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一生之中都有兩件無法掌控的事情,一件是生,另一件是死。
生,有多歡慶,死,就有多悲涼,這是我們大多數人對生死的態度。然而,今日看到瓊瑤阿姨寫給孩子的這封信——《雪花從天空落地是很短暫的》,不禁讓我對生死有了更深刻的思考與認知。
在這三千餘字的文章中,字裡行間無一不表現出瓊瑤阿姨對生活的感激、對親人的關愛、對自我的追求,及對生命的豁達。
如果生是偶然,死是必然,那生死之間,才是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而如果把瓊瑤阿姨的這封信分為三個部分來理解的話,那便是生前、死時、死後。
有生之年,如花璀璨
瓊瑤說,她生時願如火花,燃燒到生命最後一刻。在世人眼裡,這個奇女子也確確實實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瓊瑤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之家,父親陳致平是大學教授,母親袁行恕亦是大家閨秀。同時她也是金庸大師的遠親,是詩人徐志摩的表外甥女。
出身不俗的她,早早便展露出了自己獨特的才華,16歲時便以心如為筆名發表小說《雲影》,25歲時就出版了第一部短篇小說集《窗外》。
瓊瑤一生共創造了六十多部小說,且絕大多數都被改編成了影視作品。堪稱影視圈的伯樂,具有點石成金的魔力,捧紅了一代又一代的瓊女郎。
在旁人眼中,她是個把愛好當飯吃的女人,也是個把愛好當事業的女人。做為一個公眾人物,在愛情中,她曾飽受非議,卻最終選擇接受外界的批評,聽從自己的內心,與心愛之人結為連理。在工作中,她勤勤懇懇,落筆生花,寫出了多少蕩氣迴腸,千迴百轉的感人故事。
直至年歲八十,她依舊不停止創作的渴望。在信中,她說:“寫完這封信,我可以安心的去計劃我的下一部小說,或是下一部劇本!可以安心的去繼續“燃燒”了!”
活著一天,便要燃燒一天,這是她生命的意義,也是她對自我的要求。
人生暮年,笑看終點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活著時能按自己的意願選擇,到人生的最後一程,也仍有做自己的決定權利。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文中有這樣一組數據:臺灣失能者平均臥床時間,長達七年,歐陸國家則只有兩週至一個月。
這個數字差別也同樣讓人震撼,縱觀當下,中國已在加速進入老齡化社會,而隨著現代醫療的進步,許多“失能”患者,依然可以維持生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光。
許多失去自理能力臥病在床的老人,及一些植物人,除本身的生命毫無意義之外,還會給家庭帶來沉重的負擔,也給整個醫療機構帶來巨大的壓力和資源侵佔。
瓊瑤阿姨說:“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是上蒼給我的恩寵。所以,從此以後,我會笑看死亡。”同時,她也給出了自己的叮囑:
一、不論我生了什麼重病,不動大手術,讓我死得快最重要!在我能作主時讓我作主,萬一我不能作主時,照我的叮囑去做!
二、不把我送進“加護病房”。
三、不論什麼情況下,絕對不能插“鼻胃管”!因為如果我失去吞嚥的能力,等於也失去吃的快樂,我不要那樣活著!
四、同上一條,不論什麼情況,不能在我身上插入各種維生的管子。尿管、呼吸管、各種我不知道名字的管子都不行!
五、我已經註記過,最後的“急救措施”,氣切、電擊、葉克膜……這些,全部不要!幫助我沒有痛苦的死去,比千方百計讓我痛苦的活著,意義重大!千萬不要被“生死”的迷思給困惑住!
有多少人能像瓊瑤這般看得明白,活得通透。世人一味地追求壽命的長度,而忽視生命的質量,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倘若一個人失去了自理能力,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整日臥床,只剩哀嘆,活得沒有尊嚴,那該有多悲哀啊。
落葉歸根,無怨無悔
人生最無奈的事,是不能選擇生,也不能選擇死!
流傳千古的舊式習俗,和牢不可破的生死觀念曾深深影響著我們,以至於我們都認為,老人的後事要隆重大辦,才是對死者的孝敬與尊重。
甚至,為了使後事看起來風光無限,社會上還出現了一些“賣孝”之人。裝模作樣假扮親屬,在靈堂哭個昏天暗地,毫不真誠的表演,看起來實在是滑稽至極。
瓊瑤阿姨說自己是無神論者,如今時代在不停的進步,人們的觀念到了該改變的時候了,為了自己的“身後事”,她特意叮囑如下:
一、不要用任何宗教的方式來悼念我。
二、將我儘速火化成灰,採取花葬的方式,讓我歸於塵土。
三、不發訃文、不公祭、不開追悼會。私下家祭即可。死亡是私事,不要麻煩別人,更不可麻煩愛我的人——如果他們真心愛我,都會了解我的決定。
四、不做七,不燒紙,不設靈堂,不要出殯。我來時一無所有,去時但求乾淨利落!以後清明也不必祭拜我,因為我早已不存在。何況地球在暖化,燒紙燒香都在破壞地球,我們有義務要為代代相傳的新生命,維持一個沒有汙染的生存環境。
五、不要在乎外界對你們的評論,我從不迷信,所有迷信的事都不要做!“死後哀榮”是生者的虛榮,對於死後的我,一點意義也沒有,我不要“死後哀榮”!後事越快結束越好,不要超過一星期。等到後事辦完,再告訴親友我的死訊,免得他們各有意見,造成你們的困擾!
“生時願如火花,燃燒到生命最後一刻。死時願如雪花,飄然落地,化為塵土!”
“生命的盡頭,不用悲傷,為我歡喜吧!我總算走完了這趟辛苦的旅程!”
要活得多麼通透,才能對自己的生命有這樣至始至終的熱情與認真。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說得大概就是像瓊瑤這樣女人。
生時從容優雅,死時葬於花前月下,風浪之後,尋得一片心靈淨土,活出自己的風韻,瀟灑漂亮地度過自己一生,人生便再也無憾了。
我總以為,死是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但歲月匆匆,人生如白駒過隙,我們不妨想一想這生死大事,想明白之後,也就知道這生死之間,該如何度過了。
願我們都可以堅守本心,按照自己的意願放肆奔騰,在這黑白模糊的世界裡活出自己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