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黃淵譜

出生日期:1985年10月

出生地:湖南省綏寧市

身份:億歐網創始人

畢業院校:國際關係學院

星座:天蠍座

導語:

作為黃淵普的同齡人,我們幾乎差不多時間入行,都曾有過給前輩做小弟小妹的經歷,老實說,儘管淵普的學歷不錯,但是從個人天份上來講,他不算最優秀,2014年,他創立億歐時,跟其他創業者一樣,也曾面臨過不被看好,質疑,四年下來,億歐勢能越來越大,以一年融資一輪的節奏往前走,營收也逐年翻倍。

每一個在外奮鬥的湖南伢子,都有一個毛主席似的胸懷天下的精神支柱,採訪之前,舵舟以為支撐淵普的也是這個。160分鐘的對話下來,發現並不是,他是具有明顯85後特徵的創業者。首次創業的淵普,在講到這四年的組織變革,所趟過的坑,值得初創公司學習,這些坑曾經殺死了大量的公司,但是億歐和它的持有者們走出來了。

未來的中國,一定會產生世界級的第三方機構,無論是類似於高盛、彭博還是麥肯錫,顯然,1985年出生的黃淵普,以及2014年誕生的億歐明顯是朝著這個方向去的,而且很有希望。

全文136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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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始人的三次哭,體現的是背後億歐組織效率的演進

舵舟:你怎麼評價自己。

黃淵普:每個人都是矛盾體,我對自己的評價也是一個矛盾體,對人很感性,對事很理性,極度感性和極度理性之間,一直在打架。第一,對人確實很感性,有時候沒法職業化地去看待每個人的成長,即便我們現在到了150號人,我還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糾結好久,找他聊好久。第二,對事理性,判斷一件事情的好與壞,還是要引入一個參照數字。

我知道自己對人很感性,所以就不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比如說大家評判成績,選合夥人,都是大家投票決定。有些我很依賴的人,個人覺得他適合當合夥人,但實際投票分數又很低,當我看到數據以後,我會直接否定自己,所以對事很理性。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創始人和公司兩個載體應該分開

舵舟:舉一個最近的,你對人感性的例子吧?

黃淵普:昨天晚上喝了點酒,給一個合夥人打電話。

我說,我經常罵人、很多時候也不太顧及你們的感受;所以,你對我有一點怨恨沒關係,但你是合夥人,你不能對於公司有什麼怨恨。但大多數人沒法把公司和人分清楚,創始人代表的是公司嘛,他對你有一點膈應,天然就會對公司有一點離心力,因為這個疙瘩,彼此之間的理解力就低,會造成合夥人之間蠻多誤解的。

舵舟:你覺得委屈?

黃淵普:我覺得最大的委屈,是合夥人對我個人的隔應,而影響到他對公司的好感度,我認為這不對,尤其是合夥人。億歐的合夥人是公開可查的,他們在持股平臺裡,直接控億歐的股份,而且我們給的其實不算少,最早期的都給一個點、兩個點,大家不僅僅有合夥人的名,還有股份的實。即便大家可能還體會不到,作為合夥人應該是什麼樣子,那至少不能讓公司利益受損。我們的合夥人很年輕,現在不一定能理解合夥人意味著什麼,委屈是委屈在這兒。

太陽是發光體,月亮是一個反射體,可能很多合夥人因為年輕或者什麼,還做不到太陽,做太陽肯定更難嘛,做月亮容易一點。只能做到當創始人有光的時候,我把光反給別人,但你沒光了我也就暗淡了。但實際上,合夥人應該都是太陽。

創業以來,我哭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2014年底,當時億歐10多個人。我們剛開始創業一週上6天班,任務也很緊,每天中餐、晚餐一塊兒吃,持續大半年時間,就有人感覺太沒自我時間和空間了,能不能輕鬆點?尤其是我們拿到天使融資後,一些聲音就冒出來說不應該這麼苦了,至少不應該什麼事情都要一起做。

慢慢、慢慢就分為兩撥人了,有一些人覺得應該在一起,有凝聚力,有些人就渴望自由獨立,兩撥人之間還會有一點隔應,隔應到什麼程度呢,2014年12月份我們在廣州辦活動,在廣州待了五六天,那幾天我們差不多沒法一起行動,甚至最後連一張合影都難叫齊人,連合影的表情看起來都不開心。

我的理念是,緊密或者鬆散都沒什麼問題,最差的就是大家心不齊。出現這種情況,我很生氣,我是偏向於更緊密這一方的,但我又沒辦法證明我是對的,所以,那一次在廣州,也是第一次當著大家的面很委屈哭了,委屈的結果是,從廣州回來之後,當時公司一共才10個人,走了三四個同事,年會的時候又進新人,2015年2月9號開一週年年會的時候才10個人。

很多時候,創始人沒法證明自己是對的,雖然身為創始人、大股東,但公司太小,那會兒也沒多高的威信,就只剩委屈了。後來2015年,我們拿了高榕資本的錢後,大家覺得還是緊密發展更好,才慢慢開始樹立權威。

舵舟:你是怎麼拿到高榕的錢的?

