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希偉
其實,我真的有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我中學時期有一個同桌,我很喜歡他,我從很多人口中得知,他也喜歡我,我們兩人經常打鬧,但是一般都是我生氣打他,他居然從不還手。
有一次,我們在追打的時候,他突然停下,叫住我,很認真的說:“我有事跟你說,你過來。”
我正好手裡拿著一個掃把,直接給了他一掃把,然後邊笑邊跑了······我現在自己想想都好笑。
記憶中還有好幾次類似的事情,我都跑了····還很裝酷的在他面前走過,現在想想自己好沙比····哈哈哈
但是,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會在家摺紙,上面全是他的名字。
後來他轉學了,最後的畢業照都沒留下他的影像,沒留下任何聯繫方式,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但是他卻成了我的遺憾,哪怕現在是偶爾聯繫朋友也好啊!
妖物志
有一件遺憾的事情,發生在十五歲的夏天。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對真正意義上的生死離別。
我上小學時有一個很好的朋友。記憶中我們相識也是在一個夏天,那時我媽和她媽都在一個廠子旁邊租了個門店做生意。由於兩家離得很近,我們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再加上兩個小女孩兒年紀相同又有很多共同話題,很快便熟絡了起來。我們經常一起上下學,一起寫作業,一起看動畫片,一起到處瘋跑著玩。因為她父母對她進行放養式教育,而我媽則對我嬌生慣養,以至於在認識她之前,我幾乎沒有朋友,也很少出去玩。而認識她之後,我嘗試了很多沒有嘗試過的東西,也明白了很多別人不曾告訴過我的道理。她會帶我去我沒有去過的村莊,在沙土裡撿一些透明的石頭用水彩筆染上顏色放到太陽下曬(據她所說可以變成貝殼,我當時深信不疑)。她會帶我頂著盛夏的烈日騎著自行車遊蕩在每個大街小巷,雖然太陽會曬得人心生煩躁,但對於當時年紀小小的我們來說卻是莫大的樂趣。她會帶我在夜晚滑旱冰,那年夏夜的星空伴著蟲鳴聲,我們手拉著手在廠子門口的那片空地上肆無忌憚地自由穿行...... 那時的我膽小怯懦,遇事總是習慣退縮,她告訴我人要敢於嘗試,敢於挑戰自己。我向廠子門口的保安哥哥要蘋果吃,她告訴我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要懂得禮貌。我相信世界上有鬼,她告訴我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學……兩個孩子單純的友誼就這樣一天天建立起來,一天比一天更深厚。然而那時的我們誰都不曾想過以後。
日子飛一般的逝去,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很快我們都上了初中,學業開始變得繁重。後來她媽媽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搬走了,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少,只是偶爾在學校裡碰到說幾句話。關係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變淡了,成長似乎來得猝不及防,我們還沒做好準備向過去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正式道別,命運便無情地給我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初二那年夏天,廠子裡有一場文藝匯演。我們在熟悉的老地方遇見,略顯尷尬又禮貌地寒暄過後,再也找不到可聊的話題,我們便不再說話。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各自分別。或許我們誰都不曾在意,以為那只是個小小的遇見和分別。第二天,我到學校後看到昨晚和她一起的同學一臉愴然眼眶也紅紅的,才得知她昨晚回家過馬路時被車撞了,開車的人怕擔責任拖著她開了幾十米,救護車到的時候人已經無力迴天了。我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明明昨晚才見過的人,怎麼今天就不在了呢。那麼美好鮮活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恍恍惚惚地回到教室後,根本無心上課,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不斷浮現出我們兒時在一起的畫面,想著想著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了。我永遠那一天,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懂得了原來有時候人們說了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了。
