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南,各家晚饭主食可能不同,但是这种汤是家家必不可少的


我家的二大娘,几次被他孝顺的儿子接到市里去住,车子接过来,送过去,很是风光。大家蹲在村头看那辆乌黑锃亮的轿车跑出好远,还一直感叹着二大娘的好福气。

可是过不了十天半月就得回来,人们就感叹:“到底是婆媳不和嘛!远了亲,近了臭哇!”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又从车上拿下来,村里人就又是一阵叹息。

慢慢的,人们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二大娘之所以住不惯的原因,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不喝汤。人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开始同情起她来了。那是,不喝汤,咋能习惯嘛!

有人甚至责怪她的儿子怎么不给当娘的喝上一口汤呢!

喝汤是鲁西南吃饭的用语。一般是指晚饭,每一家都冒起袅袅的炊烟,尽管主食不一样,有的贴锅饼,有的蒸发馍。可是还有一锅汤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那里,汤基本是麦子面,也有掺杂了玉米面的。特别是冬天里,往锅里砍几块红薯,开锅的时候,红薯就熬的又面又甜。寒冷的季节,这样的一碗粥下去,周身发热,甚至头上冒汗,真是舒服。

有些人喝汤了,等汤盛到碗里,就端着往外走。他希望路上能遇见一个人,最好也端着一个碗。这样两个人站在那里,不管外面多冷,一会两个人说着话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喝完了。

有的则是到固定的地方去,端着碗,就进人家的屋子。人家就嘻嘻哈哈的给他让座。咸菜也吃上一口,干粮也掰上一块。

要是夏天,喝汤的时候,就人多了。一棵大树下,就能有好几个人,大家说着拉着,碗里的稀粥喝干净了,还不舍的走,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一碗面汤陪伴我。哺育我的成长。让我和它有着紧密的联系。

冬天里,早读刚刚放学,村子里的炊烟在每一家的烟囱里升腾着,这让肚子空空的我,有了很大的食欲。往往是我迈进灶屋门的那一刻,也是娘正在把锅下面的火压灭,把火门封好的时候。大锅的盖掀开,香喷喷的面汤还在锅里翻腾着花,起来一个水泡,又凹下去一个水泡。

一碗盛好,却是不先去喝,太烫,首先是捧着去暖手。等手热乎了,那面汤也可以喝了。一碗下去,身上的寒意也就慢慢消除了。

广袤的鲁西南大地,喝汤是老百姓最简单的饭,却滋养着一代代人的生活。我一直觉得我是离不开面汤的。可是到了矿上,喝汤的机会很少。每年冬天。矿上都会为职工烧免费的辣汤,料很足,可是那种白面汤却喝不到。

结了婚以后,妻子说我们苦就苦了,不敢苦了孩子,该加的营养咱给孩子加上:喝豆浆。除了面条就是稠稠的豆浆。有一天,我自作主张,用白面和黄面夹杂在一起,下了一锅面汤,竟然让妻子大为光火。孩子本来还想喝的,为了讨好妈妈,阵营一边倒,也非要站在妈妈那边,说不好喝。我无可奈何的对儿子说:“你小子太没有立场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喝汤的时候,和在老家喝汤一样,不管汤是热啊还是凉,喝起来都是呼噜呼噜的,很响。妻子不让儿子学我,但这让儿子觉得好玩,几次要大声喝汤,被妈妈坚决制止。每当我把碗转着喝的时候,妻子就对儿子说:“吃要有个吃相!”

要是我一个人回老家的时候,面汤每一次都能喝上。娘用小锅熬好,一碟咸菜,我们娘俩就闷着头喝汤,娘也呼噜呼噜,我也呼噜呼噜,很正常的吃饭,很舒服。

面汤就是最简单的饭啊,可是它却滋养着我的胃,填充着人生的记忆,也抚慰着我的乡愁。

作者简介:刘亮,供职于兖矿济宁二号煤矿,兖矿文学创作协会会员,邹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散文学会理事。创作题材以乡村和矿山为主,秉持以端庄真诚的态度书写平凡人间的人性美劳动美,发表作品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