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克魯斯在拍攝電影《 碟中諜 : 全面瓦解 （Mission Impossible: Fallout）》時，撞斷了腳踝，導致拍片進度落後；《殭屍世界大戰（World War Z）》製作末期進行了大規模的重拍──整整 40 分鐘的第三幕劇情全部重拍，包括劇本後段也重寫──讓全片成本暴漲超過 4 億美金。這些拍片超花錢的故事應該可以打醒你的導演夢，這些前車之鑑各有各的辛酸理由，但是它們都比不上一條鬍子：這條小小的「 鬍子 」耗資重金、耗費大量後製時間、破壞兩大電影公司的合作氣氛。想想這些翻天覆地的後果，竟然只是為了一條鬍子，「 超人 」臉上的鬍子。我們應該把這條鬍子寫進好萊塢的教科書裡。
鬍子恩仇錄
我們來快速交代為什麼超人（由亨利卡維爾飾演）的鬍子會扯出這麼多麻煩：2017 年 3 月，20 歲的奧登史奈德自殺身亡，她的父親札克史奈德── DC 電影宇宙的大當家──因為心力交瘁而選擇退出《正義聯盟（Justice League）》的製作。這部電影當時已經制作了超過一半，華納影業決定僱請喬斯·韋登來填補史奈德退出的空缺，但是喬斯威登對《正義聯盟》進行的大幅度修改，導致了需要重拍的決定。
軋戲的演員們
此時，這部電影裡的許多演員已經在進行下一部電影的工作，其中包括了飾演超人的亨利卡維爾，他已經在拍攝《碟中諜：全面瓦解》，為了劇情需要──他飾演一位臭臉的嚴肅 CIA 探員──他必須得留起鬍子。而當卡維爾回到華納片場，繼續穿起那件紅藍超人裝進行重拍時，麻煩來了：留著唇上須的超人，看起來好像 80 年代的意大利 A 片演員。
80 年代全球 A 片偶像：朗傑里米
剃掉鬍子吧
不行！卡維爾還得繼續拍攝未完的《碟中諜：全面瓦解》，他與派拉蒙影業的合約禁止他更換造型。為此，勤奮不眠的計算機動畫組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用計算機動畫動態移除卡維爾在畫面上的鬍子，問題是超人需要重拍的戲份還不少。想想低薪的動畫工作人員得邊吃泡麵邊一格格地把鬍子塗掉，這麼辛苦的工作得花上一大筆美金。但是華納無法承擔《正義聯盟》的失敗──至少不能敗在一條 A 片男星風格鬍子上，他們一定得搞定這個鬍子問題，就算是跟其他電影公司低頭。
《碟中諜：全面瓦解》片中，卡維爾的鬍子警探造型。
只要出問題，CG 動畫都能搞定？
《正義聯盟》是一部需要大量計算機動畫的電影，但《碟中諜：全面瓦解》少得多──華納得感謝老湯姆是如此求真求實的一位演員。《碟中諜：全面瓦解》有大量的動作畫面，是透過多臺攝影機同時拍攝、複雜的剪輯工作與演員嫌命長的為特技奉獻精神共同完成的。如果動態去除鬍子，在《正義聯盟》這部勢必需要大量計算機動畫的電影裡所費不貲；那麼反過來，如果讓卡維爾把鬍子剃掉，然後在《碟中諜：全面瓦解》裡動態加上鬍子呢？在圖像處理的世界裡，移除某物所花費的工夫比起加上某物來高出許多，加上《碟中諜：全面瓦解》的動畫鏡頭也不多，這種做法似乎是一種雙贏的方案。
華納影業幾乎是低頭懇求派拉蒙影業同意這個雙贏方案：卡維爾跑一趟理髮廳、派拉蒙請來動畫師幫卡維爾加上動畫鬍子、然後把動畫師的賬單拿給華納報賬。不只如此，也許雙方在日後搶奪某些劇本或是演員的場合時，還可以多一點協商空間（當年《回到未來》就是片商間交易的籌碼之一）。聽起來，華納的這個提議似乎還不錯？
但是，事實是殘酷的，你可以看到《正義聯盟》裡超人的上唇有些不自然，而自然，這代表了華納的如意算盤碎成一地：派拉蒙狠心地拒絕這項提議。對派拉蒙來說，《碟中諜》是他們家目前賴以為生的少數賣座電影系列，不需要因為其他片商的家務事而擔上任何風險，而且，如果以後觀眾拿卡維爾的假鬍子來取笑，那麼這部電影所做的任何努力──包括老湯姆摔斷腳、老湯姆自己開直升機、與老湯姆從 8000 米空往下跳──不就全成了付諸流水？
所以，最後觀眾嘲笑的是《正義聯盟》裡的超人 CG 人中。喬斯威登最終的重拍成本高達了 4 千萬美金，其中一大筆就是付給動畫組的剃鬍子費用。《星球大戰外傳：俠盜一號（Rogue One: A Star Wars Story）》的大幅重拍曾經被視為可能的災難，最終光是付給編劇東尼吉洛伊的支票就有 5 百萬美金，但是《正義聯盟》輕鬆地超越了這個數字。
而且更糟的是，派拉蒙的擔心最後應驗在華納身上：超人的正面特寫正是《正義聯盟》的第一個鏡頭，超人微笑地對鏡頭侃侃而談，但很多觀眾忍不住注意他的人中，看起來好像卡維爾打了質量很差的肉毒桿菌。
親上火線的導演
很多人批評《碟中諜：全面瓦解》與派拉蒙，為什麼不讓卡維爾貼張假鬍子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但說真的，派拉蒙也並不是故意與華納過不去。《碟中諜：全面瓦解》導演克里斯多福麥奎裡在去年 7 月時，特地就此事在推特上做了解釋：
「在一年內（《碟中諜：全面瓦解》將在 2018 年 7 月上映），你們就會了解，要把假鬍子固定在卡維爾的嘴上，會需要一大把的訂書針。」
麥奎裡的推特發文（目前已刪除）。
如果你看了《碟中諜：全面瓦解》的預告，可能會了解麥奎裡的用意：這部電影裡卡維爾有大量的近身格鬥畫面、還要上身探出直升機開槍、別忘了，他也跟湯姆一樣，從 8000 米高空跳了下來，這些快速度的鏡頭，不管是要把真的假鬍子釘在卡維爾的臉上、還是畫上假的動畫鬍子，都會比想象中困難很多。
所以「 鬍子 」的故事就是這樣
結局華納在《正義聯盟》上賠了一大筆錢，還得到了 Youtube 上一大堆標註 #Mustache 的超人影片（像是「如何快速用廉價動畫技術移除鬍子」）。可是你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並沒有，還差得遠。
為了慶祝亨利卡維爾的生日，5 月 5 日派拉蒙在推特放上了一段影片，這段無限回放的影片裡，可以看到卡維爾的臉無限次地被放大……他的鬍子也無限次地拉近、放大、拉近、放大……派拉蒙官方推特是這樣寫的：
哇喔，派拉蒙，你們是深怕沒跟華納結成仇嗎。
從一起自殺事件、導致換導與所費不貲的重拍、牽扯兩家電影公司間的恩怨、到一部應該要拯救整個電影宇宙卻崩盤的商業大片，最後是一則生日快樂推文，這就是關於一條鬍子的愛恨情仇故事，它應該被寫進好萊塢的教科書裡……如果這個故事已經結束的話。
備註：亨利卡維爾本人已在今年 3 月底剃掉鬍子，下面是他清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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