黃淵普:謙虛地講,運氣可能會大於實力,還有一點是融資節奏把握得還可以,2015年上半年資本市場還很熱鬧,只要你做得還不錯,標籤打得好,就有人願意投錢。我們2014年拿到天使,2015年上半年拿到的A輪,如果拖到2015年11月份後不一定還拿得到,因為那時大家都不說O2O了嘛,很多時候是順勢了。但不管怎樣,我們也被吹到半空中了,也可以搖搖晃晃往前飄了。那會兒我們已經蠻深刻地認識到,等風停下來,我們需要長出翅膀,不至於摔死到地上,這是對團隊說的原話。

老合夥人要持續進步,才能跟上公司的發展

第二次哭,是在2016年年中。當時我們已經拿到了盛景網聯領投的A+輪,我們差不多每一年拿一輪錢,節奏還可以。從10個人到30多個人的時候,團隊管理沒有太多問題,用人情管能管得住。到70多個人,就出現靠人治帶來的問題了,大家都感到不舒服,尤其是早期的人,沒那麼溫暖了,人多了大家都要分資源,人的存在感也降低了。各方面都產生矛盾,同時制度又沒建立,那時大家痛苦,我也很痛苦。

合夥人們都沒做過管理者,有點摸不著頭腦,難免有些抱怨。

舵舟:當時怎麼個痛苦法呢?講個小事。

黃淵普:其實很多小事情,創始人是不知道的,但是能看到能感覺到。比如說大家在公司群裡,慢慢、慢慢沒聲音了,不怎麼討論問題了,哪怕是發現了問題,也不怎麼去處理了。甚至包括合夥人、管理團隊,都明裡暗裡說,外面有機會了呀,有動的心思了,這些話都能傳到自己的耳朵裡,這於我當然很痛苦,花了很大精力去培養的人,一旦有流失於公司是很大的損失。

我比較感性,每走一個人,我都會跟他聊好久好久,想盡各種辦法留下來,實在留不住,給予足夠的尊重,從來不會說他不好,合夥人一起請他們吃飯什麼的。實際上越這麼幹,留在平臺上的人,反而可能感覺挺隔應的:創始人對這些走了的人,還這麼以禮相待,是不是我走更好啊?而那些走了的人,實際上肯定是有委屈的,但是無論是郵件上,還是和公司對話,肯定要說各種好話,這種處理方式,多多少少有些拖泥帶水。

後來就發生一種現象,在的同事老跟離職的人聚會吃飯曬朋友圈,包括我也這樣,也跟他們吃飯,不過我不發朋友圈。但慢慢、慢慢發現這種行為挺怪的,還在一起打仗的人,不親密也不經常吃飯,反而是離開的人關係很好,團隊就非常散,幸虧億歐這時已有一定根基。有一天我反省過來,比如說一個合夥人離開,我如果天天跟他吃飯發朋友圈,同時又老批評還在的合夥人,他們會怎麼想?他們肯定很鬱悶:你什麼意思,就說我們不好嗎?

我開始不再跟離開的同事吃飯或過於親近,能夠承諾的是,別人來盡調一定給好評,但不會在其他方面給予太多照顧,比如發內部郵件說他多好多好。比如公司合夥人郭廣離開,我們發郵件表揚他,公司發文章傳播他的履新,因為郭廣是二號員工嘛,對億歐的發展做出過貢獻;但也許有點沒有把握好尺度,在職的個別同事多少有點意見,覺得不應該那麼做。

後來,我把這種理念告訴在職的管理層們,為什麼不宜天天在朋友圈曬與前同事聚會?當你帶了4、5個人,其中一個還在的人和被你開掉的那個人,老在一起吃飯又發朋友圈,你作為上級會怎麼想?大家立馬感覺這樣不應該,它會有沖淡現有團隊的凝聚力。

舵舟:那最近為什麼第三次哭了?

黃淵普:公司的人多了,大家存在感變差的時候,歸屬感也就跟著差了,當公司到了一定階段,有一個共性問題,就是老團隊跟不上了。早期團隊裡,可能我和彬哥(王彬)學校學歷還好點,他是博士、我是碩士,其他大多是一般的本科或專科,到了一定階段會遇到瓶頸,撐不住肯定有抱怨,鼓勵大家努力,短期很難看到效果。當時我們拿了高榕、盛景網聯的錢,白手起家到這個地步,是真不容易,大家要珍惜啊。說了也沒用,想把大家往上拔,拔不上去,就很絕望。

那一次哭其實是有點生氣,我說了一句不好聽的話,我說你們要繼續這樣無動於衷下去,你們都配不上跟我創業了。我屬於能力到了天花板以後,至少會努力折騰突破,某一塊兒不足,就一下子拿來10本書,趕緊不分白天黑夜地去鑽研。但我發現不少同事遇到問題後,沒啥行動力,沒看到大家去學,去到處請教什麼的,在自己的負面情緒裡久久跳不出來。優秀與否不在於起點,而在於習慣,改變習慣太難了,我抱怨沒什麼用。我們兩週年之後,週六就不工作了,大家該休息就休息了,但我焦慮啊,感知到大家沒明顯進步。

我的職業起點一樣很低,但我的學校起點、知識層面、人格層面還是比他們強的。本來他們跟我就有差距,兩年下來,可能差距拉得越來越遠了,按理說,當有差距,他們應該比我跑更快、比我更勤奮才對,否則以後就註定會漸行漸遠。

這樣,就感覺特焦慮,罵又罵不醒,罵到極點或者說氣到極點的哭,但其實,只有你最在乎的,你才真正會去罵。2014年還沒有合夥人,到2016年該給大家的都給了。2016年年中那一次哭過之後沒多久,我的第一個合夥人郭廣離開了,有了好的去處,我也留不住,對方公司給的薪資遠遠超過億歐這邊能給的。我也深刻反省,我再怎麼難也不能在合夥人面前哭了,顯得特別軟弱似的。

