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豆豆
01
如果有人讓我推薦一本懸疑類的書,我一定會告訴你:《白夜行》。
我已經完全被東野圭吾的強大邏輯深深地折服了。縝密的邏輯,全書沒有任何談論愛情的地方,卻處處都是情。
那麼問題來了:亮司和雪穗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
很多人都想當然地認為雪穗這個人太自私,把亮司一個人留在了通風口裡。
但東野圭吾寫得很明確:他們都想要保護自己的靈魂,結果,雪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亮司則至今仍在黑暗的通風管中徘徊。
所以,亮司的生活是他自己的選擇,這個選擇裡有愛,有贖罪。
亮司和雪穗之間,有懵懂的愛情,但這美好的愛情,存在的時間太過短暫,而且早就只剩下了回憶,留在了那個圖書館裡,留在了那把漂亮的剪刀剪出的手拉手的孩子上。
懵懂的愛情還沒來得及發展,雪穗的人生就被徹底毀掉了。
她遭遇了母親的背叛,成年男人的性侵,而這個男人就是亮司的父親。
這是多麼讓人絕望的經歷,對於一個弱小的孩子來說,性侵意味著什麼?
這是終身都走不出的陰影,就像臺灣作家林奕含,寫書也好,找到了愛自己的丈夫也好,她還是無法走出那段令人窒息的記憶,最終選擇了自殺。
這是一段無法和解的經歷,無論你怎麼做,多麼令人絕望和無助。
那麼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卻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可以療傷,因讓自己受到傷害的正是自己的母親,誰又會想到呢?
我想雪穗在孤冷的夜晚,呆坐在那裡,臉上出現的不會是痛苦,而是微笑。
畢竟,當人絕望到極點是悲極反笑的。
這是讓人看了刺眼的笑,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嘲諷。
自此以後,雪穗的人生中沒有了陽光,沒有了希望,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隨著這一切可怕的經歷離開了,取代的是極度的不安全感和冷漠厚重的保護殼。
她徹底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02
很多人都說,亮司愛雪穗多一點。
我承認:亮司愛雪穗愛得多一點。但如果你感同身受地體會一下雪穗的處境,就會發現,亮司的愛並沒有多一點。。
亮司說:我想走在白天行走。
他所做的為的是保護自己的靈魂,帶著贖罪的意味。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這是大義滅親,值得被人誇讚,但為什麼會被人誇讚?
因為一般人做不到。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能受得了大義滅親之後的心理折磨,亮司也一樣,他用那把珍貴的剪刀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也把自己推入了地獄。
而雪穗是那個被父親傷害的人,他殺死自己的父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而守護雪穗,為了贖罪,為了愛。
我從不否認,亮司和雪穗之間有愛情,只不過這愛情中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東西。
雪穗無法面對過往的經歷,所以,她收起了所有的傷痛,在外人面前,是得體的,優雅的,但是她的眼神裡有一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刺。在她的眼神裡隱含著卑劣與下流。
為何?因為這世界傷她太深,她沒有安全感,只能給自己裹上冰冷的防護罩,小心謹慎地生活,殺死自己的母親,安排人強姦自己的繼女,她所有的作為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但你能能怨她嗎?
不能。
而亮司呢,他用剪刀剪掉了自己美好的愛情,墜入了地獄。
他過得那麼艱難,原本可以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但是他卻放棄了,不可惜嗎?
可惜,這樣做可以活得心安一些。
有時候,當人一旦有一隻腳踏入了黑暗,再生活在陽光下,反而會心慌,但如果直截了當地步入黑暗,反而會過得心安,亮司是這樣,雪穗我是這樣。
他們都在黑暗中,只不過亮司化作了代替光的東西,陪伴了雪穗。代價就是讓自己活在黑暗的通風管裡。
我想這是東野圭吾作品的偉大之處,我們就是這樣帶著心痛看著主人公一前一後地走在了黑暗中,但除了惋惜,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話語。
03
有人說,雪穗太自私,但是如果能感同身受,你就不會這麼說。
有了這樣的人生遭遇,你怎麼能忍心要求一個失去愛的能力的人去回應亮司的愛呢?
這是一種道德綁架吧。
雪穗愛得少,但是你知道嗎?這已經是她失去愛的能力後的全部了。
她想辦法行高宮那裡盜取機密幫助亮司經營店鋪,送標有亮司名字縮寫的雜物袋,在兩人相遇的地方開有兩人名字縮寫的商店,難道這些都不是愛嗎?
是愛。
我想,愛一個人,就不應該去衡量誰愛得多一點。
那麼,一個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的人,再把最後一點愛給你,難道不是偉大的愛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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