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1 拉萨,拉萨,格桑花正在开放

(一)《坐上火车去拉萨》

听到韩红的《天路》,就会无限向往那翻山越岭的青藏铁路,还有那翱翔蓝天上那披着霞光的神鹰,遐想着高原毡房下畅饮那甘甜的青稞酒,稀薄空气里品味那浓郁的酥油茶;听到徐千雅的《坐上火车去拉萨》,就会有乘上这条绿色巨龙去拉萨的冲动,驾着白云穿越终年皑皑白雪的唐古拉,遇见那独自傲雪开放的雪莲花,心不染尘埃地叩开那神奇的布达拉。

我终于坐上火车去拉萨!

这是久违的绿皮车,邻铺的哈尔滨大姐不停地播唱着《坐上火车去拉萨》,那催动人心的节奏就似擂在心房的鼓点,叫人心潮澎湃不已,不时涨上眼帘。前面有一小伙总是在提醒大家别错过这一路风光:瞧,金银滩!窗外闪过远近高低错落有致的金色油菜花后,驶入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零零星星地红色黄色紫色的不知名碎花装饰满了车窗,漫进我的心底,车厢里有人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仿佛看到辽阔的草原上,西部歌王王洛宾与美丽的草原姑娘共骑白马飞驰而来,看那姑娘轻举着细细的皮鞭不断地抽打在他的身上,缠绵在他幸福快乐的旅途,流淌在歌王的音符里,也从此烙印在流行音乐的经典史册中。

“在那遥远的地方”歌声还未落下,列车左前方发现湛蓝的天空突然跌落一大块在草原上尽头,那是“措温布--青色的海”,蓝色在扩展,在无限地伸向天空,已分不清哪是海哪是蓝天,只有几朵白云在牧着洁白的羊群,近前悠闲的牦牛急速地闪过车窗,我的目光已拴不住过往,1706年坠落的圣光化作蓝天下的一片诗海,在透亮的空气中蘸上透亮的海水写着几百年的心思。

尕海湖是进入德令哈前的蓝色小憩,是七仙女遗落人间的一块翡翠,湖中星罗棋布着各种各样的湿地,湿地开满各色各样的羊羔花,成群结伴的候鸟盘旋在湖面上,三三两两的牦牛饮水在湖畔。车出德令哈,车头似乎直往湖中驶去,南北夹着铁轨的是克鲁克湖和托素湖,此时列车稍有转向,只见夕阳已落在清澈的湖水里,双双拼命向前奔跑起来,一朵云被列车牵过来,慢慢掩上落日,不想被太阳点燃,被烧得火红,也点燃了克鲁克湖,只有几匹野马还在畅饮那热烈的湖水,饮尽那夕阳。

列车似乎也在喘着粗气往西南爬升,往柴达木腹地挺进,空气越来越稀薄,草原愈发稀疏,戈壁沙漠愈发明显,骆驼草坚强地长在列车窗外,我也逐渐感觉胸闷气短,在格尔木下车拍了照片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吸着氧,穿越唐古拉山应在深夜,第二天凌晨隐隐约约听到惊呼“藏羚羊”,可我实在是高反厉害,窝在上铺错过了许多美景,直到好客的拉萨小伙为我披上洁白的哈达才发现已到了神圣的布达拉。

(二)“玛吉阿米”

从“玛吉阿米”餐吧出来,沿着八廓街踩着被夕阳拖长了的身影,丈量着距离玛布日山的每一个身长。远山已被落日镀成金黄,湛蓝的天将空气搓洗得特别稀薄,也特别纯净,特别透亮,一如每一个高原上的朝圣者,只剩下一片匍匐在地的虔诚和磕在额头老茧里头的圣洁。

在八廓酒吧,是宕桑旺波,是诗,是情,是倾世爱恋;在布达拉宫,是仓央嘉措,是佛,是圣,是至高无上。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我转过那青色的海,遇见沉淀在湖里的白云,试图捧起蓝天,滴落的涟漪碰碎了你的指尖。我转动玛布日山下的经筒,能否贴近你的温暖,猎猎的经幡遮挡了你数百年来的一次回眸。神奇的布达拉宫里,五世到十三世的灵塔齐全,唯独没有六世达赖,而你留下了不朽的情诗在人间。

从大昭寺到布达拉宫广场,拉我们的三轮车藏族小伙操着不熟练的国语告诉我,他一天到晚能挣到一二百,一年下来收入也不错,在拉萨省吃俭用,每年十月底回家,三个孩子两个送到寺庙,父母亲在家养牛羊种青稞,每隔几年父母亲就会从山南的家里拉上一车生活用品,一步一磕头地来到大昭寺觐见佛祖,家里一年到头的收入除了家用外,多余的钱都会全部捐给寺庙,第二年又干干净净地出来挣钱,多好!我问他六世达赖在你心中的位置如何时,他顿时无限虔诚:他是菩萨的转世,他的肉身与诗歌一样永存!而后又悄悄地告诉我:在拉萨,我也是唱着他的情诗,找到我当年的“玛吉阿米”。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东山顶上,虽然不是那么圆满,却特别明亮,它浅浅地贴着苍穹,布达拉宫的灯光深深地嵌在宫墙深处,在这个月浅灯深的夜晚,不知道那被月亮映照的心房里,有没有出现玛吉阿米的模样?

