力,將大陸割裂、分離,並製造了絕對強韌的魔法結界,將魔獸永遠的阻止在結界外。我記得歷史書上就是這麼記載的。”
旭宇平淡的說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曾經我也想仔細探尋這個問題,但對於那個事件的記錄,十分的稀少。或者說,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可用的記錄。”
“也就是說,造成現在這個局勢的,確實是人類自己了?”
陽宇嘲弄的笑了笑。似乎覺得那件事很有趣。
“嗯,不管怎樣,這確實是事實。但是我寧願相信,那只是魔法師們的無心之失。如果他們知道有這些人存在的話,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在旭宇的心裡,不,應該說是在絕大多數人的心裡,那七個偉大的魔法師都是純潔無瑕,偉岸崇高的人。
畢竟是他們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捨棄,以此來拯救世界。至少是部分的世界。恰好的,記錄或撰寫了那個過程的人,就是處在部分世界中的人。
這就是他們可以看到的歷史。絕大部分人可以看到的歷史。
“旭宇你想的太簡單了。很多時候,都不存在絕對的正確。”
“但是...”
“宇...”
細小的聲音,從陽宇和旭宇的身後傳來,打斷了談話。柔弱的阿爾顫巍巍的走著,頭上戴著的帽子裡,積了不少雪。
阿爾跑過來,手裡拿著個什麼口袋。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個人,應該是她的媽媽。
明明剛剛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剛剛才被治癒,為什麼她要跟到這麼遠且危險的地方來?
“陽宇哥,那是阿爾麼?”
“不清楚。”
旭宇丟下手裡的柴火,跑過去。阿爾甩了甩她的頭,帽子裡的雪順勢落了下地。也讓旭宇可以看清是她。
“喂,阿爾,趕緊回去吧。你的身體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要在這種天氣下亂跑。”
“嗯,給你這個...”
阿爾並沒有在意旭宇說的話,將手裡拿著的布口袋遞給旭宇。
“是吃的...”
旭宇接過滿滿的布口袋,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從表面上看來應該是紅薯,但這紅薯只有可憐的青棗大小。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能種出作物根本就不容易。貧瘠寒冷的環境,也只能讓紅薯長到青棗大小。
“這個...”
旭宇有些遲疑,想拒絕而又不能拒絕。
“那個...非常抱歉!村子裡那些人...我們...”
“不,沒事的。”
旭宇溫柔的掃去阿爾的頭頂帽子上的雪,拉正她的帽子。表現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在是沒那個必要。
“真的...十分的感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和我的媽媽!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再也見不到我的媽媽了...”
“不用謝的,阿爾。那是我們應該做的。”
“還有,過一會就會有暴風雪了,你們要注意安全...”
“暴風雪?等會真的會有暴風雪麼?”
“嗯,很大的暴風雪。雖然在這個天氣下也看不出來什麼,但我敢肯定!”
“謝謝了,阿爾,我們會注意的。那...村子裡那些人呢?他們不會有問題吧?”
“我們有辦法的,只是...”
“只是什麼?”
“沒...沒什麼。暴風雪快要來了,我們也要回去了...再見了,旭宇。”
“嗯,再見。阿爾。”
簡單完成了她們想做的事之後,阿爾轉頭就離開了。看著慢慢消失在飄零散雪中的阿爾和她媽媽,旭宇有些迷茫。眼眶甚至都有些溼潤。
“說些什麼吧,陽宇哥。”
“應該謝謝她們,讓你沒有過度的動搖。世界的暗面,旭宇你並不用瞭解那麼多。你只要知道,你沒有做錯就是了。”
“啊,謝謝了...”
“柴也撿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暴風雪的話,確實也很危險。”
“嗯。”
抱著柴火,拿著阿爾送來的紅薯,陽宇和旭宇回到小山洞。
安琪和青嵐守在餘燼旁,其餘四人則擠在小帳篷裡。雖然不寬鬆,但好歹也很溫暖。
“宇...回來了...”
“嗯,小雪。”
“欸?旭宇手裡拿的是什麼?小葵想知道的說!”
“是阿爾送來的紅薯哦,青嵐。”
“啊,小葵餓了的說...”
