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 大盜“驚天貓”(民間故事)

皇上大婚,各地官員爭相進貢,其中以廬州府進貢的“紫薇珍珠盤”最為珍貴。但沒想到,珍珠盤才離開廬州府境內,就遭到了大盜“驚天貓”的劫掠。皇上知悉後,龍顏大怒,下令名捕杜軒追查此事。據說皇上為了此事,還親自接見了杜軒,賜予他一根名貴的“縛貓索”,力圖將驚天貓抓捕歸案。

三天後,與廬州府比鄰的松山縣錇珠寶行,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珠寶行老闆董欽趕緊迎上去,笑著說:“這位客官,請問有什麼關照呢?”

不速客壓低聲音說:“據說貴行有一件寶物,那是最近蜚聲江湖的‘紫薇珍珠盤,我想見識一下。”

董欽一愣,但馬上否認。不速客冷笑:“老闆莫非在擔心什麼?請看這個。”說著,把一個令牌遞給了他。

董欽看了,馬上堆起笑臉說:“原來是咱們的熟客,請等等。”說完,轉身返回內間。

原來,那塊令牌名叫“尊客令”,只有尊貴客戶才能擁有。這裡常常會有些非法的勾當,如果沒有出示令牌,老闆是不可能把“紫薇珍珠盤”這類寶物輕易露底的。

很快,董欽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托盤。揭開托盤上的黑布,名貴無比的珍珠玉盤露了出來。三十三顆紫色珍珠,分別鑲嵌在玉盤之上,紫光氤氳。據行內人士估摸,這件寶物起碼的價值,應該在三千萬兩以上。

不速客眯著眼欣賞了半晌,終於抬起頭來,說:“老闆,這是真的?真的是要作為貢品上貢的‘紫薇珍珠盤?”

董欽笑了:“如假包換。”他話音剛落,突然從門口、窗戶、房頂上擁進了十幾個人,全都是身穿皂衣的捕快。為首的人身材魁梧,豹頭環眼,正是負責追捕驚天貓的九城名捕杜軒。

不速客小心地把珍珠盤遞給杜軒,說:“稟告總捕頭,贓物已經繳獲。”原來這不速客是衙門中人,他在杜軒的授意下,手持“尊客令”前來錇,正是要查找失蹤的贓物,

杜軒盯著董欽,這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臉如土色,低著頭,不停地擦著汗。杜軒冷冷地說:“說吧,是誰把這個珍珠盤賣給你的?驚天貓?”

董欽“嗯啊”了兩聲,終於大聲喊道:“大人明鑑,小人,小人招了。這,這個珍珠盤,它,它是假的,”此語一出,全場的人均被嚇了一跳。

董欽告訴杜軒,原來幾天前,確實有個黑衣蒙面人手持“紫薇珍珠盤”前來出售,但由於他的出價太高,董欽不能接受,那黑衣人悻悻而去了。錇還有個秘密,時不時會出售一些假貨,由於往來的貨都見不得光,所以有些人也因此吃了啞巴虧。這“紫薇珍珠盤”的仿製品店裡早就有了,有人來問價,董欽當然也不含糊,想把這個假貨趁早出手了。

杜軒臉色越發陰沉,冷哼一聲說:“你以為說出這番謊言就能騙到我嗎?休想!”

董欽趕緊說:“小人哪裡敢騙大人,這珍珠盤,它,它的確是假的。你看,這盤底還有一條裂縫,真的哪裡會有這樣的敗筆呢?”

杜軒一看,果然如是。他狠狠地甩出一根牛筋索,“啪”的一聲:“我姑且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騙我,我這根御賜的縛貓索,隨時可以取你性命。”

董欽連說不敢,瞥見那根流光溢彩的縛貓索,卻不覺流露出貪婪的眼神,心想這御賜的寶物,到黑市上出售,也該賺個盤滿缽滿的。正這般想著,杜軒卻話鋒一轉,說:“不過,你這次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開這個珠寶店,卻幹些違法的勾當,我要把你拿下,交給地方官懲處。”

董欽嚇得跪下求饒,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人,要不這樣,我給你提供追捕驚天貓的信息,你這次饒了我,好不好?”

