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聚緣散,花開花謝,其實這都是上天早有的安排

緣聚緣散,花開花謝,其實這都是上天早有的安排

●紅土地

遇見她是在一次聚餐上。她是一名小學老師。其時,我在閩南某部的一個連隊任副職,指導員的愛人在她所在學校任教。

連隊住在山上,她的學校在山下,直線距離不到500米。下山時,穿過一片竹林,趟過一條小河,再走一段小路就到了她的學校。

有一次學校幾個老師聚餐,指導員的愛人邀我一同去。我想,也好,軍民魚水情嘛,加固一下感情有必要,所以沒多想就去了。

細嫩的皮膚,一頭烏黑髮亮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身材豐滿但不顯胖。席間,她的一雙明眸在與我不經意間對視時,如鹿崽受驚嚇般迅速離開……

初次見到她,我就有一種非常清新、清純的感覺。

都說,抓住了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為了試探她的廚藝,席間我提議,在座的都輪流請客一次,而且不能到外面飯店請,就在學校,自己買菜,自己下廚。也許當時大家工資收入不高,請客吃飯一般都是買菜回來自己做,況且她們都還不知這是計,都拍手叫好。

白灼大蝦、清蒸石斑、水煮目魚、油淋時蔬……那天,輪到她請客,我故意擺譜,踩著飯點過去,並說"會議剛剛結束,我來晚了,不好意思。"但看到紅、綠、白相間滿桌菜餚的那一刻,我那青春萌動的心被觸動了。

當時,我正在處理雙方都感覺很累的一段的感情,所以,在那次聚餐後的近半年的時間裡,都未曾向她表白過什麼。半年過後,總算把這段感情徹底結束了。我便對指導員的愛人說:"嫂子,請您調回去之前,再做一次好事,請轉告她,叫她嫁給我。"

其時,指導員的愛人劉育華正要隨他已升任副營的丈夫調回老家的武裝部。嫂子也說,她人很好,能娶到她是一種幸運,更是一種幸福,便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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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嫂子專程騎著自行車到相距5公里外的她家裡,替我轉告了我的想法。誰知她一口回絕了,說她沒有考慮過我,況且她正與一位中學老師處對象。

名花有主了?面對心動的人,我還是不甘心,對嫂子說,沒結婚都不算,我還是有機會的。當天下午,嫂子又冒著酷熱到她家裡,明確表達我的意願,但她還是沒同意。

當天晚飯後,我再次對嫂子說:"同不同意,最起碼來見一個面嘛,你轉告她,不來,我帶幾個兵去,把她抓來。"

嫂子知道這是我的一句玩笑話,但嫂子卻真的把原話給她說了。

當晚8點,我心中的繆斯,總算騎著摩托來連隊與我見面了。見上了面,說明機會真的來了。我談了老師與老師結婚的幾個不適,談了軍人與老師結婚的3個互補,談了我對她如電光石火般的感覺,談了我們未來的打算,談了可以先不答應,但也不要拒絕,給彼此一個機會。

3個多小時交談結束,連裡戰士早已和著風聲入了夢鄉。推門一看,明月高懸,柔風拂面,我心境亦如這夜景,波瀾四起,趁機又一路送她回家。

記得恰同學少年時,我對於三毛、瓊瑤、席慕蓉所描繪的愛情世界不屑一顧,誰知當這份情感降臨到自己頭上時還是難逃"厄運"。那段時間,幾乎所有的感情世界都被她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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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們連隊離她單位近,學校上下課的鈴聲能清晰地傳到我們連隊。每當聽到鈴聲,我的內心都會蕩起片片漣漪。那個年代,部隊工資特別低,上級要求部隊要"特別能吃苦、特別忍耐、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奉獻"。雖然我已是副連中尉,但每月領到的工資還不到小學老師的三分之二。我對她沒有更多的物質表示,只能帶幾個戰士到營房後面的山上採不知名的野花,用炊事班炒菜用的加飯酒酒瓶上的紅布條一紮,計算好她下課時間,戴上帽,紮上腰帶,套上白手套,穿上擦得鋥亮的皮鞋,趁她走出教室的瞬間,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把一束鮮花送給她,同時從軍裝口袋拿出為她精心準備的一封信給她,然後一個標準軍禮,轉身離開,身後立馬傳出"哇"叫聲和掌聲……

閩南的秋季高溫少雨,幾個月後,山上的野花也快採完了,連裡的戰士有些著急,便利用休息時間,用臉盆端水澆花。不幾日,山上又是鮮花點點。花是開了,但扎花的紅布條供應不上,因為連隊炒菜通常一個星期才能用一瓶加飯酒,連隊給養員也很配合,一下子從團服務中心買回幾箱加飯酒,連長簽字報銷時,問起為何這段時間炒菜用酒量如此大,給養員只好如實相告:"酒還在,紅布條不在"。

