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已釀深深紫,未品酸甜儘可知

四月下半,重慶在幾場雨水之後,滿山遍野頗有些新綠的味道。

暮春時節,百花已謝,就連金銀花也在前幾日剛剛過了花期。清晨,山林還在薄霧中沉睡,幾隻早起的鳥兒在我看不見的枝頭上嘰嘰喳喳。我喜歡這樣的季節,因為這個季節連呼吸都是清新的。滿山的嫩綠,還有我喜歡的桑樹上也結上了紅紅的桑葚。

情懷已釀深深紫,未品酸甜儘可知

對於桑葚,城裡的孩子可能更多的是從超市裡裝點精美的果盒裡看到的。紅得發黑,紅得發紫,桑葚在這個季節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不過,對於從小就生活在山村裡的我來說,桑葚這東西太過平常而已。

小時候,重慶的很多鄉村都有養蠶。那時候,經濟尚不發達,對於農民來說,養蠶是可以快速賺錢的一種手段。不過個把月的時候,把蠶寶寶變成白白的蠶繭,最後賣個好價格,不但可以支付孩子一年的學雜費,養得多的人還能因此而致富。所以,那時候大力發展養蠶,自然也就種了很多的桑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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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基本上就是養蠶的附屬物。我們不會把桑葚當然一種水果,甚至還會覺得桑樹長桑葚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原因無它,只因長了這桑葚饞嘴的孩子就會去摘桑葚吃,因而踩壞莊稼,又或者是掰斷春天才新發的桑枝,而影響這一整年的收入。

我想,小時候的我不算是特別嘴饞的孩子。不過,也是吃過不少桑葚的。

其實,桑葚最好吃的時候並不是變成深紫色或者是黑色的時候,因為這時候的桑葚甜得太過頭了,甚至還有點壞了的味道。剛剛才由紅轉紫時的桑葚是最好吃的,不但味道甜,而且吃起來也不膩人,口感上更不會有壞了的味道。所以,那時候我們幾個孩子總是端著一個大碗,蹲在半人高的桑樹下摘桑葚,一邊摘還一邊往嘴裡放,直到小嘴都變紅變紫,或者是整個碗都裝得像小山一樣,我們才會很不情願地離開桑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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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因為摘桑葚吃,也被母親打罵過幾回。因為總有一些人家是不養蠶的,這不養蠶的人家難免就會往地裡打藥,不是為了害摘桑葚的孩子,而是想害那些偷桑葉的人。可是,身邊每年都會有因此而中毒的孩子。說起來,那時候孩子的命好像真的不太值錢。

長大之後,離開鄉村,去往大城市折騰,其實也就離桑樹遠了,更離桑葚遠了。第一次在超市裡見到有桑葚賣,而且價格非常貴,當時真的被嚇倒了,甚至還有點嘲笑城裡人,這是多沒見過世面,連個不值錢的桑葚也拿來當水果賣。可是,世間原本就是物以稀為貴。因為稀少,所以也就變得珍貴。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那些桑葚,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幸好那時候不用花錢買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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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鄉村,便會懷念鄉村裡的一切美好。比如,自留地裡的新鮮蔬菜,又比如自家地裡的柑橘和梨。離開得越久,懷念也就越發的深刻。我想,其實並不只有我是這樣,大多數人亦是如此。想起某位文友寫過的《曾為一夜青衫客》,大抵也是瘋狂地想念鄉村,卻又離不開城市,一直這般矛盾地生活。

多年之後,當我再回到鄉村時,大城市裡的紛紛擾擾也就與我無關了。我依舊走在鄉村的小路上,那些曾經看著我長大的桑樹大抵在歲月的流逝中老去枯死。但是,總有那麼幾棵是在歷經風雨和時光之後依然站在原地的。於是,在每一年的春夏之交,當我再一次路過它們的時候,它們依舊會給我貢獻幾個甜甜的或者是酸酸的桑葚。當那些桑葚入喉的時候,味覺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讓我回憶起從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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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日子很慢,車馬郵件都很慢,所以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現在,日子過得很快,快到我都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轉眼就又到了‘情懷已釀深深紫,未品酸甜儘可知’的時節,那些吃桑葚的記憶都爬上心頭。還是從前的味道,還是從前那棵樹,只是早已經不是從前的我和從前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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