董欽告訴杜軒,這驚天貓急於把珍珠盤脫手,已經聯繫上了縣裡另一個買家,那是城東的老魯。聽說,他們約定今天晚上三更時分,在城郊的五里坡接頭。

杜軒精神為之一振,馬上派人去部署,當然也就不再為難董欽了。

入夜,城郊五里坡只有鳴蟲的叫聲,四周一片漆黑。突然,一個燈籠幽魂似的出現在大樹底下,沒多久,不遠處傳來了“布穀布穀”的聲音。那燈籠開始向聲響處遊動,很快,兩條人影接上了頭。

“古道西風瘦馬!”

“雞聲茅店月!”

兩邊低聲地用暗號接了頭,接著,提燈籠的把一張紙遞給了對方,對方則給了他一個籃子。那人還沒來得及打開籃子,四周突然一聲唿哨,一群捕快餓虎似的撲了出來,把兩人團團圍住。他們手舉的燈籠,把四周照得恍如白晝。

這兩人臉色頓時大變,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拼命地逃竄開來。但說時遲那時快,杜軒手中的縛貓索甩出,那長索像長了眼睛似的,“嗖”地纏住了其中一人的腳脖子,硬生生地把他給拖了回來。另一個逃得遠點,但也不能倖免。

眾人一看,這兩人一個年長點,滿臉的鬍子;另一個白白淨淨的,是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二人開始喊起冤來。

杜軒冷笑:“你們還冤?看看這籃子裡的是什麼?”他把籃子提過來,揭開上面的黑布,卻登時愣住了。原來籃子裡裝著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瓦甕。那鬍子叫了起來:“我跟小葉子說好了,用一兩銀子買下他祖傳的瓦甕,難道這也犯法了?大人。”

那叫小葉子的年輕人,手上拿的,果然是一張一兩的銀票。怎麼了?他們不是進行珍珠盤的交易嗎?難道這董欽說的,不是真的?

杜軒滿腹的疑團,問:“買個普通的瓦甕,居然要三更半夜的跑到荒山野嶺來交易?還有暗號來接頭?你說你冤枉,誰信?”

那鬍子大聲爭辯:“怎麼啦?我喜歡三更半夜這也犯了王法?還有那什麼暗號?誰說是暗號的,我們不過是吟了兩句詩而已。”那小葉子也趕緊申辯。

杜軒不好處置這事,只好下令把這二人給放了,眾人像鬥輸了的公雞,神色怏怏地撤了。

走到一半路,耳聽著山間的溪流聲,杜軒有點出神。他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總是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呢?”身邊的捕快安慰他說:“總捕頭,這次沒抓著他們,不用洩氣,我就不信這些人沒有任何的破綻。”杜軒恍若未聞,這時,那捕快也自顧著自言自語:“這雞聲溪的聲音晚上可特別的響啊。”

杜軒奇了:“雞聲溪?那是什麼地方?”那捕快說:“這條小溪就叫雞聲溪啊,小的是松山縣人,對這裡的地況也就比較熟悉了。”杜軒問:“那……這附近有沒有一家茅店呢?”那捕快說:“有啊,總捕頭你也來過這裡?”杜軒來不及跟他解釋,讓他趕緊帶路。

到了小溪邊的茅店,杜軒四下打量,搜索著什麼,突然,他看到了懸掛在廳子正上方月牙形的鏡子,他終於全明白了……

幾炷香過後,那叫小葉子的年輕人偷偷摸摸地走進了茅店,瞥見四下無人,摘下了廳子上的鏡子,從鏡子背後掏出了一張銀票。正笑得開心,背後突然傳來杜軒的聲音:“讓我看看——這回,總不會還是一兩銀子了吧?”小葉子飛身穿窗而去,沒想到正碰上埋伏的捕快,“砰”的一聲,被捕快們摔了個腳朝天。

這時,另一群捕快跑回來稟告,說已經抓住了那鬍子,並繳獲了“紫薇珍珠盤”。有人想不明白,問:“總捕頭,你怎麼知道銀票和珍珠盤的下落的?”

