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壘坎兒井 清清又冽冽

木壘坎兒井,清清又冽冽

午後,這座流經百年的地下水域,宏偉、空曠、寂靜。

祖先把千萬只馬蹄印變成了木壘草原坎爾井裡的涼涼歲月。深深俯首,似水的銀針帶著我

在這條“地下運河”穿行神秘的西域。清末,茫茫戈壁,木壘各族草原人民看到龜裂的土地和快要風乾的大人孩子、大小牲畜,急切的期盼著一場甘霖,一天天,一年年,依舊是萬里無雲,依舊是烈日當空。漢、哈薩克、維吾爾、烏孜別克等生活在草原大地上的人們,決心把天山雪融潛水引到荒漠的土地上來,可是,空氣乾燥,蒸發快,風沙大,地表沙石浸透性強,挖明渠是行不通的。智慧的先輩們根據地下土質堅硬,不易坍塌的特點,開始挖暗渠引水。他們制定出了科學的施工方案:通過沖積扇(山腳的扇形堆積體)找到可能的水源,再向下挖掘"蟻穴"似的豎井,連接到水源。這樣的豎井每隔二、三十米就挖一眼。經過準確計算,豎井有深有淺,以保證水流的正常流動,然後用兩點一線"木棍指向定位"、油燈置於挖掘者身後挖掘背影的"油燈定位"法,成功將一個個豎井準確無誤連接起來,完成暗渠之間的對接後,通過明渠把水從暗渠中引出來。剛引出的雪水太涼,人畜直接飲用會傷及身體,先輩們又修造了澇壩,把水儲存在裡面,以便人畜慢慢使用。坐坐豎井有列有序似“大地肚臍”般的鑲嵌地表,號稱中國古代三項偉大工程之一的“坎兒井”在木壘草原開始生生不息。

祖先把千萬顆星斗放進了坎爾井,萬千清冽水花的跳躍是大漠瀚海的獨特風情。暗渠曲徑通幽,淙淙流淌。恰似一內斂低眉的女子,輕輕緩緩、柔柔靜靜地流向深遠。渠邊掬水,清冽甘甜,沁人心脾。置水浴面,舒適愜意。為了水,一代又一代的木壘草原人前赴後繼,勇往直前,啃幹饢吃冷饃,找水、打井,挖暗渠。男男女女,各民族大融合,各負其責。靠坎土曼、井繩、吊筐和油燈挖出了條條坎爾井,猶如人體的血管在大地肌膚深處交錯延伸。挖暗渠是最艱辛的,只能雙膝跪在冰涼的泥水中用坎土曼、鑿子等工具一點點地在岩石土層上給水開道,一寸一寸向前掘進,一天天一年年,那是何等的艱難和緩慢啊。不知多少人付出了血和汗、甚至生命的代價。木壘草原坎井6673米,253眼豎井是一坐無言的豐碑,史詩般巍然屹立。

董均元攝

像水的絲線把人畜繡進了生機勃勃的木壘草原。素素然然與水同行,坎爾井,歲月怎麼拐彎信念也會直行。先輩們那些艱辛卓絕與堅定執著的美好年華,像一樹花開,幕幕上演......掩卷歸來,他們仍是少年,天地靜好。

回到地面,世間一片平靜,平坦無際。夕陽的餘暉正異常耀眼,澇壩內幾對天鵝正相伴呢喃,魚群悠然的來去穿梭。草原上成群的長眉駝忽閃著大眼,三層睫毛正暗送著秋波。閒散的牛羊被晚霞裹上了一層金邊......如天國聖殿,坎兒井高天厚土之下的神聖和威嚴逼仄著每一雙仰望它的目光,感知著另類的蒼茫與深邃、遼遠與醇厚、寧靜與孤獨……

靜靜得,驚心動魄的美。

段建寧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