但是就忍不住,我為什麼哭,因為早幾年,從天使到A輪,到A+輪期間,感覺自己有合夥人團隊,但大多數情況他們都是執行者角色。投資人投億歐的時候,前三輪拿到錢,其它合夥人缺少參與感。我也有反思,我沒讓大家去承擔這個角色。但是股份我給出去了啊,認真創業的創始人,對於股份看得還是比較重的。相比前,股份是創始人最珍貴的東西。

你把你最看重的東西託付給人,天然期望獲得大家的更大付出。我自己也沒多少錢,薪資跟大家差不多,我的年齡比他們又大,這是我心裡最珍貴,最給得起的東西了,我們發股份不是讓大家買的,早期都是直接送的,沒有讓大家掏一分錢。但大家的反應一般。拿到手上就是一個合同,雖然還不是真金白銀,但實際上還是很有價值的。

舵舟:你說的這個真心錯付的感覺,應該很多創始人都感同身受,我將真心託付於你,你視之為草芥。

黃淵普:也不是說視之為草芥,只是股份對於創始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但這個東西沒有顯示出實實在在的利益前,他們肯定也覺得重要,也在乎,但沒法像我一樣看重,真的讓他們掏錢買他們是不一定樂意的。這是站的位置不同,認知上也會有差異。

看清創始人和管理層之間的認知差

舵舟:你覺得為什麼會產生這個偏差呢,創始人最珍貴的東西,大家並沒有很看重?

黃淵普:第一,應該從一開始就讓大家花錢買的,哪怕是很便宜也得出錢,自己出過錢的,就是不一樣。就比如我們現在做活動,全部賣票,為什麼呢?花錢買了票的人,是真的有學習渴求,免費過來的人覺得,就是給你黃淵普一點面子,那我姑且就去看看吧。哪怕是說估值100萬給你一個點,你出1萬塊錢,也會更重視一點。第二,我們一直虧損,也沒法分紅,假設能有點分紅,比如拿10萬塊錢獎勵一下,大家覺得“哦,這個東西還是值點錢的!”其實,還是我經驗不足導致的。

早期,每次分股權,都是請他們吃飯聊完,簽好協議交到他手裡,非常注重儀式感以表重視,我會說:“以後公司一旦對你不好,你拿著這份協議來跟公司打官司,維護自己的權益。如果我以後反悔,變了,你拿著這個來打我就好了。”也不是說同事們完全不重視,可能在我心裡,這事兒的重要值是1000,他認為這事兒,如果最高重要值是100,那麼他給60,及格了,已經不錯了,但對於創始人來講,離1000實在太遠了,立場不同導致的。

舵舟:創始人的自以為,是不是有點太大家長了?

黃淵普:對,這個肯定是有的,創始人完全沒有點大家長也不對。

舵舟:那你為此要做出一些什麼改變嗎?

黃淵普:我已經在改變,比如說B輪融資的時候,讓聯合創始人王彬參與進來,主要由他負責融資事宜;我也推他們的知名度,合夥人都有代表億歐出場的機會,第一個利也分了,名也分了嘛。所以感覺還是有委屈的,早期有一段時間,連他們的PPT我都給準備。

舵舟:連PPT都管,你是不是太大家長了?

黃淵普:因為他們不會弄PPT啊,我有經驗嘛,畢竟我在諮詢公司做過。我感覺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股份也給,名也推他們,甚至你講什麼我都幫著準備,總感覺這個。。。當然大家也很努力,但離我心中的期望可能不夠。

舵舟:你是不是天蠍座啊?

黃淵普:對啊。

舵舟:好可怕呀,我覺得你掌控欲好強,如果我是你的員工,如果我的PPT你都給我改,我就覺得這事是為你做的,不是我自己的事兒。

黃淵普:你不是典型的職員,我們早期的同事們,其實都沒經過任何訓練,現在好一些了。不是不放心他們,而是他們本來不會,也在問我。我得為大家想,為他們提供幫助。創始人本來就是矛盾體,既要有能夠站在天上看,遠大的戰略格局,又要注重細節。

天蠍座肯定是有掌控欲,比如說我不太喜歡坐飛機,因為覺得飛機沒法兒掌控,如果在地上走的,遇上什麼事兒,我可以經過自己的努力,還有可能活著,但是飛機再怎麼折騰,掛了就一起掛了,沒法掌控,確實是這種性格。我這種人自己是很痛苦的,有一次去馬來西亞,那會兒馬航老出事,我出發前留了一封信,就說萬一在中途掛了,那封信會自動放出來,交待說公司交給誰,哪個合夥人作為負責人。感覺很悲壯,跟寫了封遺書一樣,當然也考慮到家庭,說到時候希望可以餘出一小點利益給到我的家人。

舵舟:像你這樣的性格,適合創業嗎?