杜軒大笑一聲,告訴他們說,原來,他對這兩人三更半夜接頭的事深感疑慮,知道他們絕不會買個瓦甕那麼簡單。但如果是進行其他非法的勾當,他們互相是怎麼會知對方的呢?他原來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捕快告訴他,這裡的小溪居然叫“雞聲溪”時,他突然靈機一動,既然這接頭的暗號裡有“雞聲茅店月”一詞,那麼與雞聲溪相關的,“茅店”和“月”就可能是具體的藏寶地方了。

同理,沿著古道找去,那裡有個西風亭,亭邊有個馬的雕塑,珍珠盤就藏在雕塑的肚子裡。

經過審訊,這不起眼的小葉子果然就是驚天貓,他急於在松山縣出手“紫薇珍珠盤”,沒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杜軒押著犯人,帶著珍珠盤迴到錇珠寶行,請董欽鑑定珍珠盤的真偽。董欽一接過珍珠盤,兩眼發出了熾熱的光,連聲說:“嘖嘖,這,這可是真正的貢品哪!”

杜軒問:“你確認無誤?這個是真的‘紫薇珍珠盤?”

董欽指點給他看:“你看這盤底,白璧無瑕,這可是如假包換的貢品啊。”杜軒大笑,謝過董欽,說他準備押解犯人,帶著貢品回京覆命去了。董欽連聲說好。

沒想到杜軒才走了兩天,又折了回來,苦著臉對董欽說:“董老闆,這回不妙了。”

董欽問怎麼回事,杜軒說:“我御賜的縛貓索不見了,這回可壞了。”原來,杜軒他們在一家客店留宿,就一頓飯的時間,居然就發現縛貓索不見了。

董欽連說壞了壞了,這回皇上知道了可怎麼辦。

杜軒卻狡黠一笑,說:“不必擔心,我知道這長索在誰的手裡。”

董欽愕然了,杜軒指著他,說:“長索,就在你手裡。你才是真正的驚天貓。”

董欽連忙說:“大人,千萬別開這種玩笑。”杜軒冷笑:“誰開玩笑,你看看你的手。”他早在縛貓索上染了一種染料,這染料越是用水洗,顏色越明顯,現在看董欽的手,果然是一團紅色。

董欽還想狡辯,杜軒說,從一開始他就在懷疑這位珠寶行老闆。因為出門前,杜軒通過各種渠道,已經弄清楚了“紫薇珍珠盤”的具體特徵,在盤底有一條細紋,這是確確實實的。可董欽卻憑藉這一點,居然就咬定說這珍珠盤是假的。一個真正的行家,居然會弄錯這麼簡單的事實?杜軒對這位老闆頓時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再到五里坡的追捕,看似有追捕的曲折,但杜軒怎麼看都覺得那小葉子和鬍子在演戲,他們似乎早知道有人在埋伏,所以弄了個瓦甕和一兩銀子的銀票來掩人耳目。至於他們為什麼知道有人埋伏,答案不言而喻了。

為了引蛇出洞,杜軒故意跟董欽告別,裝作此案已結,讓董欽放鬆警惕。然後故意在客店放鬆警惕,引蛇出洞。一件皇上御賜的兵器擺在面前,如果董欽是驚天貓,他必定會心動的。果然,這驚天貓改不了貪念,趁著這個機會,把“縛貓索”給盜了過來。

董欽嘆了口氣說:“原本是想讓你押解個假的驚天貓上京,還加上一件假的貢品,那糗可大了。而真的驚天貓則盜取了‘縛貓索,那該是多解氣的事。沒想到……唉!”

杜軒笑了:“還有你更想不到的呢。這‘縛貓索的事,本是子虛烏有的,我是把自己常用的一條長索,給裝飾得華麗些,然後讓人到處宣揚說這是皇上御賜的。為的,就是要釣你這隻饞嘴的貓。哈哈。”

董欽聽了,嘴角抽了抽,軟癱在地上了。世間眾多的人,擺脫不了的,還不是這種名與利?因此落入陷阱的,又何止驚天貓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