“嘛,那就把紅薯烤來吃好了。那個家裡帶出來的應急乾糧,味道確實很差。”
旭宇將紅薯埋到餘燼之中,在另一邊著手生起了新的火。
“對了,據阿爾所說,等會就會有非常大的暴風雪來襲了。看來,暫時不能去拿旗幟了,安琪老師。”
“嗯。我也覺得這個天氣有問題。那就等明天再去搜尋旗幟好了,正好,我也累了。”
“我已經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
“馨蕊...”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我們要受到這樣的待遇!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自身的善良。
沒人回答馨蕊,但這一番提問,又讓附近的溫度涼了不少。
紅薯在餘燼中被烤熟,特殊的香味,也慢慢散發出來。
旭宇將紅薯掏出來,陽宇則用火魔法加熱過後的水球,將紅薯清洗了乾淨。小雪幫著忙,將紅薯分給所有人。
看起來小小的紅薯,被火烤過之後竟然也有一種特殊的香味。至少比起那些充飢的乾糧,味道要好的很多。即使這樣,馨蕊也並沒有接過紅薯。說起來,她連乾糧也沒有吃一口。
但那紅薯就放在她面前,吃不吃是馨蕊的事情。
在看著其他人吃的那麼香的情況下,馨蕊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幾聲,還是試著吃了一口。
嘛,畢竟還是王室裡出來的公主,可能從小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受過這樣的罪。堂堂公主,竟然被連庶民都不算的獸人部落,不知感恩的趕了出來。還要在這洞穴裡,吃著只有難民才會吃的小紅薯。
飢餓不會說謊。
即使馨蕊再拒絕,身體也還是需要營養支撐。
“你們!都不許出去跟別人說這件事!”
“知道啦,馨蕊。姐姐不也一樣吃了嗎?”
“哼!誰敢說出去,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看到頑固的馨蕊也吃起了小紅薯,一行人都放心的笑了起來,終於不再被那樣的沉重的心情所影響。也就幾分鐘左右,紅薯就被吃光,量也剛剛好。
天氣變化毫無規律,同阿爾所說的一樣,堪稱災害的暴風雪如期而至。
但實際上,另一場暴風雪,早就掃過了安琪一行人。不傷皮膚肌肉,而是吹寒了內心。好在有阿爾和一些小紅薯,驅散了部分的風雪。
“總之,先睡一覺吧,反正大家都那麼沒有精神。這種暴風雪的話,也沒辦法繼續去尋找旗幟了。”
“我贊成安琪老師的話。”
青嵐舉起手,蝶風在她耳畔輕輕扇了扇翅膀。
馨蕊則已經躺在馨薇的腿上睡著了,表情很輕鬆愜意的樣子。
“那就在這裡休息吧,洞口還是輪換著來守。”
“不,我和陽宇哥守著就好了,你們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喂,旭宇。”
“沒事的,兩個人也夠了嘛。”
“真是的,隨你了。”
帳篷被拆掉,睡袋也被拆平鋪在地上。大小差不多也夠六個人簡單的睡著。
安琪在確定了旭宇和陽宇的想法之後,用防風保暖的光球,裹住六個人。讓大家都可以安然的睡去。
“陽宇哥,抱歉了,擅自做了這個決定。”
“啊,沒關係。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應該是這裡休息最多的人了。”
“不知道阿爾和她媽媽怎麼樣了...”
“放心好了,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們肯定也回村落了。只是那個破落的村子,還能不能扛得住這暴風雪就不好說了。”
“要是安琪還在的話,肯定沒問題吧。”
“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
“幹嘛重複兩遍,陽宇哥。”
“隨便說說。旭宇你先休息吧,昨天半夜到現在,你還沒有合過眼。”
“嗯,那好,我就先休息一會了。記得到時間了叫我。”
“那是自然。”
旭宇戴上帽子,裹緊長袍,在陽宇的身邊睡過去。確實旭宇很久沒有休息了,但這份操勞,誰又接受了呢?
暴風雪吹拂著極寒之界,看阿爾的態度,對暴風雪的判斷,完全就是經驗所得。
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有這樣的經驗。
隨著時間的推移,暴風雪也逐漸消退。
即便如此,這個世界也不會迎來風雨之後的陽光。
許久之後,巨大的轟隆爆炸聲和低沉的嘶吼聲打破了寧靜,讓睡夢中的幾位全部驚醒了過來。
這種異常,讓每個人都提高了警惕。安琪在解除光球之後,馬上使用加固的光魔法賦予到整個山洞內。
“陽宇,怎麼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
青嵐緊咬著牙,十分害怕的看著一個方向。一直伏在青嵐耳畔的靈棲,飛裡她的耳畔,慌張的在青嵐身邊飛來飛去。縮在陽宇口袋裡的毛球,也更加害怕的抱成團。
“恐怕,是一個大型魔獸。十分有可能是一隻龍類。”
“龍類?”
“嗯,它正朝著那個村落行進。”
“你說什麼?安琪!”
“不要慌,還有一些距離。”
安琪撤銷了光的魔法加固,放鬆的深呼吸。
“怎麼辦,安琪老師?”
“我們必須趕緊從這裡離開,越遠越好。那東西,絕對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傢伙。沒想到這裡竟然會出現這種程度的魔獸...”
“但是,安琪老師...那個村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