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关于孤独、被欺辱以及悲情喜剧的几点感知

作为蝙蝠侠的死敌,常年稳居TOP100漫画反派角色第一名的小丑。1989年正式从漫画搬上荧幕,到2005年走上巅峰,在蝙蝠侠前传中希斯•莱杰的出色表演惊艳了世界。

在以往的DC电影中,我们看到了多是这个反派的疯疯癫癫,他总以他那混沌,没有边界的认知去破坏哥谭市的安宁与和平。没有人能预测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即便在蝙蝠侠的手里,也会肆无忌惮的大放豪言。

人见人恨,散发出恶人魅力的小丑形象,总让人想起《沉默的羔羊》中的食人狂魔汉尼拔博士,那种吃东西不吐骨头,让人捉摸不透的邪魅,同小丑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

众所知周,之前的小丑漫画或者改编电影,一直是以“不可靠的叙事者”文学概念打造其神秘感,不提及身世与来源,光凭既定形象就能引发观众想象或是自我诠释。而在19年的这部成功冲击奥斯卡的托德·菲利普斯扮演的《小丑》中,则是打破固有框架,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讲述了一版小丑的起源故事。

在这个全新的故事中,小丑亚瑟也曾也是有良知与温度的个体,曾经有热爱的喜剧事业的奋斗青年,却在社会结构性压力以及种种摧残中不断下沉,在怅然若失中彻底沦陷。

我们追溯小丑最终人格的释放与成型,也许孤独、被欺辱排挤以及成为喜剧明星梦想的破灭,才是一步一步酿成悲剧的导火线。

01、最深层的孤独,是无人理解的落寞

泰戈尔说“孤独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

真正的孤独并非生怕天下人知道自己没朋友的恐惧,而是寻求认同而不得的无助。那是直达心底的无人理解,明明与所有人不在一个层面,却还要尽力伪装的残忍。

《小丑》中的亚瑟罹患精神疾病,总会控制不了的放生大笑,被同事视为异类,主治医生从来不认真听他说话,即便回家之后,对母亲也只能强颜欢笑一般的敷衍交谈。

很明显亚瑟社会人际关系严重缺失,无人交心,长期饱受痛苦之下逐步脱离社会群体,生活在一种极度消极的主观状态中。当一个人感觉不被社会接纳,自觉与社会隔离,这种孤独才是深入骨髓的。

社会学家说“人也许能够忍受诸如饥饿或压迫等各种痛苦,但却很难忍受所有痛苦中最痛苦的一种一一那就是全然的孤独。”

卑微、怯懦、无助的亚瑟,一直渴望做一名受人尊敬的喜剧演员。因为梦想,努力不歇。不幸的是,他渴望带给别人的“好笑”,到头来却是他身上的“不好笑”。为了梦想付出一切行动,最后却被告知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这种将快乐强加于别人痛苦之上的取笑对亚瑟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长期孤独的人,会充斥着害怕、气愤、焦虑以及难过的负面情绪,如不加以调节,可能就会出现导致自我认知扭曲、感觉丧失或者严重的冲动行为,这一点在亚瑟身上就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02、被欺辱后,是卑躬屈膝,还是揭竿反抗

在弗兰克米勒的漫画《罪恶之城》中,构筑过一座混乱、堕落的黑暗之城,那里有道貌岸然的主教、以权谋私的议员、令人发指的杀手,是正义难以伸张的三方之地。

《小丑》中的哥谭市同样是一座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城,这里有腐朽的政府、横行的暴力、缩减的福利、溃败的经济,巨大的贫富差距,而这一切都是逼疯“老实人”亚瑟的根本原因。

大街上举广告牌被人抢走,还遭到群殴;在公交上逗孩子笑,被母亲辱骂;去幼儿园表演把手枪露了出来,遭到解雇...母亲的幻想被揭露后的无力感...

