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BBC高分紀錄片《人類星球》被媒體曝出有不實情節:《叢林——森林生存者》一集中關於科羅威部落人造樹屋居住的片段實為擺拍,現在當地人已經不會住在這麼高的樹屋之中了。一時間紀錄片“造假”問題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這不是第一次紀錄片被爆“造假”了,比如同為BBC出品的《冰凍星球》,就因合成北極熊野外產崽的畫面而飽受批評,而國內知名度最高的紀錄片之一《舌尖上的中國2》裡,也有一段備受爭議的採蜜人鏡頭涉嫌造假。
觀眾對紀錄片的虛構行為是零容忍的,但在文創資訊看來,這個要求可能過於苛刻了。
首先,紀錄片是真實的嗎?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容易回答。“真實”這個概念本身就是形而上的,我們追求的“真實”也不過是在某些維度的不斷逼近而已。
譬如我們用普通攝像機記錄樓下一隻貓的叫聲,那麼這段影像是真實的嗎?首先鏡頭與麥克風信息採集的密度是有限的,從聲畫的角度來看這裡就會有失真。其次,我們看到的視頻是二維的,比起未來的高質量全息投影或虛擬現實,現在的記錄是不是顯得更加“不真實”?再者說,這些影像都是人類所感受到的,貓能聽到人耳聽不到的超聲波,卻不會分辨顏色,你能說貓的所見所聞不是真實的嗎?
實際上,紀錄片不僅不夠真實,而且還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客觀。
被稱為紀錄片鼻祖的《工廠大門》就有搬演的嫌疑,起碼面對當時碩大的鏡頭,絕大多數人的表現都會更加刻意。
那麼隨著如今微型記錄儀的出現,我們用隱蔽攝影得到的錄像是不是絕對客觀呢?答案也是否定的。第一,單靠攝影是無法展現事實全貌的,下圖就是個經典例子,鏡頭之外的世界對觀眾來說就是認知盲區。
第二,紀錄片可以通過剪輯手法拼接片段。看過《行星地球2》的人想必對其中蛇群圍攻鬣鱗蜥幼崽的鏡頭印象深刻,但該片的製片人曾表示最後逃走的那隻蜥蜴其實和開頭被圍攻的不是同一只,看似連貫完整的情頭原是蒙太奇的魔術,你還覺得自己看到的紀錄片一定是客觀的嗎?
當然,紀錄片裡也有許多奉行“電影眼睛派”、“長鏡頭理論”等更加強調客觀真實的電影理論的片子,但從最終效果來看並不出彩。
就像我們不會說監控視頻就是紀錄片一樣,因為它缺乏紀錄片創作者想表達的主觀意圖。
也許絕對的真實與客觀我們很難達到,但這並不代表紀錄片可以罔顧事實。
按照“紀錄片教父”約翰·格里爾遜的說法,紀錄片是指“對現實的創造性處理的影片”,紀錄片裡雖有創造,但也必須建立在現實基礎之上。
在1958年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的迪士尼紀錄片《白色曠野》中有這樣一個情節,旅鼠為了種族的延續成群結隊、義無反顧地跳落懸崖,奔赴死亡之約,這種悲壯而悽美的行為深深震撼了觀眾。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紀錄片拍攝組在追蹤了兩天之後仍沒有得到這一自然奇景,於是把它們趕下懸崖,製造了旅鼠跳海自殺的假象。
這種虛假式虛構利用了人們對紀錄片的信任,即使在動物學家多次公開否定旅鼠集體自殺現象的今天,還是有許多人被這一錯誤觀點影響。
人們可以接受紀錄片建立在事實上的合理搬演,就像我們都知道《絲綢之路》裡商隊穿梭荒漠的片段是由現代人假扮的,這並不影響觀眾對紀錄片真實性的認可。但如果面對的是《白色曠野》這種不合理虛構或是《人類星球》的刻意隱瞞,大家就不會原諒。
說到底,紀錄片所追求的真實感是建立在事實與觀眾的平等之上的,現在的紀錄片不可避免的存在著許多搬演效果和CG動畫,不過文創資訊認為只要確實告知了觀眾且不違反事實,大家也不會吹毛求疵。
只是這一點很多紀錄片都沒做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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