黃淵普:可能不太適合做創始人,做聯合創始人,分管戰略挺好的,這樣自己就不會太糾結,因為所有東西想讓它往好的方向走。其實很多天蠍座都這樣,容忍不了這容忍不了那,最後最痛苦的是自己,不是別人。當時想,真的萬一掛了,我就把股份只勻給一個人,保持絕對控股,不是分家的那種,自己掛了,但這個公司一定要留下來繼續發展,我不是屬於有佔有慾的,我控制慾是說組織一定要發展壯大。

舵舟:你的掌控欲是希望它好,而不是那個東西非得是你的。

黃淵普:對,我常說,如果哪一天把我這個創始人給幹掉,這個公司發展得更好,我非常樂意。從2016年開始,公司的財務都是公開的,公司合夥人都可以去查帳,這個組織是大家的,我的報銷也不例外,如果萬一我中間貪汙腐敗一點,就沒法管理別人了。

痛苦糾結又來了,我們90後的合夥人跟他們的同齡人、同學比,已經算混得還可以的了,一個人,一旦思想意識裡面覺得自己已經是做得不錯了,拼搏精神就會受影響。所以感覺自己有時候特別孤獨,不僅僅需要拉著他們,還要跟他們背後的勢力做鬥爭,他們的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可能都在一般公司做普通職員,而他們所在億歐好歹是150人規模,有知名度的第三方機構,他們作為90後的合夥人,和他們的大學同學、高中同學比薪資也不算差,一股無形力量會使他們自我感覺良好,即便不承認,但潛意識裡還是會有。

我需要跟整個體系去做鬥爭,甚至包括聯合創始人,他們也沒覺得非要做那麼大,但在我看來,如果公司沒做到400、500人,沒做到個7個億、8個億、9個億收入,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企業家。你說我有控制慾嘛,確實;看一些負責人的朋友圈,如果他們週末都是見一些大學同學、高中同學,不去見更高層次的人、不去見能讓自己突破舒適區的人,我知道如果老這樣,他們就會停留在原有水平,就不會往前了,而他們可能意識不到自己停滯不前了。

舵舟:這話說得挺牛B的。

黃淵普:這個痛苦就是,有時候感覺自己站在這一邊,別人都站在那一邊。我現在都不願意去參加同學聚會,雖然號稱比大多數本科、研究生同學混得好,因為怕形成自我良好的感覺。我上次碰到我研究生時的導師,導師開玩笑地說:“淵普,你做得很好,同學圈子裡傳著,你賺的錢等於他們賺的錢的總合。”

這是很危險的,當你身邊的所有人都說你很牛逼的時候,你就會真的感覺自己牛逼了,實際上自己還在奮鬥期。另外不能真的因為有一點點成績,就眼睛裡沒有人了,只要別人找我幫忙,我都特別樂意幫忙。我不是一個利己主義者,我的錢很少花自己身上,包括今年初在老家搞了個助學金,這不是作秀,源於我曾經想去支教的夢想。後來才發覺,我即使在那兒做50年老師,其實帶來的改變很小,但如果我把企業做得很大,我有更大的能量,我就可以真正改變那邊的一些東西。所以我一直對年輕人說,你不要去支教、不要去支教,你把自己做得牛B哄哄之後,你就可以真正促使改變了。

打掉中層到基層的信息差

舵舟:再聊一個管理層的話題吧。

黃淵普:我們現在針對管理層,實際上是共創機制:公司進來什麼樣的人,輸出什麼樣的形象,是公司統一在管,但是每個崗位,我們都把它當作一次創業的機會。大多數人沒完全具備創業能力,但他可能有這個動力,那麼我們的管理層位置,就給這樣的人機會,讓你有一個風險不是太大的創業機會。我們能夠提供的是軟件,個人品牌包裝,現在億歐的各部門負責人都要求會寫自己的商業計劃書,寫不好沒關係,至少慢慢往系統化思考方向努力。有了商業計劃書之後,有可能融資的,可以單獨拆出來,那麼子公司的老大和團隊,最高可以給他們40%的股份。

為了團隊跟上發展,我們對於培訓也逐步加強,我們的新人培訓必須9堂課,原先一門課只有一個老師,現在一門課有2-3個老師。骨幹層就是老人做新事,新人做老事,要求培養綜合能力,國際視野,多輪崗,比如我們的內容負責人,輪崗去做商務,但不是讓他一直做商務,證明了之後再回來。

舵舟:推進中,遇到過哪些問題呢?

黃淵普:最大的問題可能是,我們的中層穩定性很強,基層的穩定性不強,而基層是這些中層在帶。我的管理能力也不強,但是我願意花力氣在團隊上,比較大方,比如說請吃飯,可能我還能有點精神指引的作用,老跟他們頻繁互動,所以他們還願意跟我。

但是一些中層層可能有點做不到,比如說公事公辦,很少跟下屬一起吃飯,文化傳導上有斷層,中間損耗特別大。有些中層很痛苦,他帶人的數量和質量,一直都停留在那個水平上,人來人往的,我們為這個買了很多單,基層穩定性雖然比友商好一點,但相對來說,流失率還是有點高,2017年我們算下來,額外支付了不少成本。

一個人進來,社保、基本工資、工位、培訓,半年沒有出活兒走了,那肯定純虧嘛。所以2018年,進新人培訓,我都是陪著來做,好的方面幫助加強,不好的幫忙改進。當然任何問題都是我的問題,我以前總在協調管理層,我的理念,思考他們都知道,但是下面的人不知道,新人們本身缺理念的牽引,他們又沒有得到適當地培訓,所以現在的信息告知,能在公司群裡面說我就不在小群群說,能夠全體郵件抄送,就不再去單獨發送,就是儘量讓所有人知道我的思考。我一直在想著,怎麼去構建一個大公司架構。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當然,上面提及的問題這都是小問題,雖然會有點心累,但是實際上已經在慢慢解決,更大的問題是,我們這一代人,肯定要努力比上一代人要強;要去構建有別於上一代的公司,這個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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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方法論之今天的牛逼,都是過去的渴望

今天的牛逼。都是來自昨天的渴望

舵舟:源普,我記得你是文科生,你上學成績很好,學校很好,是不是就是背書很厲害?

