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舊時的生意人非常講究風水。掌櫃們都願意將自己的商號開在“左有流水,右有長道”的地方給自己“通財氣”——即便他們早知道那是堪輿人為了“知識變現”而進行的二次創作,本質上無非就是佔了區位交通的便利,但他們依舊願意“討彩頭”。

有意思的是,顛覆了不少舊觀念的互聯網行業,卻這個傳統保留了下來:媒體人聚集在西二旗,創業者堅守著知春路,遊戲廠商們揮師西進到成都,杭州西湖畔誕生了無數互金人,彷彿邁進行政區劃的界,就入了某個行業的門。

只不過,有人只看到了“地鐵出口”和“附近房租”的差異,有人卻樂於將地域文化融於自己的基因。

2017年11月16日,網易發佈了2017年Q3財報,許多人嘗試在第一時間挖掘信息量:比如網易在遊戲、廣告和電商業務方面的佈局表現,還有“吃雞”和“榮耀”雙重競爭下的抗壓能力,但從南走到北的網易,其實更適合別的解讀姿勢——翻閱丁磊和網易走過的這四座城市,也許很多問題都會得到答案。

走到成都,打包了情緒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2010年,網易新聞正式將“有態度”作為官方品牌口號,從此網易系的所有產品和內容產出都貼上了鮮明的標籤:或者機智到嘖嘖稱奇,或者深沉到讓人煩惱,總之,在互聯網進入機械大生產的年代裡,在制式化產品上的細節雕琢,非常能夠打動審美疲勞的網友們。

然而做互聯網行業第一個“有態度”的公司並不簡單。作為一種形而上的審美情趣,主觀發出者首先要學會閱讀情緒,才能保證自己的“態度”不被歸為低級趣味,而這項技能或許來自於丁磊在成都的四年大學生活。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雖然錘子發佈會、騰訊合作大會、香奈兒大秀和中國科幻大會,讓成都在2017年11月短暫地進入了互聯網視野中心,但在行業的主流語境中,成都的“消費市場”定位始終強於“發展中心”定位——這是刻板印象帶來的直接後果。

如果你從外圍觀察成都,你很容易得到這樣的信息:

成都人愛耍,慢節奏的生活方式,但互聯網產品很難跳躍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的原始流量積累期;成都人習慣於個人自由主義,但互聯網卻是一個對C端非常透明的開放性平臺……

具體到在互聯網行業的分工佈局中,人們在對待成都時往往有兩種選擇:要麼將研發中心放在這裡——不高的生活成本以及相對合理的工資水平暫且不提——寄希望於蓉城的溫柔化解高強度工作環境下的戾氣;要麼將只在這裡設置一個招商中心,讓當地人專注於消費產品。

很“不幸”,作為形成三觀最重要的大學時光,丁磊不得不“委身於”成都,沒有獲得理想的“創業基因”。但或許這種不理想的內部視角浸淫,讓丁磊和網易在後來成就了許多“歪打正著”:

你可以在網易雲音樂中的那些自黑營銷中,看到成都人“老子明天不上班”的那份豁達,成與不成之前先擁有好心情再說;

你或許也覺得網易嚴選在取材上顯得矯揉和磨嘰,但食堂的大師傅會說“川菜無妙法,油多火要辣”,趕工帶來的永遠是長尾影響;

網易在當年還推出了很多照顧小情緒的小玩意,比如定位在30~40人為小單位社群的同學錄,還有註冊個郵箱就可以獲得免費30M空間的虛擬服務器,在那個帶寬資源都很稀缺的年代慷慨地送給用戶自由且難以變現的娛樂空間……

情緒是一種奢侈的財富,只能從生活中慢慢沉澱,從不會在生存重壓的縫隙中做過多的停留。

走到廣州,打包了視野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我愛我家》最近又火了,起因是某檔熱播綜藝還原了這部中國歷史上第一部情景喜劇的拍攝場景,還煞費苦心地請來了賈志國、賈志新、賈圓圓、小張阿姨等原班人馬,與導師宋丹丹來了次意外的大團圓,也順便戳中了許多人的淚點。