失业、被嘲笑、被殴打...种种压力掐在亚瑟生活的每个关键节点,让他喘不过气,不堪重负,走向沦陷。

人在奔溃前夕,通常会走向两种极端。

一种是极度逃避,发扬好死不赖活的阿Q精神。如同日剧《半泽直树》中的近藤,不抗重压与上司的刁难,屡屡出错,被转职降薪,生活日益窘迫。

一种是转换人格,或许是走上《V字仇杀队》中V对强权政府做出的那种暴力反叛。亚瑟最终选择了报复社会,在暴乱那晚的熊熊大火中成为小丑之王。

我不知道电影为何将小丑的境遇描绘的如此之惨,或许是影视作品的一贯套路,大奸大恶之徒之前必定有过一段足够凄惨的境遇,但希望现实中的我们在遭受不公平对待时,可以合理申诉,有处申诉,切莫走上极端。

03、我们都是一幕幕喜剧中的悲情角色

说起真实小丑的来源,源自1869年德国马戏团一个误打误撞的故事。

当时的美国杂技演员汤姆.贝林在一次失手后遭到关禁闭的惩罚,不甘心的他穿上丑化班主的滑稽夸张的衣服,闯进表演场,因为一不小心跌在围栏外,被观众大叫:「Auguste!」(德文的意思是:傻瓜)。

未曾预料的极大反响,贝林从此以后便以此类服装公开表演,而「Auguste!」也逐渐演变成「马戏团小丑」的同义词,小丑的一词的意思也慢慢包含了通过搞怪、搞笑的装束给观众带来欢笑,并以自身出糗来娱乐观众的意思。

什么是喜剧,最基础的定义就是如衣着夸张的小丑一样,为了逗笑别人而做出各种滑稽举动,但实际喜剧的定义没有绝对,你的朋友摔倒了,你会开怀大笑,陌生人看到了会上前帮忙。敌人打死了自己自己的队友是喜剧,你打死了自己的队友就是悲剧。所有喜剧的发生都有另一方“悲剧”的发生。

陈佩斯说过“任何喜剧都有一个悲情内核”,每一部喜剧作品、每一组创造微笑的动作、甚至是最简单的呼吸叹气,都是有他的悲情内核存在。

诺斯罗普-弗莱先生认为,喜剧,就是两个团体的冲突。非主流群体的往往使用夸大差异的方式,甚至是有些降低智商的方式,用误会引发冲突,引起主流群体的哄堂大笑,因此被取笑的一方往往是需要牺牲掉一些尊严的,

高级一些的喜剧,则是从我本身是滑稽的入手,从弱势角度自嘲,然后将强势的一切如神圣化,达到强烈的渲染力,甚至是笑中带泪的效果。

无论如何,喜剧演员本身需要有牺牲,时常得不情愿的做出哗众取宠的举动,让人贻笑大方,这可能也是很多喜剧大师会得抑郁症的原因。

片中的亚瑟生活处处凄惨,遭遇各种非人对待,但他是又是极度渴望快乐的,他希望将自己的悲情转化为表演喜剧的动力。

不断在家刻苦练习,那一刻的忘我,他是快乐的。

他幻想自己站在舞台中央,让观众捧腹时,那一刻陶醉的他是快乐的。

当他得知自己被罗伯特邀请走上直播秀时,他是欣喜若狂的。

幕布前,当罗伯特介绍他出场,反复嘲讽他那“神经病”般的大笑段子时,他的心情又跌落谷底,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自己的痛苦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料。取笑别人的缺陷,本是极度不理智的行为,在哥谭市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城市之下,显得格外讽刺。这份悲剧带来的喜剧显得过于残忍。

成为“小丑”之后亚瑟说:“我以前认为,我的生活,只是一出悲剧,但现在,我意识到,这他妈是一出的喜剧。”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生活这一幕幕喜剧中的悲情角色,自己的喜怒哀乐,在上帝面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为何为一部电影伤心,难过,是因为从角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无奈。纵有万般苦难,依旧笑然面对,这才是生而为人的道理。愿我们都可以做好自己生命的角色,不悲伤,不疾苦,做一个生活的欢乐喜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