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極客君（微信公眾號ID：geekcaijing）
2020年開年，5G概念股延續強勢拉昇。
在投資市場，“普天系5G概念四天王”（中國普天信息產業旗下或參股的四家公司）更是一騎絕塵：
“東方通信”漲幅高達300%，成為全市場最閃耀的5G概念大牛股；“東信和平、南京熊貓”漲幅也高達100%，漲勢非常強勁。①
因為法爾勝和中國普天共同出資成立的普天法爾勝光通信有限公司也位居其列，所以法爾勝也搭上了這輛概念股順風車。
然而作為普天系5G概念四天王之一，“天上掉的餡餅”根本喂不飽正在承受鉅額虧損的法爾勝，瀕臨退市的它正在為“資本遊戲”買單。
01
摩山保理的“爛攤子”不得不讓走投無路的法爾勝“斷臂求生”。
2月3日，法爾勝發佈了《2019年度業績預告》，預計公司全年虧損4.6億元至6.9億元。
一天後，在確認鉅額虧損後，法爾勝計劃將摩山保理這個“燙手山芋”剝離出上市公司體系，以4.03億元出售摩山保理100%股權。
2016年6月，法爾勝花了12億元現金收購摩山保理100%股權。
根據業績補償協議，2015-2018年，摩山保理承諾的扣非後淨利潤分別不低於1.1億元、1.2億元、1.6億元和1.85億元，公司承諾利潤合計數為5.75億元。
2015-2018年，摩山保理實際實現的扣非後淨利潤分別為1.12億元、1.21億元、1.62億元和1.65億元，實際實現淨利潤合計金額為5.6億元。
根據統計，2015至2018年的四年業績承諾期內，摩山保理的業績承諾完成率分別為101.68%、101.1%、101.35%和89.46%，合計完成率約為97.54%，算是基本完成。②
然而到了2019年，業績承諾期剛剛結束的摩山保理業績出現嚴重“變臉”。
根據公司測算，本次出售摩山保理前，法爾勝2018年的營業收入約為16.98億元，淨利潤約為-1.45億元；交易完成後，法爾勝2018年的營業收入將減少8.54億元，淨利潤將增加7112萬元。
按照出售草案披露數據，2018年，摩山保理的營業收入應為8.54億元，淨利潤應為-7112萬元；然而審計報告和年報數據均顯示，2018年，摩山保理實現的營業收入為8.59億元，淨利潤為1.76億元。
矛盾出現了，根據出售草案測算信息和最終的年報數據，2018年摩山保理的淨利潤差額竟然高達2.47億元，在上市公司中這樣的一筆“糊塗賬”實屬罕見。
更不必說，以如此低的評估值“低賣高買”。
要知道，2017年3月、2018年3月、2019年4月，評估機構分別對摩山保理100%股權進行過評估，當時評估機構給出的摩山保理的評估值分別為17.30億元、19.82億元和14.53億元。
這意味著，與摩山保理當初的收購價格相比，法爾勝本次出售摩山保理價格較前次收購價格減少7.98億元。
翻開公告，高頻詞“中植系”再次映入投資者眼簾：摩山保理的“接盤俠”不是別人，又是中植系。
難怪投資者後脊骨一涼：這難道又是一場資本遊戲？
02
成立於2014年4月的摩山保理，最初是由中植資本與摩山投資出資設立，註冊資本1億元，二者持股比分別為90%、10%。
一個月後，摩山保理就迎來了大舉增資，同為“中植系”旗下的中植資本和京江資本分別對其增資1.8億元、2000萬元，增資完成後，中植資本的持股比例依舊是90%。
當年6月，中植資本將其所持90%股權全部轉讓給法爾勝的控股股東泓昇集團，價格為6億元。短短兩個月，中植資本獲利3.3億元。
但“接盤者”泓昇集團並不傻，它轉手就把摩山保理溢價賣給旗下上市公司法爾勝。