黃淵普:我屬於考試很好就會驕傲,考差了就特別期望下一次考試,恨不得第二天就考試,證明自己。我不怕考試,考試多容易啊,有時輕輕鬆鬆一考,就成績很不錯,我屬於那種該學習就學習,該談戀愛談戀愛,不是說自己天資聰明,實際上我也愛努力,但做出這種樣子來,感覺很不錯:你看我天天不學,考得還比你好,這確實是一種優越感。而且我談戀愛學校不敢管我,我老婆當時是我隔壁班同學,她班主任也拿我沒轍,投訴沒用,我成績好,學校不敢開除我。這是做出來給大家看的表象,內在我一直暗示自己,要足夠努力,一定要成為第一、第二的人,不能過80%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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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第二排,左三為黃淵普

後來也有被打擊到,當我考到北京後發現絕大多數同學都比我強,國際關係學院挺奇怪的,幾乎不招農村生源,同學全是140多英語成績的,我一下子被秒殺了。前段時間我還在 朋友圈自我調侃,說那時不願認輸,每天聽著英語入睡,醒來馬上聽英語,努力了4年之後,發現還是沒比別人好。但實際上已經有效果了,4年之後,我的考研英語已經第一了,託業考了955,湖南人,包括58同城的姚勁波都有這個性格,他可以為了達到一個目的,忍辱負重很久很久。

人都是敏感的,我普通話現在能聽懂了,當初不是的,而且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差,有機會上臺就愛表現一下,我可以不看任何材料就能滔滔不絕講。講完之後有個女生說:“哎,講得挺好的,就是沒聽懂你講的到底是什麼。”之後,我就天天背,湖南人的H、F發音不準,我拿著新華字典,幾乎每一個H發音、F發音的字,起碼背上百遍,因為自己自尊心太強了。

包括英語差也是如此,不敢開口說,就每週五去人大英語角學習,當時自卑加害羞,有時走了一晚上都沒找到可以聊上英語的人,因為沒有聊的,就只能站在旁邊聽別人說。後來同學開玩笑說,雖然你口語沒進步,但是你可能聽力應該進步了吧。還真是,所以我大學時考了英語導遊證,雖然口語不好,但我可以背下來啊,在北京考上英語導遊證是不容易的。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大學時期,兼職做英語導遊

很多的事情,我還是心理暗示取勝,暗示自己不能去做那個平庸的人,我大學校友們成績都很好,他們可能是來自全省最好的高中,即便他們是第30名、第40名,可能甚至100名就可以上我們學校了,到了大學,可能他們依然覺得30、40名就可以了,但我是我們高中的第二名,所以我暗示自己一定要繼續做第二,所以會非常嚴格的要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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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士畢業照

包括創業也一樣,既然開始了,至少要混到前2,前2好歹能活下來,不然真的沒價值。但很多人習慣於做到第十多名也挺好,沒那麼累,很多人喜歡這種中間端的生活,混得不差勁,又不需要那麼大壓力,但我不是。2016年終那一次哭,我生氣到了極點了,說誰要公司我就給你們,我出去再去創業了,你們要覺得現在就滿足億歐現有的地位了,那你們配不上我,我也瞧不上這個小公司,股份全部給你們。

舵舟:你這麼生氣了,他們有反饋嗎?

黃淵普:不知道該怎麼反饋吧,肯定心裡有觸動的,我說大家如果都覺得滿足了,只要你們一致同意,可以投票把我幹掉,我立馬一個人出去,我再重新招人,去做一家更大更牛逼的公司,我真是這麼想的。實際上,大多數人是希望公司越來越大,但很多人是“跟著公司做大”這種心態,即便是個搭便車的,萬一公司做大了,我也是其中重要的一員,但是不願意折騰,不願意捨棄週末、犧牲家庭。

我現在有小孩了,我確實沒有把小孩擺在比公司更重要的位置上,雖然這讓我非常矛盾;我一直認為,首先自己要去實現自己的理想,我以後也就沒必要讓小孩去實現我未曾實現的理想;其次,我儘量樹立一個好榜樣,比如愛讀書、喜歡運動,可以和小孩沒那麼親近,但至少是值得他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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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

舵舟:你們學校的人不都要求做公務員嗎?為什麼你可以跳出這個束縛呢?

黃淵普:如果80%的人都那麼想,為什麼我要成為那80%呢?我的名字裡有一個“普”字,這輩子都在跟這個字在做鬥爭,有痛苦來源也在此,幻想自己在世界舞臺上,成為一個不普通不平凡的人。

山的外面還是山,就想到山的外面去看看

舵舟:你為什麼對於平凡和普通如此牴觸呢?

黃淵普:我們家四個孩子,我排行老三,在農村地區,老二和老三可能是不受重視的,我二哥屬於隨遇而安型,不重視就不重視,佛系對待,我不是,我大哥打我,我會跟他拼命。希望得到認可,但是沒有認可,就去折騰,有時候就找大哥打架,希望能因此引起重視和關注,當然這種抗爭不一定是好事,就經常被我大哥打、也被我爸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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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黃淵普

很多行為可能都是小時候決定的,每個人都是殘缺的,然後花一輩子去尋求補償。比如小時候沒受重視,自己沒感知到,現在想想還真的是,家裡有時候買新鞋子會給大哥、小弟買,但不給中間的買,因為大哥穿舊了,可以一層層傳下來嘛,我就不服,憑什麼?我家也沒那麼窮,為什麼不給我買?