在此之後,圍繞著《我愛我家》的討論熱度甚至脫離了綜藝節目本身,更多圍繞著老戲骨們精益求精的演技以及已故大師梁左展開,足以見得這部神劇足以穿越時空的內容厚度。

當然除了編劇和演員之外,《我愛我家》值得細琢磨的地方還有很多,特別是在上下部銜接的第40集裡,一直在北京遊手好閒、時不時倒騰點小生意的二叔賈志新,在政策的引導和輿論的渲染下,毅然前往了被劃為特區不久的海南,準備在風起雲湧的新興市場裡大幹一筆——這就是上世紀90年代,中國有為青年們最常做的“淘金夢”。

而就在賈志新南下的3年後,丁磊也來到了廣州,籌集了50萬人民幣的啟動資金,開始了自己的小本生意。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不難想象,雖然出生在浙江的丁磊,在骨子裡也有著與廣東相近的商賈情懷,但他依然和當年心有不甘的賈志新一樣,對市場經濟正準備開花結果的南方有著很多期待:

  • 新規則讓所有人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也讓這裡成為講究人情社會中少數能夠靠“能力”作為內核參與競爭的自留地;

  • 便利的交通和發達的運輸口岸,讓這裡在接觸新生事物上總是能夠先人一步,而資源和信息量的差異就是最關鍵的籌碼;

  • 還有千年商港積澱下來的從商氛圍,讓“失敗”在這裡並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起起伏伏,大不了從頭再來。

於是帶著廣州大環境賦予的視野,我們又可以在網易身上看到了很多富有穿越色彩的產品:

他們還把“聊天”這種傳統概念裡只適用於打發時間地行為,正經地包裝成一門大生意介紹給了網民,孵化出了中國社交網絡第一批“網名”、“網絡用語”和“聊天(彈幕)禮儀”……

視野是一種苛刻的財富,需要觀察的過程來確定目標,從不會在生存重壓的縫隙中做過多的停留。

走到北京,打包了氛圍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後廠村之前,北京所有與互聯網有關的日子都屬於中關村。但無論是中關村還是後廠村,你都可以從名字上輕鬆洞察形成這種產業集群的原因:老老年間這些地方真是一個村,在村裡租房子必然會很便宜。

特別是中關村,老人們告訴你這是當年太監們怕自己百年之後墓地無後人照看,落得個淒涼晚景,集資在北京西北方向買的一塊“集體公墓”,以便相互照應。又因為太監別稱“中官”,乃將此地命名為“中官村”。

這麼“晦氣”的地方往往只能委身於傳統主流生活圈的邊緣,就像誕生過《陽光燦爛的日子》《頑主》《大撒把》的大院,幾乎沒有一個在四環外。

1999年來到北京的網易,也受到了這樣的見面禮,那些當年在南方積攢下來的心氣被現實猛得壓了下去。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不過有弊也有利,自下而上的創業方式,讓北漂的互聯網人學都會了老炮兒裡六爺那股子“混不吝”又“吃得開”的秉性,以至於形成了如今不同於其他城市的創業氛圍:

北京的互聯網公司們總是一團和氣,常常趕著地鐵和公交車到幾條街之外的友商寫字樓進行探班,有時候是為了業務往來,有時候就是為了互相交流一些不一定有用的見聞,充滿了“窮不幫窮誰照應”的革命情懷;

北京的互聯網人也格外親,反正跳槽無非也就是從村西口搬到村東口,時不時還能在同一個便利店收銀臺前排隊,低頭不見抬頭見,工作上的那點陰晴冷暖早就成為了公開的秘密。所以到後來的自媒體時代,只要你有心做個“五道口生活指南”,或者建立個“西二旗吐槽群”,那活躍度絕對不會低;