2015年9月，法爾勝經過一系列資本操作，準備直接和間接收購華中租賃和摩山保理100%股權，其中華中租賃作價21.6億元，摩山保理作價12.2億元，合計33.8億元。
如此一來，摩山保理估值就翻了近2倍，泓昇集團可以大賺。不過，如此玩弄投資者的“戲法”還是沒有逃過證監會的法眼，這份重組方案最後被“一票否決”。
但泓昇集團轉手摩山保理的“心不死”，此舉不成又心生一計。
2016年3月，在泓昇集團和中植系的雙重推動下，法爾勝避開監管審核，剔除了華中租賃，直接採用現金收購摩山保理，交易作價12億元，較前次交易減少0.20億元。
此次交易達成後，泓昇集團從中賺了4.8億元；中植系旗下的京江資本賺了0.6億元。
兩年時間，幾經倒手，摩山保理被“踢來踢去”，估值也越來越高，成了遊戲的重要籌碼。
最重要的是，在這場暴利而又“雙贏“的買賣中，場上的玩家都賺得盆滿缽滿。中植系賺了3.9億元，法爾勝控股股東泓昇集團賺了4.8億元，唯獨除了法爾勝。
2018年，法爾勝實現的淨利潤為-1.45億元；按照業績預告，2019年法爾勝預計虧損4.6億-6.9億元。③
按照規定，上市公司連續虧損兩年將對公司股票交易實行退市風險警示，一旦法爾勝無法在2020年扭虧為盈，公司將被暫停上市。
根據統計數據，預感到大事不妙的泓昇集團已累計質押其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7900萬股，約佔上市公司總股本的20.81%，佔其持有上市公司股份的97.49%。
瀕臨“退市”邊緣的法爾勝想要扭虧為盈，剝離摩山保理也就成了當務之急。
03
來自於中植系的摩山保理，在法爾勝旗下3年半後，又將回到中植系手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遊戲”的原點。
2月4日晚間，法爾勝連發42份公告，擬將其持有的摩山保理轉讓給中植系控制的深圳匯金創展商業保理有限公司。
匯金創展又是何方神聖？資料顯示，匯金創展與法爾勝持股5%以上股東江陰耀博泰邦投資中心為同一實際控制人，與法爾勝具有關聯關係。而“中植系”掌舵人解直錕持有匯金創展99%股權，持有耀博泰邦95%股權，為兩者共同實控人。
匯金創展與法爾勝的淵源，還要追溯到“商界木蘭”羅靜被刑拘一事。
2019年7月，金融業最大的一隻黑天鵝，莫過於“商界木蘭”羅靜被爆以鉅額“應收賬款”造假融資，被上海警方刑事拘留。
在這一事件中，諾亞財富、雲南信託、湘財證券等機構紛紛“踩雷”，上市公司法爾勝更因旗下摩山保理深陷承興系相關29億元的債務深陷泥淖，引爆商譽大雷。
當時，法爾勝和蘇寧易購關於應收賬款的說法存在出入，摩山保理的這筆保理融資陷入“羅生門”，近29億債權也成了“有毒資產”。
但是匯金創展為何要以原價接盤？又如何怎麼接盤？
市場人士猜測，“中植系”或是匯金創展存在擔保義務，法爾勝29億債權原價轉讓，可能和匯金創展存在抽屜協議。
業內人士分析，該爭議債權如果放在上市公司旗下，對投資者不好交代。如果轉到中植系另一家非上市公司旗下，那就比較好處理了。④
根據交易雙方的協商約定，匯金創展應於2019年12月31日前向摩山保理支付債權轉讓款不低於8億元；2020年8月8日前再支付12億元；2020年12月31日前支付完畢剩餘89,938.21萬元。
截至2019年11月27日，摩山保理已收到匯金創展支付的債權轉讓交易款共計8.1468億元人民幣。
如今，匯金創展擬收購摩山保理100%股權，雙方或成為“一家人”，不光29億債權追償的進展不用再披露，匯金創展向摩山保理支付債權轉讓款的進展或許都不必披露。⑤