原本我成績也不好,後來因為生病住院轉學了,到新學校拿了兩張獎狀,突然感覺家裡的眼光好像不一樣了,因為家裡的兄弟們成績都不好,我爸年輕時是以賭博為生的,別人說一個賭徒的兒子拿了獎狀之後,我爸開始思考可能他的後代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賭博是講運氣的,我爸一開始賭運亨通,風光無限,在鎮上是個名人;贏到錢以後,也不吝嗇,經常大擺筵席請各種所謂的朋友吃飯,到後面就不行了,人的運氣是會用光的。後來我上初中,我爸在棋牌室打工,我媽就領著我去找他拿生活費,我爸沒錢,正好到吃飯的時候,我爸想給我多拿一盒飯,結果還被人罵了一頓,我當時想,我爸怎麼能承受這種委屈呢?男人沒有錢、沒有事業,太痛苦了。因為這些事,我爸媽年輕時關係也不太好,我們家甚至很少能夠一家在年三十吃個團年飯,因為年關上門要債的太多了。那些要債的坐在家門口,我爸不在家,當然是沒錢還的,他們看到家裡在做飯,就會說,那我們吃了飯再走。

當家庭提供不了溫暖的時候,孩子的理想就是走得越遠越好。

我們那邊是山區,小時候就老想,山的外面是山,那山的外面的外面呢?還是山麼?我得去山外面看看,所以到了北京讀大學後,沒多久,覺得北京對於我來講,不是什麼大地方,也是一座山,還想去一個更遠的地方,所以我作為一個窮學生,爭取去紐約聯合國實習的。當時機票學校報銷了,生活費三萬,家裡沒錢,聯合國實習也沒工資,我就到處借,找到我們村最牛逼的考上清華,留校清華工作的一個親屬,年紀大我一點,但輩份算爺爺輩了。

他問我,你家裡又沒錢,何必花這麼多錢去紐約呢?他說完這個話,突然間我發現,一個人的出生和家庭對自己的限制太大了,他就屬於神級人物,高考時是湖南省第5名,大學時領了各種獎學金;他也有機會去美國名校留學的,因為要照顧家人,要賺錢,就留在清華了。我一直在掙脫這些事情,不能因為自己從那兒來,思路就堵死了,不敢折騰了。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到聯合國實習

自己想要什麼一定要去爭取,沒有什麼東西天然就是屬於你的,比如小時候,我父母給我大哥、弟弟買新鞋子,我很生氣質疑我父母,為什麼不給我買,雖然他們也一巴掌打過來了,但是過幾天還是把鞋子給我買了,爭取還是有用的,雖然這種抗爭有時候成本比較大。

我為了做好一家公司,可以捨棄掉所有的利益

舵舟:我們都知道你曾在品途呆過,但很少有人知道創辦億歐之前,你中途還去過美團?

黃淵普:對,2013年七八月份,王慧文找我聊了兩次,我一直是看好美團的,就加入了當時才二十多個人的美團外賣。

進去之後,我對美團更看好了,王慧文特別牛B,美團外賣的工作氛圍也特別牛B:開會時,一個人上去發表觀點,其他人開始攻擊你,讓你下不了臺,但是下來以後呢,還是好朋友。但做媒體人自由慣了,還是嚮往做媒體,加上前東家希望我能回去,老闆也承諾我會融資,會招人,答應給我5個點的股份,我一直把品途當作自己的公司,內心不希望它跌下去。

回去品途後,為啥又離開了呢?我想通了,比如說當時承諾的薪資是7500元,我主動要求不要給我交社保,結果人家發工資的時候,就給發7000,扣500。我不是看重薪水,當時老王(王慧文)也給我2萬+不少美團期權,萬達電商能給到三四萬挖我。到你這裡,我有勇氣拿底低薪水,斷社保,圖的就是創業共同發展,薪資都不計較了,我肯定就高要求嘛,品途網的第一版商業計劃書是我寫的;結果老闆融到資都沒事先跟我說一聲,就沒把我當真正的合夥人,我就有一點覺悟了。

我是為了做一家公司,可以捨棄所有利益的那種人。2013年12月份,我在中山公園散步,覺得自己這麼大的投入,還不如自己去做家公司呢,把創業的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確實有些錯位,於人於己可能都是壓力。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你的成就有多大,取決於你內心的渴望有多大

舵舟:那你從品途出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應該比較難吧?

黃淵普:當時說要創業,其實也沒想好,除了知道肯定要幹內容。億歐白手起家,什麼也沒有,確實是起點低,但我覺得能做多大,取決於內心渴望有多大,它或早或晚都會實現。

舵舟:你當時的渴望是什麼?

黃淵普:想證明自己挺牛B的,我拉著我的聯合創始人,指著臺上演講的創業黑馬董事長牛文文,艾瑞集團董事長楊偉慶說,他們是前輩,都挺不錯的,你跟著我幹,四五年之後,我們就是他們。然後聯合創始人們肯定有點不相信嘛,覺得這個黃淵普又吹牛,然後他們嗯嗯,沒反應。現在已經到了4年了,好像也還沒折騰到那個程度,但至少能看到了,反正我就是這麼把他們忽悠來了。

舵舟:你跟我講你第一個員工怎麼忽悠來的?

