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 尋訪貴州省黔南州長順縣中院村陳蓮珍故居

陳蓮珍婆家陳正明家祖屋

秋天空曠的田野在當午太陽的沐浴下顯得有些炙熱,我們沿著四周長滿蓮荷的棧道往前走。

微風吹過,菏田裡的蓮葉輕輕搖曳,幾朵遲開的蓮花在荷葉的襯托下,給人獨秀秋光的感覺。

中院村支書陳忠榮引領我們來到一棵高大的銀杏樹腳。這棵高大的銀杏樹,樹技雖去掉了許多枝丫,仍輟滿一顆顆銀色的銀杏果。銀杏樹腳被無數細小的樹枝包著,四周叢林中長滿著各種雜草,掀開雜草叢,隱隱約約露出一塊塊石塊壘砌的古舊殘垣斷牆。

我們的尋訪從這裡開始。這是中院村陳氏袓人的祖屋宅基。據說中院村陳姓人家三百年前就是從這裡一戶戶遷出去的,有的遷到了長順其它地方,有的遷到了平壩,還有紫雲等地。而陳蓮珍一家卻只遷到旁邊幾十米遠的“旁邊寨”重建居業。不到三代人,家族人沿山腰而上建起一棟棟三合院、四合院。

這些四合院的基腳呈菱形堆砌,現在看來仍很結實。古建築非常高大,沿山的緩坡排列,最下方的一座最為雄偉壯觀,我們走入觀賞,已經沒有人居住了,牆垠長滿了蕁麻、雜草,牆根散亂地堆放著一些石磨,石磨的齒已被歲月抹平,只留下一些輪廊和印跡。房屋中有些窗欞和門壁己不見,但房屋外型輪廓還保持完好,在這些房屋群的下方分別有幾個牛圈,四合院的牆壁上設有槍眼。這就是陳蓮珍的舊居,其父母及她童年生長的地方。村幹部告訴我們,紅軍長征時曾在她家住過一星期,裡面院裡的一面牆壁上早年留有“紅軍是幹人的隊伍”標語。現字跡己脫落,我們只能通過他們的指示隱約看出一兩個字的輪廓。

陳家老屋雖已破舊,但那屋頂上皇冠形狀式的立柱,依然顯示著曾經大院裡曾經有過的榮耀和輝煌。我們在陳家大院裡尋覓,尋覓那些彷彿只能在想象中尋找的歷史。

於是,我們想起了一個家族從輝煌到衰落的過程。陳蓮珍當初從這個大家族走出去,到了另外一個大家族生活。命運最終也離不開衷落。歲月可以把一個人從這片土地帶走,但卻不能把這片土地一起帶走。

是的,陳蓮珍從這裡走出,但這裡卻縈繞著她的鄉愁,那個時代人們對那段記憶的鄉愁。

從陳蓮珍孃家中院村旁邊寨到婆家板溝村有二十餘公里路。在陳支書的帶領下,我們沿著崎嶇的鄉道走了約莫兩三公里路來到一個村寨。在村寨盡頭一棟磚砌的平房院門前,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右手杵著一根柺杖站在門口張望,見我們車行過,便熱情地與陳支書打招呼。陳支書把車停下,對我們說,這就是陳蓮珍的四妹陳蓮英老人。老人慈祥地把我們迎進屋裡,當我們說明來意,想了解陳蓮珍的往事時,老人濤濤不絕地回憶起了往事……

陳蓮英對我們說,她與大姐陳蓮珍小名叫“筍妹” ,因大姐生下時長的白白淨淨,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農村有“筍子出林高過母”之說,便給她起了個這樣的乳名。

兒童時代的陳蓮珍話不多,做活幹事默默不語,但很主見。從小聰明能幹,做得一手好的針線“繡花”活。她十幾歲就出落成一個苗條清秀的大美女了。她家門前格也河上的水碾邊有一塊大田。收割完了莊稼,那田裡便有方圓百十里的小夥相邀前來跑馬比賽。這樣常來常往,那塊田就被寨鄰們稱為“跑馬田”。每次跑馬比賽的節日,她都會與弟妹們一起去看跑馬。她從小喜歡馬,家裡的幾匹馬她從小就與弟弟妹妹們學騎了,但她膽子很小,小時候的騎馬技術還不如弟弟妹妹們,就連小妹陳蓮英都比不上。

民國30年(1941),陳蓮珍十九歲那年,受鄉村親上加親習俗,其父母便把她嫁到凱佐場朝擺村與表弟王永文成親。但沒過半年,陳蓮珍過不慣那裡每天不是挑糞水淋辣椒就是鋤地的生活,於是便離家出走了。不久,傳出她與水波龍板溝村的富家子弟陳正明結為了夫妻。對於逃婚這件事,其四妹陳蓮英還清楚記得,父母為此事經常吵架還動手打過一架。不過,據陳蓮英說,她嫁到板溝去的姐夫一家都對她們一家很好,家裡有什麼大小事姐夫和姐姐就會騎著馬回來。在陳蓮英的記憶裡,大姐自從嫁出去後每次回孃家都是當天來當天回,從沒在家留宿過。

說到陳蓮珍會打雙槍一事,陳蓮英老人說,其實我大姐姐夫在世時家裡沒有槍,姐夫去逝後,族中人為了爭家產,曾兩次打我姐黑槍,一次在家裡,一次騎馬在路上。我姐命大,兩次子彈都飛過耳邊,沒打中。後來為了保護自己,才買來七八條槍,請了八個家丁當保標的。