20年後,這位與我共事的連長已升任某集團軍少將參謀長。當他休假回到故地與當初這些舊部相聚時,我與他講起此事,仍感過去生活的不易和珍貴。

連隊那些可愛的戰士,為了讓我心儀愛神早日光臨我們連隊,利用中午時間,從山上到山下特意修了一條小路,遇到山坡陡峭的地方,還刻意挖幾級臺階,每天清掃掉下的竹葉樹葉,防止路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與她交往的事,很快傳到她那談了一年多的男友耳朵。一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樣到她的學校,與她見面。這天,恰巧她的男友也坐在她的教師辦公室,見我的到來,她男友用閩南話給她講了什麼,雖然我聽不懂,但從他的表情裡可以看出,他對我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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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她男友說:"今天以前她與你交往多久交往多深我不管,今天以後她要嫁給誰我也不管,但今天我們在這裡你要講普通話,我們要公平競爭。"過了一會,她男友又與她講閩南話,我火冒三丈,厲聲怒斥……這次不愉快的三方會談,就這樣鬧得不歡而散。

日出日落,秋去冬來。這樣送花、寫信的時間持續了大半年。在一次給她送花之後,我總算等到她當面遞給我的一封信。回到連隊,我急不可耐地展開了信。

"魚和熊掌兼得的時候不多,即使你轉業回老家,我願意跟著你……"

這幾個字,不亞於當初收到軍校錄取通知書。

接下來,愛神走進我的世界,心裡天天陽光燦爛。利用空閒時間,我常帶她到戰友家裡吃飯,我的戰友及同鄉見到她的文靜的外表及不俗的談吐後,對她都表示充分認可,我也快樂並幸福著。

隨著感情的進一步升溫,我特地請假到部隊駐地的集市,通過程控電話,打電話給我的父母,告訴他們我和她已確立了戀愛關係,並準備下次休假就帶回家給他們見個面。父母聽了非常高興,等到現在,大齡兒子總算找到對象了。同時,我特地向團政治處報告我下一步的想法,請求部隊出面,與市雙擁辦聯繫,把她調到市區學校,以便日後方便我轉業安置。我內心也想通過她的工作調動一事,證明我對她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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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難料,我與她戀愛一事,她的家人態度異常一致:堅決反對。什麼"部隊待遇差,嫁給軍人要吃一輩子的苦""部隊要面臨第二就業""又是外省人,女兒養這麼大,誰知道會不會把女兒帶走""漳州又沒有房子,結婚以後住哪裡?"

不僅如此,只要週末她一回到家,她的家人就圍在她身邊輪流勸說,甚至要求她晚上不要住在學校,每天放學就回家。她遠嫁臺灣的姐姐得知消息後,也趕回來一起反對。她的另一個在村委會任職的姐夫,更是說話難聽:"你們當兵的像什麼?你現在有什麼?你們連××都不如。"聽罷此言,我忍無可忍,我厲聲對他說:"你可以侮辱我一個人,但你不可以侮辱所有軍人,虧你還是一個黨員。"

頓了頓,我扔給他一句話:"時間什麼都會改變,10年以後見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她家。

走出她家,我感覺特別悲壯,蒼天知人意,下起了傾盆大雨。她跑出來要送我一把傘,我一把推開她的傘,一任雨水打在臉上,澆在心裡……

事後,我實在不想聽到她學校的鈴聲,每當從山下傳來上課鈴聲,曾經的溫馨、現在的酸楚及無奈一起湧上心頭。事後,我向領導請求,調離此地。3個月後,我調到距此地2公里的機關任職。

後來,我的家人、戰友都張羅給我介紹多位對象,我都一一回絕,我內心非常明白:如果不能超越這份感情,寧缺勿濫。

花落花開,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在一位同鄉愛人單位,邂逅一位氣質高雅外表端莊後來在高校任教的老師。半年後,我們登記結婚,從此開啟了我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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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不久後的一天,我正在看一本《萬曆十五年》,這時手機驟然響起,居然是她打來的,想必是從她姐夫這裡要來的電話。電話裡得知,後來她還是嫁給原來這位在中學當老師的男友,目前她還在那小學任教,有一可愛的女兒。她說起我們曾經的"情事",我哈哈一笑,未再說什麼,輕輕地把電話掛了……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其實啊,緣聚緣散,花開花落,或許全是上蒼早有的安排,不必後悔,更不必記恨,只要珍藏曾經彼此的好就行。

誠如此,衷心祝她過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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