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裡,去聽那些狗兒的叫聲!

今天是陰曆四月初三。

幾天來,天氣一直不錯。行走於花紅柳綠的暮春的大街上時,已經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某些夏日才有的氣息。

春天已經進入尾聲了;而夏的面孔正在漸漸顯露出來。

想想這日子,便似乎是坐在季節的搖籃裡,從年初的宅於一偶,迎風被雪,悠到春來花開,綠葉掛起;又在那麼多海棠花兒,由怒放到凋零的花開花落間,向著熱情的夏日緩緩蕩去。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而風兒似乎也是愈來愈變化無常。

記得昨日白天,還是風兒習習,吹到人的身上,特別溫爽;但到了晚上,那風兒卻突然大了起來。風吹萬物呼呼地響。

而我,也便是在那風的呼嘯聲裡,睡著的。


今天清晨,一覺醒來。出去看時,成排的海棠樹兒,正不停地飛旋著;街道上的沙土也被吹了起來,打在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看來,風兒是更大了。

那風的呼呼聲,已不像是從遠處吹來,卻倒如是從大地深處生髮出來的,沉悶而粗獷。此時,附近的幾隻狗兒,便在那風兒的氣流裡,拼命地叫了起來。


狗兒叫什麼呢?又沒有什麼人從它的門前走過;難道這無形的風兒吹過時,它也要怒髮衝冠,去縱情地發出激烈的吼叫?——以前,我是單知道這狗兒,只會對著那些陌生的人兒去狂吠的;而此時方知,它也如同某些人兒一樣,會捕風捉影,若有其事地對視野外的空氣瞪幾下眼睛的。


也許便是這天兒正慢慢燥熱起來的緣故吧。有了這樣能量十足的陽光的照射,狗兒便會渾身膨脹起來,且躁悶非常;而所有的身體器官中,這頭腦該是最容易受到熱量影響的吧。因此,在頭腦發熱時,會不時地出現一些瘋癲虛妄之狀,這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我記得,在年初那時,大雪鋪天蓋地;凜冽的寒風,狂野地吹著,——那架勢,似乎能把那些僅有一身禿枝的,乾癟的海棠樹兒,去揪起來,摔倒在那厚厚的冰雪裡。

那時,天上冷雲密佈,一片灰濛;只有太陽在兀自照著,——只是,那樣清冷的太陽光兒,並不能令人感受到多少溫暖。


便是在那樣狂野刺骨的寒風裡,這些狗兒,似乎只是在掙命,連個屁兒都不曾放出,更不用說去狂吠了;它們努力地縮著狗的脖兒,躲在牆的一角,並瑟瑟地抖動著它那粘著雪花的狗毛,且閃動著如老鼠一樣的,有著遊移眼神的眼睛。

而這樣的回想,也正好驗證了,那過熱的陽光,對於狗兒的大腦是有著很重大的影響的。時冷時熱,便直接影響了它的身體狀況,及對外所能顯示出的狗兒的形象。


但狗兒,也只是一隻被人豢養的動物而已。它一重要的本能,便就是看家護院;而另一本性,便是仗勢欺人。不是有句話,叫“狗仗人勢”嗎。


說到家,這狗兒的某些過激行為,不僅跟自然環境的冷熱有關,而且,還絕對與狗主人的脾性緊緊聯繫在一起。

主人的好惡,直接影響了狗兒的情緒;而狗兒,便在自己的狗眼分辨下,仗著人勢,去有忖無恐地對外宣洩著它那狗兒原有的本性。

是否可以認為,狗主人的本性,最終是通過狗兒的本性去釋放出來的。


夏天很快就要到了,空氣中那些令人睏乏的熱氣,已經形成。而煩躁不安的情緒,也會隨之從體內翻湧出來。這便讓很多人的心情因為天氣的躁悶而突兀起來。這便是些正常的生物現象了。

只是這些有關人體的變化,最好不要傳遞到那些,只懂得唯主人眼色行事的狗兒身上;否則,那樣的本性的傳遞,只能讓主人蒙羞,是沒有多少高尚的素質可言的。


此時,外面的風兒更狂了,所有的樹兒都搖了起來;那樣呼呼的風的狂躁之聲,似乎是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接衝到了天上;於是,天上的雲兒,便一下子被吹得東倒西歪,抱頭而竄。只留一片灰藍的天空和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罩在人們頭頂了。

狗兒的叫聲,彷彿小了許多。——那些原來狂吠不止的傢伙,現在,也只是輕嚎了幾聲,便匆匆地躲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