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市永年崔紅興的幸福回憶

我父親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他延續了奶奶一貫的好脾氣,和鄰里鄉親處的都很好,在我的記憶裡家裡從沒有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鄰里吵過。父親會一手泥瓦工的手藝,一邊務農,一邊給人蓋房,有煙抽,有小酒喝,父親覺得日子過得很舒心。父親是識字的,看過很多書,沒事時經常講給我們聽。清晰地記得他講過這樣一個故事:觀音閣上有一個人,看到閣下有一枚硬幣閃閃發光,趕緊下來,啥也沒有。待上去後,又看到那枚硬幣在下面閃光,再趕緊下來拾,還是沒有。待他又上去,發現一個過路人把那枚硬幣拾走了。父親得出的結論是,人的吉凶禍福是命中註定的,該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怎麼折騰也得不到。改革開放後,父親的本分讓他不能接受孩子們的嘗試。我記得三哥要跟二姑姑的孩子一起買賣鞭炮,父親大發雷霆,強力阻止。後來,三哥還是去了,還賺了錢,父親也就認可了。在我的眼睛裡,父輩本分的基因還是源源不斷地在我們身上流淌。哥哥們和我都沒有冒險精神,遇事思慮過多,把困難想的太大,好多好想法,最後都因為前怕狼後怕虎而最終放棄了。大哥當了一輩子老師,二哥賣了一輩子菜。三哥賣過炮,賣過涼皮,現在做標準件,算個例外。我從小上學,高中從永年一中考上河北師大,四年後畢業,又回到一中,從九二年一直工作到現在,我想終此一生會把全部青春奉獻給永年一中,也算是一個本分人吧。在我的生命裡,母親對我的影響最大。母親這一輩子都是不知疲倦的在勞動。記憶裡,每天醒來,母親已經和好一大盆面了。母親從姥姥那兒學會做手提掛麵的手藝。我的童年時光就是和手提掛麵聯繫在一起的。每天早晨四五點,母親和好鹽水,倒二、三拾斤面在大盆裡,然後放水和麵、揣面。等面發開了,再擀麵,用刀子把面拉成粗條兒,盤在大盆裡,然後盤在小盆裡。然後在架子上插上兩根棍子,把面拉成細條,盤上去,放進磚頭壘的槽子裡發。然後,再拿出來抻,再發,再抻,等面抻的像頭髮絲一樣細的時候,最後掛到院子裡曬。曬乾後切面,用書紙或報紙包裝起來。每天母親從早晨忙到晚上,一斤麥子換一斤面,手工費8分。在母親的帶動下,我也學會了手提掛麵的手藝。放學後或星期日,我也會幫母親和麵、盤條。僅靠這微薄的加工費,讓我們姊妹五個度過了艱難的童年。記憶裡最好吃的飯就是母親把切下來的不能用的厚厚的面頭——母親把它叫做頂針兒,做成麵湯給我們吃。後來,機器面的興起,母親的生意也少了,直到最後不再做手提掛麵。母親開始賣菜,仍然是早晨四五點就去菜市場接菜、賣菜,那時我已經上了高中。記憶中,有一次,我早上起來和父親騎車四十多里地到邯鄲的聯紡路菜市場接菜。我馱著四五十斤藕往回趕,騎到最後精疲力盡,差點栽進路邊的溝裡去,真正體驗到了做買賣的艱辛,做母親的不容易。每次收攤回家,我最願意看到的是賺了錢,母親數錢時幸福的笑容。我知道母親賺的錢是用自己的辛苦踏踏實實換來的,所以母親和父親一起喝酒慶祝買賣成功,場面又溫馨,又感動。我上大學都是母親賣菜賺的錢供養的。我成家後,母親也老了,賣不動菜了。但母親仍未閒著,騎個三輪車賣瓜子糖果,雖然生意不好,但不用早起晚歸。最後連三輪車都騎不動時,她才徹底休息下來。父母延續了奶奶對知識的渴望和尊重。母親不識字,但卻支持我們讀書。母親生命裡最後的快樂時光,其中之一,就是在家裡的小南屋,整本的給母親讀金庸寫的《鹿鼎記》。母親一邊幹活,我一邊讀,至今回憶起來都會讓自己感動。時光流逝,奶奶,父親,母親都相繼離開我們,和孩子說起家訓的事。腦海中往事如雲煙飄過,斯人、斯事又回到眼前。我鄭重地告訴我的孩子,我們的家訓是:本分、和善、勤儉、崇文。我想雖然我概括的不一定準確,但大致不會錯。我希望我的孩子乃至孩子的孩子能把這些記住,延續下去,代代相傳。這也算我對祖輩、父輩的一點貢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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