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平米的房間裡,能誕生了格萊美的專輯,也可以舉辦大型的線上演唱會。
一場線上演唱會,成為了新冠肺炎時期指引人們的「燈塔」。
上百位頂尖藝人,在各自的家裡獻聲,串成了這臺長達 8 小時的線上演唱會。One World: Together at Home(同一個世界:四海聚一家)不僅僅是一場慈善演出,更是全世界演藝界大咖們首次利用家裡的各種「非專業」設備,以互聯網為媒介進行表演。
大概是考慮到絕大部分觀眾都是這場疫情的受害者,正遭受著經濟上的打擊,演唱會一開始,主持人就強調「這不是一場針對公眾的募捐演唱會」,演唱會的初衷更多是為仍在一線工作的醫生、教師,以及所有人「加油鼓勁」,宣傳對抗疫情的正確做法。最終 One World 演唱會仍籌集了 1.28 億美元善款。
音樂改變世界
從公佈伊始,輿論就將這場 One World 演唱會比作「新冠肺炎時代的 Live Aid」。
1985 年,為了援助埃塞俄比亞的大饑荒,音樂人 Bob Geldof 發起了這場名為 Live Aid 的慈善演唱會。演唱會分美國費城和英國倫敦兩個會場,有超過 15 萬觀眾來到現場觀看演唱會,還有超過 19 億觀眾在家通過電視收看了演唱會。傳奇搖滾樂隊 Queen 在解散多年後,在 Live Aid 上覆出,獻出了他們的最後一場表演。後來,這場表演被廣泛認為是史上最偉大的搖滾現場演出。
這是人類歷史上影響力最大的慈善活動之一,借這場演唱會作為起點,Live Aid 在全世界範圍內掀起了一場慈善演出的旋風,包括當時的蘇聯在內,多國藝術家都開始組織自己的慈善演出。在這種精神的鼓舞下,1985 年底,臺灣幾大主流唱片公司合作,邀請了 60 名當時的著名華語歌手,由羅大佑作曲,創作發行了公益歌曲《明天會更好》,大陸也集結 100 多位歌手,於次年推出了歌曲《讓世界充滿愛》,都成為了傳唱度極高的一代經典。
這是 One World 演唱會被寄予厚望的重要原因。35 年前,「地球村」的概念還未興起,不同的國家和民族,更多還是彼此獨立的存在,不同的電視網、唱片公司也是互相競爭的關係。但即便如此,當非洲陷入災難、危機,人們仍在「愛」的共識下團結一心,用不同的語言、旋律表達了同一個主題,彼此互助,傳播希望。這不正是新冠肺炎疫情下,我們最需要的東西嗎?
滾石樂隊隔空重聚|Global Citizen
北京時間 4 月 19 日凌晨兩點,One World 演唱會直播開始。之後 8 小時裡,100 多位藝人在各自的家裡,表演了一場「家庭音樂直播秀」。其中有些經典巨星甚至參與過 1985 年的 Live Aid,這次又再次為公益事業獻聲。比如 Elton John、披頭士樂隊的 Paul McCartney…… 滾石樂隊更是全員重聚,四個成員在各自的家裡合作表演了他們的經典作品《You Can't Always Get What You Want》。
Elton John 在自家花園帶來表演|Global Citizen
新人歌手同樣「不甘示弱」,Charlie Puth 在自己臥室裡獻唱了自己 2019 年的新歌《Attention》,被網友「吐槽」連被子都沒疊好,Billie Eilish 和哥哥則表演了 60 年代的經典爵士歌曲《Sunny》。Taylor Swift 則打破自己「不會在公開場合表演這首歌」的諾言,破例為世界演唱了她寫給患癌母親的歌曲《Soon You Will Get Better》。
Charlie Puth 房間裡沒疊的被子引發「吐槽」|Global Citizen
除此之外,華人藝術家也在這場演唱會上展現了華語樂壇的力量。陳奕迅、張學友,兩代「天王」分別貢獻了《我什麼都沒有》、《Love》和《Touch of Love》三首歌。郎朗也和夫人帶來了一場四手聯彈。
張學友也獻聲演唱會|Global Citizen
這場 One World 演唱會由 WHO(世界衛生組織)和非營利組織「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牽頭組織,Lady Gaga 主策劃。後者之所以將自己的藝名取為 Gaga,正是因為受當年 Live Aid 上 Queen 樂隊表演的那首《Radio Ga Ga》影響。在演唱會的最後,Lady Gaga 和郎朗、Celine Dion 等藝術家一起帶來了壓軸歌曲《The Prayer》。
在全球疫情蔓延之時,One World 正是我們最需要的一場線上演唱會。通過音樂,One World 傳播了抗擊疫情的共識,也給無數正在抗擊疫情一線工作的人,居家隔離的人帶來了啟發和鼓勵。
「感謝互聯網」