後來聽說撞她的司機肇事逃逸,她媽媽在出事地旁邊拉了條橫幅,抱著她的遺照日日守在那裡。我在不停地在學校貼吧,市貼吧搜索關於她的帖子,在下面為她聲援希望早日抓到肇事者。除了這些,我不知道還能為她做些什麼。那段時間,經常夢到她,夢到我們回到了小學,她的名牌上寫了一個新的名字,她開心地指著胸前名牌上的名字跟我說:你看,我現在叫這個了。我想她可能是投胎轉世了吧。雖然她曾經告訴我,世界上沒有鬼。可我卻前所未有地希望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希望人死之後真的可以輪迴。這樣她就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就能以另一種方式活著,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希望她的新生活不再有這般不好的經歷,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一生順遂。
人生的際遇總是讓人無可奈可。宮崎駿說過:人永遠不知道誰哪次不經意跟你說了一句再見之後就真的不會再見了。從曾經的形影不離,到被命運推動著越走越遠,再到最後的陰陽兩隔,我們終究是沒來得及道別。很多年過去了,那些年少的遺憾早已成為往事被塵封在了發黃的歲月裡。然而當我嘗試去翻動它的時候,依然能想起那些在太陽下鋪曬著的五顏六色的石頭,那些在烈日下穿梭過的大街小巷,那些夏日星空和蟲鳴......畫面一幀一幀地略過,你不得不承認那些零零碎碎的舊時光是那樣美好而又溫暖,無論再過多少年,都會一直在刻你的記憶深處,無聲無息卻又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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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已經凌晨五點了,心裡彷彿有個聲音一直在唱老男孩,歌詞是如此應景:“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請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吧,因為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便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暴躁小張兒
人生可能就是由遺憾組成的吧,畢竟心中的記憶最深的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遺憾。而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關於我的小表弟-小遠。小遠的生命止於1994年,那時候他6歲,跟我同年,卻因晚我幾個月出生,所以是表弟。他是我大姑家最小的兒子。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乖巧聰明。到了上學的年齡又跟我是同一個學前班,所以我們時常跟村裡的小夥伴們結伴出去嬉戲遊玩。
暑假的一天,我們結伴上山摘野果,大概有七八個小孩一起,年齡都差不多大小。我們在山上奔跑嬉戲,山谷那邊有一個好大水庫,那邊由於有水,更多我們喜歡吃的野果。雖然大人們經常叮囑我們不要到那邊玩,但是我們還是往水庫那邊去了。到了水庫邊,沿著水的地方野果一串又一串的,我們拿樹枝折成勾狀,把野果串勾回來,我們吃得很開心。
接著我們沿著水庫一路玩耍,在一個山谷灣處,停了一個竹筏,有小夥伴提議去乘竹筏,我們不同意,正當我們爭吵的時候,一條手腕大的魚漂了上來,依在竹筏邊,奄奄一息的樣子,小遠一看到魚,馬上順著梯級走下去,想去抓那條魚。接著我們也一鬨而下,奔下水捉魚,誰知我們一下水去,那條魚就翻滾到竹筏下面了,我們圍著竹筏摸啊摸。一直沒有捉到魚,大家打起了水仗。到太陽快下山了,我們一路追逐、玩耍著回家,誰也沒注意到小遠不見了。
直到天黑了,大姑到我家裡找小遠回家,我們才發現小遠不見了。村裡的大人把我們一起去玩的小夥伴都叫到大姑家,問我們去哪兒玩了,一開始還怕大人們怪責,沒有說到水庫玩。後來看到急得哇哇大哭的大姑、如鍋上螞蟻的大人們。夥伴們哭著承認去了水庫玩,並說在山谷灣的地方捉魚等。大人們馬上趕去水庫那裡,四處尋找,並派人下水尋撈。直到第二天下午,小遠從水庫裡撈起來了。但是他再也不會笑嘻嘻的跑到我跟前,叫我一聲表姐了。
那時候我太小了,不知道什麼是死,死代表了什麼。直到長大才明白死代表了永遠消失。遺憾沒有注意到小遠不見了,後悔那天去水庫玩。
此憾終生,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