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9·11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後,喬治·W·布什總統在曼哈頓世貿中心廢墟發表的講話嗎?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他提到國家的悲傷和民族自豪時的聲音。這是在後來的所有糟糕判斷和致命錯誤之前,這並不能為那些判斷和錯誤開脫。但這個講話很重要,因為它讓我們確信,我們國家的領導人腦海裡翻騰著一些與我們一樣的情感思潮。
你記得奧巴馬總統在康涅狄格州紐敦校園槍擊案發生後舉行的記者會嗎?那次槍擊案導致了包括20名兒童在內的28人死亡。我記得。我記憶中最清晰的是他強忍住眼淚的情景。他傷心。他擔憂。雖然我們不能指望用新法律來阻止下一次大屠殺,但我們至少可以繼續保持希望。
還有一個問題:你記得有這樣的時刻嗎——特朗普總統的言行表明,他不僅理解這場迅速蔓延的大流行病的規模,也領會我們在其面前的恐懼?
我沒有見到這個時刻,也許是因為它從未發生。
在特朗普前任們的身上,儘管他們有各種疵瑕,但我能感覺到一顆跳動的心,看到一個微微閃光的靈魂。在特朗普身上我什麼都感覺不到,這讓我充滿悲傷,也充滿了一種坦白講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暴怒。
成千的美國人正在死去,他卻在洋洋得意地吹噓自己有多麼多全神貫注的電視觀眾。美國人面臨著財務崩潰,不知道繼續買食物、付房租的錢從哪裡來,他卻斥責州長們沒有給予他足夠的奉承。
他沒有在挑戰面前挺身而出,絲毫沒有。他正在萎縮成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上週五,在轉達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提出所有美國人在公共場所戴口罩的新建議時,特朗普格外努力地強調,戴口罩是自願的,他本人就不會戴、身邊也不會有人戴,這簡直就等於給口罩貼上了“擔驚受拍失敗者才會戴”的標籤。我終於為他想好了一個墓誌銘:“唐納德·J·特朗普,病毒面前仍耍酷”。
這不僅僅是同理心的缺失,儘管許多觀察者都用這來描述他的缺點。這更多地是行為準則的缺失,也是我一直以來在悲嘆的。這是基本人性的缺失。
在幾天前的《華盛頓郵報》上,曾在布什政府工作的保守派人士邁克爾·格爾森(Michael Gerson)寫道,特朗普的精神世界是“一個巨大、無跡的荒原”。準確地說不是無跡。那裡的地平線上到處都是自負的花哨俗豔。
這場全球健康危機的嚴重性開始顯現出來時,我已經準備好面對那些謊言和虛假信息,它們都是特朗普的招牌。我對無能也有所準備,這種無能定義了一個如此蔑視正確做法和真正專業知識的政府。
但出乎我意料並令我心碎的是特朗普持續的,甚至是旺盛的冷漠、傲慢、小氣、刻薄、自戀和唯我,即使是在需要有更高尚表現的這種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緊急情況下。在正常情況下,這些特點令人惱火。而在眼下,這些特點讓人徹底崩潰。
“我完全不承擔責任。”“你知道我在Facebook上排名第一嗎?”在一個國家因恐慌而顫抖時,有心思說出這兩句話中的一句就夠令人作嘔了。像特朗普這樣說出兩句,是不通人事。
他繼續抨擊媒體,彷彿新冠病毒是在CNN的內部炮製出來的。他繼續玩推卸責任的遊戲,把自己凌駕於那些政治等級低的人之上,他想讓州長們對他卑躬屈膝,並暗示他們是在聯邦政府飼料槽前嗷嗷爭食的豬仔兒。
他繼續著他沾沾自喜的一人狂歡,所以會在最近一邊推測美國將有10萬人死於新冠病毒肺炎,一邊揚揚自得地誇口自己正在做一份多麼偉大的工作。
他繼續奚落和誹謗他眼中的政治對手。上週,在福克斯新聞(Fox News)的節目上,他稱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是“一隻有病的小狗”。這就是他選擇消磨時間和精力的方式嗎?
他在深受其青睞的每日簡報會上說起話來沒完沒了,有時,他似乎並不把正在發生的事情當作一場毀滅性的災難,而是一場明星薈萃的活動。看看簡報會給每個參加者和所涉及的事情帶來了多麼精彩的出頭露面機會吧!他曾大聲的自言自語,感慨安東尼·福奇(Anthony Fauci)出了多大的名。他讚歎新冠病毒肺炎享有的名人形象。
“成了一個非常有名的詞兒——新-冠-病-毒-肺-炎,”他週四說道。從他語音裡聽出了嫉妒嗎?
他從無視現實轉入一個感官和道德完全喪失的境地。
“我想要比模型低很多的數字,”他週五說,指的是病例和死亡人數的預測。“模型是專業人士做的。我從來沒幹過任何模型。”
“至少沒幹過這種,”他補充道。沒有比大流行病更好的黃色幽默背景了。
做到這點真不容易:把這麼多的厥詞釋放到空氣中,卻沒有一個詞承載任何真正的悲傷或打動人心的信念。
我可以聽到他的崇拜者們發牢騷說,特朗普不會在相機前做完美的情感表演,奧巴馬只不過是一個更好的演員而已,特朗普則是一個更真實的人。
我對此的回答是:如果讓一個喜歡錶演的人當總統,但他卻演不出好戲的話,那還有什麼意義呢?表演很重要,即使只是表演。特朗普顯然不反對道具。看看他的頭髮就知道了。
這種攻擊低劣嗎?我正在感到低劣。這麼大規模地失去生命和生計將讓你產生這種感覺。
我寫這篇文章時,美國已至少有9600人死於新冠病毒。這是9·11恐怖襲擊事件死亡人數的三倍多。僅紐約州在週六一天就通報了630例死亡。沒有一起校園槍擊案奪走的生命可以遠遠企及這個數字。
雖然我不指望特朗普能提供什麼靈丹妙藥,但是,想看到有點跡象表明,這麼多將死的人觸動了他,哭聲已經穿透了他的外殼,他在想除了自己的收視率以外的事情,不算太過分吧?我觀察。我等待。我覺得我會永遠這樣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