黃淵普:第一個員工叫李雙,現在4週年了,她當時不咋需要忽悠,當時她來面試,正好IT龍門陣舉辦一個沙龍,請我去做演講嘉賓,我想要不把應聘者約到現場來聽聽。給自己做個背書嘛,雖然這個公司連辦公場所都沒有,至少這個創始人能在臺上演講,應該不是騙子吧,還是個加分項。

我前面被拒得太多了,來的人一看連辦公室都沒有,走了,緣分就是這樣,有一些人註定是會進來的。初創公司還談什麼招人,有人願意來就好了,而且不要覺得受打擊,你加大面試量,總有那麼一兩個瞎了眼的人願意加入。初創公司招人,純粹靠運氣,李雙性格跟別人不一樣是,這4年下來,李雙就像億歐的聯合創始人,一張桌子、一張凳子都是她親手搬的,她願意付出,不計得失。另外的聯合創始人彬哥,當時他還沒博士畢業呢,佳偉還在做草根號,當時也就是看我人還可以,幫我點忙,兼職做點事,然後慢慢被我拖下水,現在已經整體被我拖下水了。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億歐早期

舵舟:彬哥比你學歷高,佳偉比你賺得多,他們怎麼服你呢?

黃淵普:創始人都有一個特質——偏執,就是所謂的堅持嘛,創始人其實跟股份沒什麼關係,而是說,第一,付出度,你付出度是不是比他們更強,;第二,你的判斷力,一直是在一條正確的軌道上總,其實年齡並不重要,而且我們都是同齡人。

我和佳偉是怎麼一個淵源呢?原先我在艾瑞想推知名度,經常找大V給我轉文章,別人都會找我要錢,五百一千的,但是佳偉看你的東西不錯,不要錢就轉了,我感覺這個人不一樣,沒那麼在乎錢。大浪淘沙,你總能淘出那麼幾個跟你契合的。另外,我一直感謝種子投資人陳中,那時候我創業身上就15萬,還是四處借的,後來中哥給我投了一筆錢,我才有膽量把李雙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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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未來

做人,兼善天下更有意思

舵舟:你一開始做億歐,在商業模式上有什麼想法麼?

黃淵普:其實沒有。我要知名度嘛,想成為下一代牛文文,楊偉慶,完全不知道他們這種人背後要搞那麼多商業,當時我覺得影響力跟錢有什麼關係呢?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後面要不要商業支撐,我沒想過。我們第一年才70萬收入,我還挑客戶,看人家公司不行錢就不要,在商業上,完全是稚嫩的,就是想要知名度,把這個事搞大一點,讓更多人認識我。

後來高榕資本問,你怎麼賺錢?我說賺錢的事沒想通,但上一代的媒體人可以做到那麼大,這個時代,創業浪潮更大,理所當然能長出比過去10年更大的東西,我說我們很有機會成為這個。他們相信這個,就投了,我當時說的時候特別激動,眼睛是發亮的。A輪的時候,投資人也沒問我賺錢的事兒。

舵舟:在這個商業模式上,痛苦嗎?掉頭髮嗎?

黃淵普:我沒有掉頭髮,可能遺傳吧!頭髮也沒變白,也沒有變胖,幾年下來,我還是老樣子,有一些人說你創業創得不辛苦啊!不是的。商業模式我之前從來不怎麼痛苦,因為我們設定的目標都能達成,比如說2017年,我們最早的BP說預計達成2千萬收入,實際我們完成將近2倍,比如今年可能會有一點壓力,今年的目標是7000萬收入,到明年要再翻一番到1.4個億;後面的業績目標,這個就挺痛苦了。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舵舟:你這個要是第一沒有一個風口,第二沒有主產品的話,是非常難的。

黃淵普:我們今年的佈局差不多了,達到7000萬,問題不大,這個用堆人堆時間是可以做到的,明年到1.4個億,現在也在準備中,億歐學院開始有一些收入了。面對產業創新者,按照行業分類,比如說P2P獨角獸成長營,跟盛景網聯一起辦。

我們互聯網技術上,相對前輩們有些優勢,我們的聯合創始人王彬技術出身,我們後臺的系統、APP,都是億歐自己開發的,也在嘗試標準化的產品。能看得到的,到2個億的規模還是可以折騰一下的,但是隻做到2個億,就跟一些前輩差不多了,感覺也挺無聊的,這是實話,如果只能做到這種程度,那我不如現在就跟牛文文和楊偉慶說,去做他們的合夥人/副總裁算了。

當下的一直思考的是如何做到收入突破1個億,有不同的選擇路徑,但沒有果決的決策去走哪一條路。如果要往上走,現在團隊的能力是否能跟得上,如果撐不住是很痛苦的,該怎麼告訴他們。有時候痛苦源泉也在這裡,兄弟們也不想做特別大,如果就我一個人想做大很累,做到1個億、2個億,好像又不賺錢。話又說回來,賺4000萬不賺錢,和賺2個億不賺錢,差別還是很大的,我要追求後者;雖然都是不賺錢,但產生的社會價值不一樣了,能為社會養活的人更多了。

不是說從未懷疑過自己啊,但是想來想去,人都處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之間,你是更靠近哪一邊呢?想了想,還是兼善天下更有意思一點。我上次跟團隊分享,我看《無問西東》看哭了,不是覺得這部電影拍得多好,而是當那個人(沈光耀),他開著飛機撞向日本敵艦的時候,哇,原來人還可以死得這麼轟轟烈烈。一對比,我這一輩子太差了,雖然還沒過完,如果就到這個份上,可能這輩子就這麼平平凡凡地過去了,是為自己的平凡而哭了。

理想是成為是一家有國際影響力的第三方機構

舵舟:你有說過,創業其實也是一場你想要的社會實驗,能仔細講講嗎?

