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格博紀行之一—與最美山峰的邂逅
2005年春節，雲南之行，為了尋訪“最美麗的山峰——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峰”，我和同伴二人騎自行車沿瀾滄江一路北上，前往雪山所在的迪慶州德欽縣。我們經過四天的長途跋涉，行程將近180公里，沿著濱江公路北上，翻越了海拔4000米的白馬雪山埡口，終於到達了梅里雪山的腳下。
一路上的美景，讓我們忘記了旅途的辛勞和飢餓，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只能用“如夢中一般”來形容：極目眺望有高聳入雲連綿起伏的雪峰，近處是幽深的峽谷和壯美的巖壁，滿山是蔥鬱的植被和叫不出名字的山花，聽著瀾滄江的水流聲時緩時急，時而隱沒，還有零星的藏式佛塔在公路的轉彎處靜靜矗立，四周飄揚著經幡。
這四天中天氣極好，我們邊走邊搬掉山體上掉落在公路上的石頭，有時幫助推動陷在積雪裡的汽車，沒吃到熱飯，胃有些痛，但心裡很放鬆。很快到了目的地。
在德欽的一個小飯館，我們大嚼著宮保雞丁，喝著啤酒，盡情享受著幾天身體極度疲憊後的放鬆。這時進來一位身著便裝的藏族老人，我看出他像是出家人，於是很恭敬地打招呼，他聽說我們從北京來，就非常熱情地和我們聊天，臨走時我還親自把他送出門外。幾天後，在梅里雪山腳下的一個寺廟，我看見了那裡供奉著他的照片，聽當地人介紹說，他是這一帶的轉世大活佛，我們饒有興趣地參觀了他前世出生時的巖洞和石頭上留下的腳印等勝蹟，感覺遇見他的緣分挺神奇的。只記得當時瀾滄江邊的風特別大，吹得經幡嘩嘩作響。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寺廟叫飛來寺。三天後，當我們徒步返回飛來寺村的旅店時，由於沒有嚮導，只好走在當地人放羊的小路上，在一段山體滑坡的路段上，我和同伴分開了，原因是我恐高，不敢過滑坡，於是坐在地上慢慢滑到谷底的江邊去找路，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笑，我們約好在前面碰頭。但誰知道山底下根本沒有路，全是巨石，緊挨著湍急的瀾滄江水，水中滿是激流和漩渦，稍不留神就會滑落水中，無奈我只好原路折返，好不容易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半山的小路，卻仍然不敢過那段50米長的滑坡，此時天色以漸漸暗了下來，我想到失散的兄弟，和自己將要面對的危險，一咬牙衝上了滑坡的碎石，我步履艱難地走到滑坡的中心地帶，腳就開始發軟，坡度越來越大（接近60度），朝下望，是十幾層樓高的峽谷和江水，頓時我嚇壞了，不敢再往前，於是身體慢慢往下滑，直到我完全趴在地上，腳尖和十指深深地插進碎石裡，仍無法控制下滑，終於我踩到了一塊較大的石頭。
我定了定神，這時全身已經溼透，我想扔下20斤重的揹包，又怕餓死在山上，實在不敢往下看一眼。我掙扎著在上面掛了很久，全身的肌肉已經開始抽搐、顫抖，體力和勇氣已經快用完了！我絕望地看了一眼峽谷上面的天空，有兩隻像是鷹的大鳥在呈圓圈狀盤旋，我心想，它們一定是等著我滾下去呢。這時候，我腦子裡非常亂，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月來有驚無險的旅程怎麼會突然變成了絕望的境地，我深深地折服於大自然的力量，在這山、水、天之間，我真正感到了人的渺小，我開始回憶很多往事。漸漸的，我完全沒有了意識，就在幾秒鐘的時間裡，突然感覺到一種輕鬆，我想鬆手了。
就在這時，登山服上衣兜裡的手機短信響了起來。我納悶兒，這地方沒有衛星信號啊，是誰給我發的信息？我是不是幻聽了？我很費力地騰出一隻抓著岩石的手，手背上已滿是鮮血，掏出手機來一按，屏幕上顯示是我三天前設定的提示：“2月2日，媽媽生日，打電話”。而且，就在我握著手機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條翡翠手鍊，這手鍊是出發前公司老總送給我的，當他送給我的時候，那種關切的眼神，那些叮嚀的話語，使我終生難忘。同時交到我手裡的，還有一包翡翠小掛墜，他說是讓我送給路上幫助過我的人，對人家表示感謝，因為出門在外總會遇到很多困難，總需要陌生人的幫助，這一點，我深有體會。後來，這些翡翠被我送到了很多人手上，有為我們指路還奉送地圖的昆明大學生，有幫我馱負行李攀越險峰的藏族老人，有留我們住宿並提供嚮導的很多熱心的當地人……想著這些，突然，我放棄了鬆手的念頭，我想起了幾千裡外的媽媽、爸爸、家人、公司的領導、同事和許許多多的朋友，我絕不能就這麼掛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勁，我奮力地蹬著碎石、抓著長滿尖刺的野草，用盡全身的力氣連滾帶爬地穿過了滑坡，也就十幾秒的功夫，我的腳踩上了堅實的土地。
我一路追隨著同伴的腳印，腳印有來有去，說明他折返了幾次尋找我，在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倆在下一個村子的一位熱心藏民家裡相遇了，他正整裝出來準備找我，還集合了一大幫人，我們緊緊地抱在一塊，兩個大男人都流淚了，我不知道當時怎麼會那麼激動。
那一夜，我們住在老鄉家，和村民一起唱歌，跳舞，吹著牛，說著感謝的話，感謝家人，感謝老鄉，感謝菩薩。喝掉了人家主人一整桶青稞酒。
那一夜，我睡得最香甜，許是過度的疲勞和驚嚇之後的反應，奇怪的是我在夜裡做了一個很完整的夢，夢見的是我在公司給員工進行玉文化培訓時的情景：“玉，在長期佩戴的過程中，與其主人產生了相濡以沫的感情，人玉合一，不分彼此，主人對玉愛護備加，而玉也對主人忠貞不二，當主人遇到危機時，玉就會挺身而出，捨身相救。”我的腕上，此時還纏著那條晶瑩水潤的翡翠手鍊。
撰寫：劉岫芊
北京中閏世紀股份有限公司文化事業部
2018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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