至於後來她為保家產,投靠土匪找靠山,會不會打槍就不知道了。

告別陳蓮英老人,我們又沿著鄉村公路繼續行走,車時而爬坡,時而下坡,時而拐彎。走在鄉間道上,夕暉在把秋天田野裡成熟的稻穗染得更加金黃,看著遠處靈秀蔥濃起伏的山脈,陳蓮珍的故事縈繞著我們的腦海。

約莫行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座馬鞍型的大青山腳下,進入一個村莊,我們的車在村口一棵銀杏樹下停了下來。陳支書告訴我們,這就是板溝村了。我們下了車,步行不到兩分鐘,便到了陳蓮珍婆家的故居。

陳蓮珍婆家的故居留下的只有一個土磚牆上木架支起瓦片的廂房和一斷殘缺的院牆。通過廂房朝裡走,可以看到院落裡的石院壩和凹陷的幾級石梯。我們順石梯上行,有幾間底矮的木製舊屋,從窗欞上的雕花看,顯然是殘存的老屋了,問旁邊居住的一位老婦。她告訴我們,地基是原來的,老屋的木製結構是後來居住的村民用原來老屋的木料重搭建的。原來的模樣顯然己不存在了。

傍晚,村幹部在比鄰陳蓮珍老屋不遠的一戶農戶家接待我們。於是,陳蓮珍婆家人與孃家人加上我們聚在了一起。

我們談起了陳蓮珍,談起了陳正明,談起了陳氏家族的悠悠往事……

也談到了他們對保護陳蓮珍故居的想法。

對於陳蓮珍故居的保護,孃家的現狀相對來說比婆家較好些。孃家那邊故居房屋建築雖破損嚴重,但地基,屋結構還保持原樣。而婆家這邊就只剩下少部份地基和搖搖欲墜的廂房及一點殘缺的院牆了。

陳蓮珍故居的保護,雙方都曾多次向上級有關單位部門諮詢並打報告,申請重修和保護。但主要有以下兩個問題無法解決。一是當時陳的故居土改後都分到農戶居住,在確權問題上不好把握;二是當時分配給農戶屬地主財產分配,沒有以“文物”登記在案,所以文物部門不能以“文物”來加以保護。

對於是否以古建築、文物來保護,他們認為,陳蓮珍孃家和婆家的建築是當地獨一無二的布依族古建築,因兩家當時在當地甚至長順也算是最富有的,所建造的房屋也是獨特的,具有當地布依族民居建築研究價值。目前兩地都有豐富的自然風光、景觀及地理資源,有良好的鄉村旅遊開發潛力。如果把陳蓮珍故居開發出來更能增添文化底蘊內函,會給鄉村遊增添豐厚的歷史人文文化。如現在不加以保護,過不了幾年,這些古建築就會消聲滅跡,只能永遠塵封進歷史的長河中了。

當然,陳蓮珍是一段歷史時期的人物代表,歷史上人們也曾對她有過爭議。

1949年,27歲的陳蓮珍為保住家業嫁給了惠水縣九龍鄉巖腳村的財主羅紹凡,開始了她的第三段婚姻。羅紹凡其兄羅紹銓曾是國民黨89軍獨立2團營長,羅紹凡本人亦隨兄在軍中任過連長、副官,給予陳蓮珍以極大的保護。

1950年,羅紹銓組織暴亂,並拉弟弟與弟媳陳蓮珍入夥,陳蓮珍被委任為大隊長成了一名匪首。曾率部參與第一次圍攻惠水縣城。1953年2月24日,陳蓮珍在龍里縣大新鄉革老鋪落網。

1953年3月,西南軍區副司令兼參謀長李達向中央彙報工作時,將陳蓮珍的情況進行反映。時任國家領導人毛澤東聽後,大笑:“大西南竟然出了個女匪首,又是少數民族,殺了不可惜?”。

1953年6月7日,陳蓮珍在長順縣水波龍召開的群眾大會上,被公開具保釋放。陳蓮珍獲釋後,憑藉多年在民間的威望,協助解放軍到惠水、長順參與勸降、肅清了殘匪。

上世紀70年代,陳蓮珍被安排在惠水縣生活,多次當選為縣政協委員、常委。

1998年,陳蓮珍病逝,享年76歲。

從客觀角度說,陳蓮珍是特定時期特定環境下產生的特定人物。正如王思明老前輩在中院村為陳蓮珍題寫的“人傑地靈、美女英雄”一樣。

一段歷史,就是一個時代的發展史,它見證了特定環境歷史的變遷,觸摸到一段特定歷史文化的厚重。

我們相信,從歷史、人文文化方面考慮,陳蓮珍故居,人們會以發展的眼光去加以重視和保護的。

長順縣白雲山鎮中院寨,順著寨門一直前行,路盡頭山腳下就是陳蓮珍婆家旁邊寨故居

寨前的格也河,由幾條黯河流出交匯而成,終年汨汨不息,它見證了陳蓮珍在這裡渡過的童年、及少女時代

中院寨陳氏老袓屋所在地,目前只有這棵高大的銀杏樹和銀杏樹旁雜草叢中若隱若現的殘垣斷牆曾見證過這裡的繁

殘牆斷垣處長滿了蕁麻

陳蓮珍孃家祖屋後的小路

袓屋後牆佈滿了槍眼

袓屋旁的小路

祖屋

牆根散亂地堆放著一些石磨,石磨的齒已被歲月抹平,只留下一些輪廊和印跡

屋頂好似“皇冠”形狀的立柱,有的屋頂中間立一個,有的兩頭各一個,中間一個

陳蓮珍孃家故居門前小路

王思明老前輩題字

與陳蓮珍四妹陳蓮英合影留念

與陳蓮珍四妹陳蓮英合影留念

陳蓮珍婆家陳正明祖屋

陳蓮珍與扮演她的演員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