黃淵普:我一直在想著,中國的企業制度,到底是一人說了算,還是集體說了算,哪種更好?我在測試這兩個東西。我當下面臨的困難是,當把權力給出去之後,大家可能還不想要那個權力,但是我還是希望,企業不是隻聽一個人的,因為這樣的風險太大了,未來的企業管理的趨勢,都是職業經理人加上一層合夥人關係,我希望參與測試。過去像哇哈哈、萬向、李嘉誠都是創始人退了交給下一代,這不痛苦嗎?一個創始人,所有東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看著挺牛逼,但實際上自己挺累的,附加的東西太多了,我希望能夠在創始人之外,企業還能運轉下去,能夠長青。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與馬雲合影

比如說我是不允許任何跟我有親戚關係的人來這個公司,甚至假如我不在這個公司幹了,我的股份肯定不會勻給我的家人,因為這和我想要打造的合夥人制度,職業經理人制度,是相違背的。比如說合夥人選舉,每次投完之後,我都會跟他說,你記住啊,你不是我選的,我給你的分數並不高,下面很多人選了你,你一定要對他們負責,每次都跟他們灌輸這種理念,我一直在測試這個。我在想,我們公司都是大學生,如果這都測試不成功,不珍惜自己的投票權利,那就真的沒救了,我們都是大學生,大家總不至於把最差的人給選上去吧。

每家公司有自己的基因,比如億歐到底能做多大,慢慢不只是來自於我內心的渴望,因為在億歐的發展過程中,隨著權力的下放,股東的加入,他們也是其中一部分基因。我們能夠看到的,億歐將可以長成一家真正大的公司,應該成為像麥肯錫、彭博、高盛這類的公司,我覺得我們這代創業者,一定要有國際化的視野,億歐是有機會成為有影響力的第三方機構的。如果我們都堅定要去做世界級的公司,現有團隊要補的課,還有很多,比如說團隊很多人不懂英語,難道我能逼著他們一年學會英語啊,辦活動可以週六加班,但是英語,不是逼得出來的。

舵舟:你之前說過老姚的痛苦,就是他的理想和他的現實,像這種痛苦,是創業者裡面普遍的嗎?

黃淵普:其實是普遍的,很多人創業就是為了錢,一年賺個幾百萬,還挺滋潤的。但這對於老姚對於我,不叫創業,就是賺錢做生意嘛!創業應該是實現一個理想,理想到現實肯定是有落差的,就看怎麼應對了。有些人就借酒消愁,天天發一些消極言論,有一些人,就鼓足勁把這個落差補上,現在還年輕嘛,我覺得再折騰個10年看看吧,10年之後“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第三方機構的理想”可能就實現了。

舵桌:你還是認為億歐能夠承載你這個夢想?

黃淵普:如果到了下一個階段,一些人待不住,或者沒能力,該退休就退休,吸引新人進來,因為做大是我的理想。但如果全體股東不同意,說如果你要這麼做,那我們全體離職了,那OK投票,取全體同意的方向,只要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就堅定不移的往國際化方向走,億歐馬上要上線英文版。

億歐的英文名字是EO,E是Equal,O是Ocean,就是平等的海,或者等於海,可能到今年下半年,我們會去印度尼西亞、印度非洲走一遍,出去看看,還是想成為老前輩沒什麼意思,一定要去看看新賽道,而且那個新賽道我認為是一個大勢,而且以我能力,我的基礎是有機會的。

舵舟:你的未來打算?

黃淵普:湖南人都有兼善天下的理想,如果做不到,至少能夠做到知行合一吧。為什麼王陽明牛逼,德魯克牛逼,他們完成了知行合一。未來我想在創業的同時,留下一本書,我希望能夠知行合一地去把企業,運營到500人,甚至1000人,我寫的東西肯定不一樣,這本書可以一直傳下去。做過企業的人寫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包括現在陳春花教授,她的內容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因為人家成功運營過企業。

還有一點對我的啟發,1950年德魯克和父親去見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熊彼特說““我現在已經到了這樣的年齡,知道僅僅憑藉自己的書和理論而流芳百世是不夠的。除非能改變人們的生活,否則就沒有任何重大的意義。”,之後,德魯克給自己樹立的理想是,要在有生之年實現思想發光、造福於人,不能等我死後有一堆人說,他很牛逼,這樣意義就不大了。我在世的時候就要幫助到別人,照耀到別人,這是德魯克的行為方式,他在去世前,得到美國總統的勳章,受到了肯定。

億歐黃淵普:做不到營收9個億、規模500人的公司,那有什麼意思?

進擊中

舵舟:聽上去像是一個財經分析師的夙願,為了寫好一份分析報告,直接做了一家公司。

黃淵普:我這種人如果單純想成名,是可以的,因為不怕、膽子大,敢於撕B,甚至當年撕B李國慶,撕姚勁波等等,我也曾是一線自媒體人,但我想要的不是那樣,尤其是做企業做到一定程度,開始有了敬畏之心。

舵舟:其實你所處的這個賽道並不是一個好的賽道,而你的同行都很優秀,但你這麼短時間裡,跑得很快,這個跟你的組織建設方式,應該是相關的吧。

黃淵普:第一,當創始人,一定要有大的理想,不管別人認不認,一定要比其他人的理想都要大;第二,當創始人,一定對自己的利益嚴苛一點,分利益要考慮別人。我們到現在了,苦了這麼久,我跟大家的薪資其實差不多,一旦有什麼利,我優先考慮到他們,雖然依然不多,但讓大家都要知道,公司的錢不是我的錢,是大家的錢,我不讓親戚來公司,甚至不讓我老婆來公司,我不希望人家說億歐有一個老闆娘,我認為這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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