又因為生存環境的退無可退,下定決心的北京互聯網人總迸發出驚人的執行力。這裡所指並不是有悖健康規律的996和1007們,只要你有心,很容易在每個行業網站的創業公司報道里,讀到“連續熬了幾個痛快,終於在Deadline前把最終版交出來”的故事。

所以2G網絡時代的網易,靠著SP業務順利挺過了納斯達克停牌風波;戰網癮時代的網易,又強勢將重心轉移到遊戲的研發與運營中,也就有我們後來看到的夢幻西遊,以及與暴雪十多年的聯姻長跑……許多大開大合的戰術策略,非北京氣質所不能完成。

當然也有很多夭折的宏偉項目,比如敢於正面剛企鵝的網易泡泡,但也幾乎沒有成為身上難以抹平的一塊疤——哪有那麼多閒功夫留給你感懷上市,還不如花能多跟同行們瞎掰,說不定下個爆款就在口水交錯之間。

氛圍是一種難熬的財富,需要磨合才能咂摸出其中的滋味,從不會在生存重壓的縫隙中做過多的停留。

走到杭州,打包了想法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來杭州時,網易已經是一家超過10年的公司了,在互聯網這個誕生伊始就開始高速運轉的行業裡,這是個標準的中年年齡。

當然,彼時的外界並沒有將“網易”和“中年”聯繫起來。

人們毫無吝嗇地將很多“中二”的稱號送給了這家“骨相清奇”的企業,四大門戶之一、最火遊戲公司、社交網絡意見領袖、評論區節奏大師等等,希望它能夠幫助能力有限的自己,在任何壁壘都越來越高的世界裡完成一些文藝的理想。

然而身在局中的丁磊們卻看得很清楚,中國互聯網又迎來了行業史上最油膩的時代:PPT公司、跑會和開會、數據造假、校園貸與裸貸、包裝概念、惡意炒作,市場壟斷等等現象開始頻繁出現在行業新聞中,A輪死、B輪死的驚悚案例,又使得很多互聯網企業,紛紛開始扎堆北上廣深求生。

想要自己不陷入同樣的中年陷阱,就必須學會讓自己慢下來“養生”——身體虧點就選擇枸杞紅棗保溫杯給自己大補,網易暫時還算硬朗,那麼就找個煙波浩渺的仙靈之地給自己溫補吧。

像丁磊一樣“打包”城市

從這裡開始,丁磊和網易的故事換了一種講法。

比如那個著名的養豬場,發生在一個年齡還不到50歲的互聯網公司高管身上顯然充滿了違和感。畢竟在人們的固有概念裡,那些互聯網人最愛的農產品——比如褚橙和柳桃——都帶著老一輩企業家的反哺情懷,第一產業的慢熱實在是讓人等不起。

更看不懂的是網易電商思路,在所有友商都在加速覆蓋全渠道,儘可能通過走量來培養市場依賴性時,他們卻把“嚴選”的概念介紹進來,準備坐下來好好打磨產品質量,等待著市場來發現自己。

還有那個依靠UGC內容就完成的“承包地鐵”營銷,,卻又以簡單的方式換得了喜聞樂見——智慧?敏銳?果斷?勇敢?這些詞語都很難對應現象。

據說,網易甚至還專門花了100多萬的裝修預算,“僅僅”是讓大樓的層高更高一些,讓空氣變得更流通,工作心情變得更好。

丁磊曾經唸叨過“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成功是不是運氣、賺錢是不是順便,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來到杭州之後的網易也有機會靜下來思考。

想法是一種偶然的財富,不期而至也轉瞬即逝,從不會在生存重壓的縫隙中做過多的停留。

四座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城市,勾勒出網易故事最清晰的輪廓:一個公司的成長需要經歷苦行僧似的苦修,但修行也可以不是單調重複——將辦公城市的優點氣質“打包帶走”,或許才是網易獨特氣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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