追償進展尚未明晰，匯金創展此次收購摩山保理加上持股期間的市值變化，還未最後敲定。作為法爾勝二股東的“中植系”為何答應“退貨”還得打個問號。
不過從過往的業績數據來看，出手摩山保理的法爾勝情況依舊不容樂觀。公司未來還有可能存在大額信用減值風險。
04
作為鋼繩細分領域的隱形冠軍，法爾勝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歷史的步伐，沉淪在了時代的洪流之中。
受益於早期國內鋼繩行業起飛的東風，成立於1964年的澄江麻繩生產合作社，經歷了從生產麻繩到生產鋼繩，再到生產光繩的三級跳，企業規模也從生產合作社一躍成為行業龍頭。
1999年1月19日，法爾勝在深交所掛牌上市，自此開始了20年的資本市場衝浪之旅。
上市後，法爾勝很快就進入了規模擴張階段。至2007年底，法爾勝涉獵的三大領域金屬製品、光通信、新材料，三大主營業務分別實現營收18.53億元、2.19億元、1.04億元，總營收22.3億元，達歷史巔峰。
然而轉折點也在2007年發生。
一方面，由於上游原材料鋼板、棒材、盤條等價格持續上漲，中國鋼繩製造企盈利能力都出現下降；另一方面，我國金屬製品的粗放式路線、低端惡性競爭導致整個行業呈現高低端不平衡的尷尬分化。
此時，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席捲而來，深受波及的法爾勝無法再現昔日的輝煌，為了避免陷入虧損局面，法爾勝採取了節流增利的辦法，清理出售子公司，獲得股權出售資金以增厚利潤。
但是依靠出售資產獲得收益的方式，僅能維持微薄的淨利潤，難以根本改變法爾勝主業的疲軟。
轉型，是當時所有企業能想到的唯一出路。
法爾勝集團的選擇是，維持鋼繩製造優勢業務同時，選擇跨界房地產、酒店和新金融領域。可是如此一來，法爾勝集團將有限的資金分散投資，卻因此導致主業技術升級不足以佔領高端市場，副業難以撐起業績。
扣非淨利潤7年6虧的法爾勝，不得不依靠“外援”來扭轉經營頹勢。在“外援”中植系的“幫扶”下，急需提振業績的法爾勝收購了當時站在風口上的保理公司。⑥
法爾勝太想借助摩山保理業務重回巔峰，幾乎是放手一搏。
為了緩解緊張的現金流，法爾勝此前將摩山保理的股權收益權、保理收益權等質押；為了配合轉型戰略，加強資本運作，法爾勝早又將原主業從公司逐步剝離。
令法爾勝沒想到的是，羅靜金融詐騙案碾碎了它轉型的金融夢。
事到如今，“兜底”法爾勝的中植系也是“泥菩薩過河”。隨著宏觀經濟形勢變化，去槓桿不斷推進，曾經財大氣粗的“中植系”在A股屢屢踩雷，ST中南控股權、ST美麗、皇庭國際控股股東皇庭集團……
截止3月12日，法爾勝股價已由2016年2月22日的35.22元/股跌至4.8元/股左右，“自身難保”的泓昇集團在法爾勝的股權價值也已經大幅縮水。
在未來的“保殼大戰”中，誰將拯救法爾勝？中植系很難，泓昇集團夠嗆，就看它能搬來什麼樣的救兵了。
①：淘股吧，《5G概念股早盤延續強勢 法爾勝等漲停》，2019年1月2日。
②：證券市場週刊，《法爾勝資本“謎局”》，2020年2月14日。
③：21世紀經濟報道，《“中植系”再接盤法爾勝！吃下被羅靜金融詐騙案炸翻的“毒資產”》，2020年1月23日。》
④：21世紀經濟報道，《“中植系”再接盤法爾勝！吃下被羅靜金融詐騙案炸翻的“毒資產”》，2020年1月23日。
⑤：藍鯨財經，《法爾勝擬將摩山保理出售給中植系收問詢函 》， 2020年2月14日。
⑥：新財富，《2年虧掉上市19年淨利，股價大跌60%，江陰龍頭企業在中植系“兜底”後走向何方？》，2020年3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