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沉靜的萩蘆溪還升騰著朝霧,晨曦穿透過薄薄的雲層,溪面上的朝霧漸漸地化作嫋嫋輕煙向沿岸的龍眼林、枇杷林飄去,漫過山岡停滯在山坳深處。

一座古老的、又滿身斑駁的水泥橋,凝重橫躺在溪上,橋墩其高二丈有餘,橋面寬約4米,據推算有百年曆史了。而今,橋頭兩端被釘上禁止車輛通行的石碑。只是徒步過往的行人還是不難想象出這座古橋當年的雄姿和功績,但也為今天時過境遷,為它的風光不再留下一點淡淡的憂傷。

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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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座古橋的北岸,尚留存著一座與古橋一樣蒼老、並不富麗堂皇的御史亭。

一尊神像,一副對聯:“為忠臣必孝子,真御史明翰林”。無疑的,亭中供奉的就是清末“直聲震天下”的諫臣御史江春霖。

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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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孩提時代,就聽過江御史的諸多美麗傳說。我奶奶為鼓勵孫兒讀書,就曾說過江御史的神奇故事:江春霖少年時代,每夜晨雞第一唱時就起身早讀,有一天凌晨,江母正在點燈,忽聽鼓樂齊鳴,從“天井”望向天空,只見空中如晝,一幅王母娘娘為三及弟插花賜酒圖飄飄而下。江母立即拉江春霖望空跪拜。江春霖雖少年,卻胸懷壯志,口頭唸唸有詞祈求“大丈夫不望封侯拜相,只求作一諫臣為民請命。”

皇天不負有心人,1894年,江春霖果然得中恩科進士。

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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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敬仰的心情,在御史亭佇立良久。出於好奇,我與同行又駕車沿著盤山公路前往江御史故居梅洋村,尋找江氏望見天門的神奇“天井”。

順著大江線蜿蜒而上,路旁林蔭掩映,山風送爽,精神愉悅。從萩蘆溪橋頭到梅洋村不過十公里路程,少時便見一處山中盆地。盆地中的農舍有高有低,有洋有古,與他處的山裡人家並無異樣。只是一尊塑像,一座六角亭,加上一塊草坪卻引人注目。

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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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江春霖御史故居人們習慣地稱為“百二間”。

“百二間”坐落在梅洋盆地的正中央。坐東朝西。由於被福建省定為文物保護單位,未曾傷筋動骨,還保留著遠古的氣息,低矮的屋簷只要略一伸手就可觸及,房間的過廊光線昏暗,剝落的灰牆,破損的瓦礫並不少見。這座古居中果然有多個“天井”。正中祠堂的“天井”面積最大。據當地百姓介紹,江春霖少年時代曾在左廂房讀書。從祠堂向左過廊尋去,終於尋到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鋪木板的書房,書房正門口恰有一個“天井”。我好奇地仰望天空,怎奈此時天空卻飄下幾點雨絲!

參觀江氏書房,給人的印象總是一種清貧的感受。無論是當年當官之前,還是當官之後,只有祖祠裡的一對聯留給世人無窮的回味:“積善不忘祖宗訓,遺書猶望子孫賢”。

涵江萩蘆御史亭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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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史記載,江春霖得中進士後,歷任翰林院檢討、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修,官至新疆道,兼署遼瀋、河南、四川、江南道監察御史。應該算是位高權重,欲想斂財,那是唾手可得,就是建造百棟豪華御史府也不在話下。但江春霖在京都為官期間,讓母親、夫人和弟弟全家都留在深山老家,仍過著艱苦的農村生活。夫人病逝在家時,他悲悼不能歸,特地寄回親筆輓聯:“三十年景短情長,前執教,後宦遊,魂夢關山頻隔絕;六千里生離死別,疾不知,殮未視,心腸鐵石也悲傷!”從此,他也終身不再娶。有一個大官涉嫌一件貪汙案,心懷鬼胎,很怕受到審查,想起江春霖喪妻未娶,就花大錢買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連夜帶她上門,要送給江春霖做續絃,遭到江春霖憤然斥責!江春霖不僅守身如玉、甘於清貧,更為人所稱道的是剛正不阿、犯顏直諫、敢言人所不敢言。尤其敢對慶親王、袁世凱諸權貴大奸無情彈劾,被稱光(緒)、宣(統)以來諫官第一人。正因為彈劾慶親王,被旨斥,江春霖憤疾辭官。全御史臺同僚挽留不住,集資二千金贈作盤資,江春霖斷然婉拒。回鄉之時僅留舊時朝服和幾箱書籍。

江春霖回鄉後,僅靠弟幫工供養,晚年蓄髮為道人,號稱梅陽山人。

江春霖晚年仍不忘桑梓情親,為莆田百姓做了諸多善事,梧塘水堤崩潰,屢修屢塌,得江公一文祭江神,海潮不至,潰堤得以修成;南北洋民間因訟械鬥,得江公一言,雙方得化干戈為玉帛,直至為萩蘆溪募捐資修建水泥橋,當地百姓為紀念江爺,才留下今天的御史亭。

聽隨行的黨員同志介紹,梅洋村的江春霖故居現已成為當地新黨員宣誓的活動中心,我心中不覺湧起一種莫名慰藉,那低矮的屋簷,破碎的瓦礫,連同那飄飄向“天井”落下的雨絲,從腦海記憶中過去!

春天孩子臉,雨絲停了,日正中空,梅洋山的茶園正吐芽,整個盆地又陽光燦爛起來。

在返回的路上,翻閱著江御史字帖:“居高思墜,持滿戒溢;念茲在茲,永保貞潔”。

不朽的御史亭!(陳文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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