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了,老家不再是家,再也沒有人把我送到路口……

文:李德響

年老是條不歸路,每個人都會走上它,一去不回頭。

有人說,落下的葉子不一定在秋季,對人來講也是如此吧。

 娘走了,老家不再是家,再也沒有人把我送到路口……

孃的身體一直是我的驕傲,雖年近七十,依然將那四五畝莊稼伺弄的杆壯葉肥,依然把那輛三輪車蹬的急行如飛,但那次挑完水後,娘說累了,躺下就再沒醒來,彌留之際,只有姐陪在旁邊,娘在等待中離去,留下無窮的牽掛。

記得小時候,娘常問我長大後怎麼孝敬娘。小小的我像啄米的雞兒,在娘耳邊許下一個又一個諾言,一定給娘買好多奶糖,一定帶娘到天安門去逛。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卻日漸厭煩孃的叮嚀,日漸不耐家的束縛,巴不得山高水遠。

為人父母后,明白了孃的苦衷,也想抽空多陪陪娘,可忙工作,忙房子,忙孩子的學習,一次又一次取消了回家的計劃,孃的等待也一次又一次變成嘆息。娘沒有埋怨,娘總說孩子沒空,娘總說家裡都好,用不著惦記。

孃的寬容助長了我的懈怠,回家的打算更是一少再少。記憶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回家是娘最開心的日子,而每次的離去又是娘最難過的時刻,孃的淚水總是先於我的腳步潸然而下,娘將她的不捨與牽掛和著綠豆與芝麻塞滿揹包的每個角落。

 娘走了,老家不再是家,再也沒有人把我送到路口……

車已經駛出好遠了,還能看見娘微舉的手臂,飄動的白髮。那車後踉蹌的腳步,那滿含期待的眼神,那隱隱“再來啊”的呼喊,永遠定格在記憶的深處,多年以後,拭去歲月的塵埃,村前老樹下的這幅剪影卻愈顯清晰,

我總有一千個理由原諒自己的不孝,我總以為娘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其實娘從沒要求過什麼。她只想讓我陪她說說話,她只想看著小孫子快樂的身影。我大了,娘老了,我壯了,娘衰了,我成了她世上最大的安慰。娘長說,隔山隔海還能見,隔層黃土兩重天,直到娘閉上眼睛再也喚她不醒時,我才理解娘說這話時的悽然。我才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無奈。但一切都晚了,任我買再多的奶糖,任我流再多的眼淚。

有人說,娘是夏天的那把蒲扇,冬天的那杯熱茶。有人說,人活百歲有娘好,娘才把你當作寶。是啊,在這個世上,娘是你永遠的等待,娘是你永遠的關懷。

娘走了,再也看不見孃的滿頭白髮,再也聽不到孃親切的呼喚。腦海中,孃的臉龐還是笑容滿面,慈祥和藹,親切依然。孃的目光還如明媚的春天,安靜祥和,充滿眷戀。

 娘走了,老家不再是家,再也沒有人把我送到路口……

孃的墳頭是故鄉啊,娘走了,老家再也不是家,沒有人追著喊我回家吃飯,沒有人把我送到路口,我成了清明時節掃墓的旅人。推開那老宅的院門,榴花泣血,桃樹無語,多想看見娘高高興興的迎出來,多想聽見娘再說一聲:俺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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