35 年前,Live Aid 耗費了至少半年的時間才籌備完成,但這次舉辦的 One World,從策劃到舉辦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背後除了音樂節和公益界的全力支持以外,科技互聯網行業起到的助推作用也不可小覷。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不僅通過傳統電視網進行直播,還同時覆蓋全球大部分主流互聯網平臺的公益活動。蘋果、谷歌、亞馬遜、Facebook、Twitter……科技巨頭們為這場盛會提供了全網分發傳播的技術支持。
與此同時,消費技術在內容製作的過程中也扮演了重要作用。一些身在各自家裡的樂隊成員是通過視頻通話的方式先完成合作,各自錄下自己的表演,再經由後期剪輯,製作成一個完整演出。比如韓國偶像團體 SuperM,就是在各自表演後用創意剪輯,將不同成員的表演設計成了浮動的窗口,通過切換、縮放,突出表演者,把這場異地演出做成了一種更獨特的表現形式。
偶像團體 SuperM 的表演|Global Citizen
如果不是因為互聯網的存在,在當前疫情蔓延的環境下,可能很難有一種有效的方式,能夠像這樣「連接全世界」。知名科技媒體 The Verge 的聯合創始人,Joshua Topolsky 就曾在本月初撰文表示「感謝互聯網」。他認為在當下疫情阻隔人們互相見面的環境下,互聯網成為了人們連接彼此的基礎設施,如果沒有互聯網的存在,我們想要工作、交流、獲取信息、娛樂,都會變得更更困難。即使互聯網給我們帶來了很多問題,它仍然展現了工具的價值,也放大了人性中正向的一面。
1985 年 Live Aid 的最後,所有人上臺合唱了那首 Michael Jackson 創作的經典歌曲《We‘re The World》。其中那句歌詞「We’re the world」,正是對今天互聯網世界的絕妙隱喻,計算機、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讓世界變成了真正的「地球村」,所有人能夠在這 8 小時裡,共處同一個虛擬空間。我們喊出「One World」(同一個世界)的口號,也體會到一種新時代的「天涯共此時」。
線上 Live Aid
One World 贏得了全世界的喝彩,但其中也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這樣一場世界範圍內的公益盛會,有當年 Live Aid 輝煌的歷史在前,導致很多觀眾都對錶演的效果抱有極高的期待。但最終的演出效果,One World 顯然無法比肩 Live Aid。
Taylor Swift 家的壁紙引發了不少觀眾的討論|Global Citizen
One World 是一場藝人們在家裡自己折騰,未經過多包裝、製作的「素顏」演唱會。美國娛樂雜誌 Variety 就在演唱會後的評論文章中寫道,「在這場演唱會上,沒有統一的製作人,每個藝人都要自己兼任一切工作,他們可能會用專業相機拍攝然後進行專業的後期,也可能只是用手機簡單地拍攝。」這正是這場線上演唱會看起來有些不夠連貫,水準參差不齊的原因。
但也是因為這種「倉促簡陋」的形式,One World 可以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上線,同時它也省下了舉辦一場超大型演唱會需要的各種人力、物力成本——無論從疫情期間的特殊情況還是成本預算的考慮來看,線下聚集的演唱會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選擇。
誠然,這場演唱會用極低的成本起到了非常好的公益效果,或許我們不該在當前的環境下過多苛求它的藝術高度,苛求有沒有一場表演,能像當年的 Queen 一樣成為傳世經典。
Queen 在 Live Aid 上的經典演出|YouTube
但這個問題仍然值得我們長期思考。在消費電子技術引領革命的這十幾年裡,出現了像 Billie Eilish 這樣的藝術家,和哥哥在一間幾平米的小臥室裡,只用一臺 iMac 製作出一張專輯,就橫掃了格萊美幾項大獎。我們每個人手上的消費級電子設備,到底還有多大的能力等待我們去挖掘?到底還有多少極富創意的用法是我們還沒想到的?
所有的創作者,所有的藝術家,都正在這條路上持續探索,公益事業的腳步也不應停止。或許有一天,會有一場線上演唱會,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 Live Aid。
責任編輯:宋德勝
頭圖來源:Global Citi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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