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是一代文宗,也是一个奇人。既文才盖世、成就非凡,又老辣圆滑、内敛世故。既机敏多智、诙谐幽默,又好肉如命,好色如狂。传说归传说,历史归历史。究竟如何,我们来一睹真相。
纪昀,字晓岚(1724年8月3日——1805年3月14日)。曾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因其“敏而好学可为文,授之以政无不达”(嘉庆帝御赐碑文),死后谥号“文达“,后人亦称文达公。
纪晓岚一生学宗汉儒。文才盖世、满腹经纶。是中国文化历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代饱学大儒。这一点是真实的历史和影视作品以及直到今天的大众认知是完全一致,并不可否定的。
但其在影视作品和大众认知的综合形象方面,却与真实的历史大相径庭,甚至完全颠覆你的想象。
一,一代文宗及其非凡成就 :
清代乾隆年间,修有一部煌煌大著,为当时所能收集到的所有经、史、子、集之集大成者。所谓“经”就是儒家经典著作;“史”就是历史著作;“子”就是先秦诸子百家著作;“集”就是历代的诗词编绘。因为有这四部分组成,所以叫《四库全书》。
这部大著在清高宗乾隆帝的主持下,由360多位高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耗时十三年。据文津阁藏本,共收录3462种图书,共计79338卷,36000余册,约八亿字。
这部书的总撰官就是纪昀,纪晓岚。
有一部奇书《阅微草堂笔记》,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部以笔记形式所编写成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说。成就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堪称一世瑜亮。这两部影响深远的文学作品孰高孰低,至今还在文学范畴内广泛讨论。文豪鲁迅对此书给予高度评价,常放置案头,随手阅读。
这部奇书的作者也是纪晓岚。
还有三十二卷的《纪文达公遗集》,是纪晓岚的诗文别集。除了以上的三部大作。还有非常多的训诂考证和文学作品,亦不一一赘述。仅凭总纂《四库全书》一举,便足可名垂青史、独揽文宗了。
二,好肉如命、好色如狂 :
在大众印象和影视作品中,纪晓岚是一个洁身自好、春韭秋菘、不近女色、温文尔雅的一个谦谦君子。但事实上,完全大相径庭。生活习惯只有酷嗜抽烟是真的。
据《虫鸣漫录》(采蘅之)中记载:纪文达公自言乃野怪转身,以肉为饭,无粒米入口。日御数女,五鼓如朝一次,归寓一次,午间一次,薄暮一次,临卧一次,不可缺者。此外乘兴而幸者,亦往往而有。
这样惊世骇俗的描述,完全颠覆了纪晓岚在影视作品和大众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如果光一个《虫鸣漫录》不足为信的话,再看看其他记载。
《啸亭杂录》(昭在)中叙述:公(指纪晓岚)今年已八十,犹好色不衰,日食肉数十斤,终日不啖一谷,真奇人也。
《清朝野史大观》:公(指纪晓岚)平生不食谷面或偶尔食之,米则未曾上口也。饮时只猪肉十盘,熬茶一壶耳。
孙静庵的《栖霞阁野乘》讲述了一个关于纪晓岚狂热好色的精彩故事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河间纪文达公,为一代巨儒。幼时能子夜中见物,盖其禀赋有独绝常人者。一日不御女,则肤欲裂,筋欲抽。尝以编辑《四库全书》,值宿内庭,数日未御女,两睛暴赤,颧红如火。纯庙偶见之,大惊,询问何疾,公以实对。上大笑,遂命宫女二名伴宿。编辑既竟,返宅休沐,上即以二宫女赐之。文达欣然,辄以此夸人,谓为‘奉旨纳妾’云云。” 年近八十尤好色不衰“。
堂堂一代文宗,竟然好色到了近似于纵欲狂魔的程度,一天不近女色,就到了感觉皮肤欲裂、身欲抽筋并且两只眼睛赤红、双颊炽热似火的程度。其对性欲的饥渴状态甚至在皇帝面前也毫不掩饰。
我只是有点奇怪,如此嗜肉,抽烟,纵欲,不吃谷菜,在那个平均年龄并不是很大的年代,是怎么活到八十多岁的?