(三)心中的米拉山

没去林芝前,布达拉宫的导游告诉我们,应该是从拉萨到林芝,然后直接从林芝离藏,这样可以省下一整天的时间,因为车去林芝与车回拉萨是重复路线。但又有谁知道呢,我们正是因为这一整天的浪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从拉萨出发去林芝必须翻越米拉山,我们一路逆着拉萨河而行,出拉萨时河面宽阔,水量丰沛,越往上走,河谷变得狭窄起来,水流的落差也在不断增加,河水虽小却很湍急,植被稀少,岩层裸露,石砾满坡,骆驼草稀稀拉拉的趴在稀薄的空气里喘着粗气。越野车在盘山爬升,司机宋师傅说,现在在爬米拉山了,注意不要睡觉,以免高原反应。问他米拉山垭口海拔多少?“现在不告诉你,等下就知道了!”转过一道山口,插入蓝天的山顶上彩色的经幡飘荡,“到了!”征服感油然而生,我们赶紧下车,将宋师傅的“慢点走”丢在脑后,高原之舟--牦牛的雕塑端坐山垭口,直视苍穹,经幡挂满山头,在稀薄的空气中呼啦啦飘扬,幡飘动一次,心诵经一遍,将藏民的虔诚读与上苍,这里是川藏线离天最近的地方,匍匐在地膜拜的信众,定会感受到佛祖触摸头顶指尖的温暖。我倚着栏杆,举起双手,思想搭乘上飘过的云朵,在天地间飞翔,远山踩在脚下,散落着牛羊的山坡草地,显得如此渺小,蓝天白云哪里有我心的归处?难道注定在这一片圣洁地流浪?

在山顶,你会遇见很多,从此陌生不再陌生,初见如同重逢,5013米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停顿,一个转身,一个相遇,一个挥手罢了。

米拉山是川藏公路最高点,同时也是地理分界线,拉萨河和尼洋河的分水岭,西面拉萨河流域干燥寒冷,植被贫乏,东边尼洋河流经的地方温暖湿润,植被丰富,尼洋河穿城而过的林芝就被称为高原小江南,河谷两岸林木茂密,各色野花盛开,一派江南风光,尼洋河告别林芝后与雅鲁藏布江汇合。

两天后,我们重又回到米拉山的东麓,远远就看见米拉山一片银白,宋师傅说,米拉山昨晚肯定下雪了。转过正在开凿的米拉山隧道口,过来时青青的山坡上已是白雪皑皑,只有三三两两的牦牛黑黑地点缀在雪原,格外醒目。行到垭口,我们一下子扑向雪地里,堆雪球,打雪仗,原来脚下的草原,黛色的远山已是银妆素裹,飘荡山间的白云已融为一体,山天一色,那是天堂的圣洁。一个小伙子对着手机大叫:“我终于见到雪了!”说完就将上衣甩开,赤膊卧倒在雪地里,将自己与雪地融为一体,而后举起一大团雪,高高地抛向山涧,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兴奋,跳跃在一片雪夜里,这时一道彩虹出现在五彩经幡上空,几个藏民贴着雪地,目光追随着他们心中的圣光。我忽然发现,彩虹下的雪地里,一朵格桑花正在开放。

米拉山,是每一个远足者的圣山,在这里,你永远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行者。当我们还在羡慕那些自驾川藏公路的旅行者时,自驾者却在佩服那些摩托车手,当你还在目送摩托车队远行时,摩托车已在向自行车骑行者伸出了大拇指,而自行车的前面是那些背包徒步旅行者,而徒步的正在向那些用身体丈量着到圣地距离的朝圣者致敬,而一步一磕头的藏民心里因为有纯洁的信仰,虔诚永驻心间。

我终于坐上火车去拉萨

在格尔木下车拍了照

神圣的布达拉

在八廓酒吧,是宕桑旺波,是诗,是情,是倾世爱恋

一如每一个高原上的朝圣者,只剩下一片匍匐在地的虔诚和磕在额头老茧里头的圣洁。

我也是唱着他的情诗,找到我当年的“玛吉阿米”

蓝天白云哪里有我心的归处?

青青的山坡上已是白雪皑皑

彩虹下的雪地里,一朵格桑花正在开放

在向自行车骑行者伸出了大拇指

而自行车的前面是那些背包徒步旅行者

一步一磕头的藏民心里因为有纯洁的信仰,虔诚永驻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