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主導全球市場的不是生產者

陳功:主導全球市場的不是生產者

導讀

從市場到空間,再到市場結構的新定義,我們可以從一個嶄新的角度去觀察市場,瞭解市場的實際支配者、運作者和決定者。讓我們瞭解到市場的交易、規模並非是當今世界市場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市場的空間結構,是市場的實際支配者、運作者和決定者。其實,現實世界的一個大問題,無過於認識的錯位,決定了行動的錯位,而且讓錯誤一直在延續。

來源 | ANBOUND 宏觀經濟研究中心

選自 | 每日經濟 5622期

市場,起源於古時人類對於固定時段或地點進行交易的場所稱謂。美國市場營銷協會的定義委員會1960年對市場提出的定義是:市場是指一種貨物或勞務的潛在購買者的集合需求。

菲利普•科特勒把市場定義為,市場是指某種產品的所有實際的和潛在的購買者的集合。今天,市場具備了兩種意義:一是交易場所,如傳統市場、股票市場、期貨市場等等;二是交易行為的總稱。實際上,市場一詞不僅僅只是場所,還包括了在此場所進行交易的行為和規則。

市場雖為交易行為的總稱,但交易行為不一定是自由的,尤其是在提供商品或選擇交易對象時,會因外部的干擾如法條、公約等加以限制。可以自由提供商品與選擇交易對象的稱為自由市場,反之則為非自由市場。在西方經濟學領域,更為關注的是自由市場對資源表現出的自我調節和自我配置的功能,這也被稱為市場機制。

在20世紀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因為世界經濟短缺而更為關注市場中的供給端,也就是生產者的問題。在20世紀90年代,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在國際貿易新理論和新增長理論的研究中,發現“這些理論只有落實到空間上才能得到實證”,進而激起了對“經濟活動的空間區位”問題的研究興趣,並展開深入研究,先後發表了《報酬遞增與經濟地理》(1991)、《地理學與貿易》(1991)、《發展:地理學和經濟學理論》(1995)、《空間經濟學:城市、區域與國際貿易》(合著,1999)等經典論文,進而使得世界上的空間經濟學得以有了一定熱度。

克魯格曼的新經濟地理理論,解釋了多種空間尺度的經濟現象,如經濟全球化與區域化、世界製造業基地的成長、跨國公司的區位選擇以及城市化發展等。克魯格曼認為,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發達國家之間製造品的貿易相當自由,每個國家都會發展自己地方性的行業,出口那些行業的產品,進口該國缺少的行業生產的產品。

因此,勞動甚至資本在國家之間即使不能流動,卻仍然可以通過產品貿易“重塑全球一體化的經濟”。在報酬遞增的條件下,經濟全球化的初期表現為產業向發達國家和地區逐步集聚,但是隨著這些國家和地區產業規模的擴大,其要素和商品的成本、價格上升,轉而從其他區域進口生產要素和商品的傾向增加。

克魯格曼通過研究指出,所謂的“東亞奇蹟”就像20世紀50-60年代蘇聯的經濟增長一樣是不可持續的,因為僅靠大投入而不進行技術創新和提高效率的做法,容易形成泡沫經濟,在高速發展的繁榮時期,就已潛伏著深刻的危機,遲早要轉向大規模調整。

縱觀空間經濟學的發展以及經濟地理學的進展,可以說,空間經濟學等學科的重點還是在研究“生產的全球化”,而不是將重點放在“消費的全球化”。實際上,如果認真考察當今全球經濟活動的空間可以發現,消費活動在今天實際是一種資本消化活動,如果消化不良,就會產生巨大的“梗阻現象”,生產無法產生有效回報,阻礙提升收入水平,阻礙消費增長,甚至還會進一步導致經濟危機的發生。

此外,消費還意味著資本的巨大流動,甚至對投資起著巨大的支配作用。比如中國的阿里巴巴現象、電商在中國的發展,成功地刺激了消費,進而又激起了巨大的投資熱潮。

因此,市場的定義如果從需求端來看,完全是另外的一種景象。

市場並非僅僅涉及到交易,市場是空間經濟的集合,市場的空間結構今天會在更大的程度上影響、決定著交易。在這裡,市場的空間結構指的是,由各種組織體系和組織關係形成並構建的交易體系和規則體系。包括政府組織、金融組織、產業組織和社會組織在內的大量組織,以及在這種組織體系基礎上形成的各種組織關係,決定並且支配著市場空間的一切活動。

消費雖然是一種硬需求的表現,但有效消費卻受到組織體系以及組織關係的強烈影響。在很多時候,在社會組織體系和組織關係的強烈影響下,甚至嚴重的短缺也是可以在一定時間裡忍受的,如納粹德國、歷史上的中國以及現在的朝鮮。

市場的定義如此,相應也就決定了市場結構。今日之世界,市場並非如人們所簡單理解的那樣,是由交易者、上下游和供應鏈之類的組成,實際上,這還是在從生產端看問題。

如果從需求端來看問題,有效組織及其組織關係,構成了市場空間的真正結構,這包括區域聯盟關係、貨幣資本關係、產業組織、技術紐帶、智庫、媒體、工會與員工組織、資源協作組織、價格聯盟、政治同盟關係等等。他們是消費利益的代言人,可以動用法律和輿論等各種關係,決定市場的形態和改變。

實際上,在資本過剩以及過度生產徹底改變、扭轉了短缺經濟之後,世界市場的真正支配者和決定者,就是這一切組織和組織關係。

因此,在世界市場的衝突和競爭中起決定性作用的不是生產者,而是世界市場的支配者和決定者,寄希望於生產者是錯誤的。在我們的世界裡,所謂“大老闆們”的地位,早已經風雨飄搖,只有那些以往不為人們所注意的“社會服務”組織和體系,才是真正呼風喚雨改變市場的核心,他們才是世界市場真正的支配者和決定者,具有強烈的可能決定世界市場未來的存在、發展和改變。

換句話說,蘋果公司這樣的既得利益者,雖然願意全球化並且因此而受益,但蘋果公司這樣的跨國企業實際在未來世界根本說了不算,他們可以被簡單而輕鬆歸類為“有錢人”和財富階層,成為社會輿論的對立面,淹沒在消費輿論的汪洋大海之中,失去了話語權。真正說了算的是代表消費族群的市場支配者和決定者,也就是各國政府以及政府相關的各種組織關係、法律體系、智庫、媒體、政治人物……。

從市場到空間,再到市場結構的新定義,最終的是我們可以從一個嶄新的角度去觀察市場,瞭解市場的實際支配者、運作者和決定者。讓我們瞭解到市場的交易、規模並非是當今世界市場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市場的空間結構,是市場的實際支配者、運作者和決定者。其實,現實世界的一個大問題,無過於認識的錯位,決定了行動的錯位,而且讓錯誤一直在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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