幸好还有嗜好喝茶这个好习惯。
当然,在那个年代,这些都不属于道德品行范畴。不但纳妾是合法的,有的妻子还要主动给丈夫张罗纳妾 ,在那时这是良好的妇德。我们对纪晓岚不能在这方面过多的求全责备。
三,纪晓岚与和珅 :
学识渊博、满腹经纶的纪晓岚,由于其文名盖世,在后人心目中和影视作品中,骨骼清奇、风流倜傥、丰神俊朗;和珅却是相貌丑陋、身材矮胖。而真实的历史却是正好相反。
正如清史专家邓之诚先生所言,乾隆用人“颇以貌取,文达公(即纪晓岚,死后谥号文达)貌寝短视,且江北人,故不为纯帝(即乾隆)所喜“。“貌寝”就是相貌丑陋;“短视”就是近视眼。也就是说,纪晓岚是个相貌丑陋的一个黑胖子,而且还是个近视眼。
这倒是跟影视作品中,和珅的相貌相符。但真实的历史中,和珅才是相貌清秀、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而与后世传闻和影视作品中和珅是个贪官且胸无点墨、只会溜须拍马的弄臣。纪晓岚以其嫉恶如仇、正直机敏的形象与和珅斗智斗勇、势不两立。
但真实历史中,和珅是个贪官不假。但实实在在是个能臣、干臣和出色的政治家。其卓越的才干深受乾隆的欣赏和信任。和珅在政坛上崭露头角的时候,纪晓岚还年轻,还在积极参加科考。
事实上,纪昀与和珅的关系就像是很好的朋友。和珅处世精明能干,外向泼辣。而处世逐渐内敛圆滑的纪昀会时时善意地提醒和珅。两人既有政见不同带来的争吵,也有默契的配合。
在工作中,更多的是和珅对纪昀的关照;在人际关系上,更多的是纪昀对和珅的帮助。同时,纪昀对自己的能力也非常了解,在文学上固然无人可比,但在治国和理财上远不如和珅,而纪昀本身就只是一个御用文人,也就是说,纪昀与和珅不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四,诙谐幽默,机敏多智 :
纪晓岚有口吃在历史上是真实的事情。民间传说有很多纪晓岚机敏多智、牙尖嘴利、脍炙人口的逸闻趣事,都不足信。口吃的人怎么会“铁齿铜牙”?
知足斋诗集·续集》(朱著):宗伯河间姹,口吃善著书。沉浸《四库》间,《提要》万卷余。抑扬百代上,浩博衡锱铢。食肉不食粟,清浊同一盂。非真佛不度,凭君意踟蹰。
但是口吃并不妨碍他的诙谐幽默。有一天,一位词林中人的母亲过生日,叫人端来了文房四宝,请纪晓岚即兴赋祝诗一首。纪晓岚也不推辞,他大笔一挥,即兴赋诗道:“这个婆娘不是人,”纪晓岚一语即出,骇惊四座,顿时引起了满座宾客的一片惊异。主人更是大出意外,哭笑不得。但纪晓岚也不言语,不假思索地又写了第二句:“九天神女下凡尘。”还没等众人出口气,第三句写道:“生下儿子去做贼,”,宾客们又一阵愕然,不知所以。纪晓岚笔锋一转,挥毫刷下一句:“偷得蟠桃寿母亲。”众人看罢,不由自主地拍手叫绝,哈哈大笑。
亦有《国朝汉学师承记》(江藩)评价:纪昀胸怀坦率、性好滑稽,然骤闻其语,近乎诙谐,过而思之,乃名言也。
还有一次,纪晓岚当礼部侍郎的时候,跟一位尚书和御史酒肆相约。见有一狗,尚书开玩笑取笑纪晓岚,便道:“你们瞧那是狼(侍郎)是狗?” 纪晓岚知道尚书在捉弄他,当下也不动声色地说:“要分辨狗或狼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看它的尾巴,尾巴下垂是狼,上坚(尚书)是狗。” 。
一旁的御史哈哈大笑,此时纪晓岚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另一种分辨的方法是看它吃什么。狼是非肉不食,狗则喂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连御史也躺着中枪,哭笑不得。后人把这个笑话安在了和珅头上。
《雨窗消意录》(牛应之):纪文达公昀,喜诙谐,朝士多遭侮弄。
《履园丛话》(钱泳):献县纪相国善谐谑,人人共知。
《续怀人诗十二首·纪尚书昀》(洪亮吉):子云笔札君卿舌,当代无人可共论。
这就是一代文宗的纪晓岚;这就是好肉如命、好色如狂的纪晓岚;这就是机敏多智、诙谐幽默的纪晓岚;这也是有血有肉的纪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