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葉紫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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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席地而坐》劇照
2018年柏林電影節上，中國影片《大象席地而坐》，得到專家們的好評，稱為“大師級的敘事”，因而斬獲費比西國際影評人獎。
該消息傳到國內，不少媒體爭相報道。一時間，該片導演胡波（筆名胡遷）的名字滿天飛。用世俗的話講，胡波紅了。
但是，這個結果，胡波卻再也看不到了。
2017年10月12日，生於1988年，不過29歲的胡波，用一根繩子，在樓道結束了自己年輕而極富有才華的生命。
導演胡波
心懷電影夢的胡波，曾經落榜電影學院，而不得不走進本地的一所專科學校。
專科學校裡的學生，大多數以打發時間度日。網吧通宵打遊戲，或者在宿舍抽菸打牌玩樂。
苦悶的胡波，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內心十分的苦悶。在他的書中，曾經這樣描述自己：這座城市有一百六十多萬青少年，我想，我是他們中間活得最齷齪的百分之五。
不肯虛度光陰的胡波，於第二年重新報考。最終如願以償，成功考取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
《大象席地而坐》劇照
大學生涯，胡波如飢似渴地學習，刻苦攻讀。但由於思想太過前衛，遠離現實，而無法得到老師及同學的理解與認同。
有一次，胡波交出的作業，是一頭帶著紅綢的驢，在一棟爛尾樓中走來走去，驢發出的強烈叫聲，在樓道迴盪。
這是獨特的視野，有著超越現實的思考。而老師收到這份作業後，直接打了回去。告訴胡波，要重新拍攝一部類似韓國風格的商業片。
這是極為現實的時代。一切向錢看，市場說了算。
胡波的超越現實，理想化的思維方式，明顯被平庸的人群所排斥。而在他的起步階段，是不可能與頂級水平的人群接觸，根本沒有機會。
所以，許多年以來，胡波長期處於不被理解的孤獨狀態中。而對於一個年紀尚輕，沒有多少人生閱歷的人來說，始終得不到社會的承認，甚至連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內心的壓力與困惑失望是多麼的巨大。
《大象席地而坐》劇照
胡波在微博講，有一回去三里屯酒吧，遇到火山視頻的女主播。兩個人聊起天，女主播問胡波是做什麼的？胡波說我是導演。那一定很賺錢吧？每月能賺10萬嗎？沒有。5萬呢？2萬呢？胡波講，也許有時能有2萬，要看具體情況。女主播又講，這會兒的時間，有幾個人給我刷了幾個火山，一個火山3000塊。胡波說，那你厲害。
以胡波的技術和出身，如果肯接拍商業片的話，月收入6位數，甚至更多，根本不成問題。
但胡波不肯為了金錢而折腰，他是為了理想而活的。
2016年，胡波攜帶自創劇本《金羊毛》，參加FIRST影展創投會，被製片人劉璇看中，與冬春影業簽約。電影開拍後，將《金羊毛》改名為《大象席地而坐》。
《大象席地而坐》劇照
影片拍完，由於胡波不肯刪減影片長度，與製片人王小帥發生衝突。
普通的電影，一般為2個小時時長，而胡波導演的《大象席地而坐》長達4個小時。王小帥認為不符合常規，以影業資深人實則是平庸的角度，認為胡波的堅持太過荒謬。他甚至直接對胡波講：你現在已經有些病理了。意思是胡波需要看心理醫生。
由於胡波與王小帥的強烈衝突，導致影片剔除了胡波的名字。作為編劇及導演的胡波，影片上居然沒有他的名字，實在太荒唐。
自己費盡了全部身心，得到的卻是這個結果。身心俱憊的胡波，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念。自盡，或許是一時的衝動，更是對理想的幻滅，對現實的絕望。
導演胡波工作照
四個月後，柏林電影節上，專家們對《大象席地而坐》的評價是：大師級別的影片。
該片的成功，專家們的點評，無疑是狠狠地扇了製片人一巴掌。
但是，這記響亮的巴掌，胡波再也看不到了。他也無法親自走上領獎臺，享受成功後的喜悅。
代替他領獎的是母親。
母親在領獎臺上發言：“這個時刻我們確信，胡波的電影已經真正留下來了，謝謝大家。”
柏林電影節上，嘉賓為胡波頒獎
也許，當胡波以死來宣告，抗議製片人枉自剝奪滿注心血的處女影片時，冬春影業也被這份對理想的執著深深打動。
也正是因為冬春影業的這份決定，令《大象席地而坐》沒有被刪改。後期完成後，送至柏林電影節參展，才使得該片大放異彩。
正是胡波以死獻身，才令影片保存完整。如果他還活著，影片還是不會有他的名字，很可能不知被刪減成什麼模樣。
導演胡波遺照
讓我們為身在天堂的胡波致敬！
胡波，我們會永遠永遠記住你的名字！
每個為理想而獻身的戰士，都是一道明亮的光芒，是一顆夜空最閃亮的星星，永遠照亮每個孤獨而寂寞的靈魂！
葉紫瑩草於凌晨。
《大象席地而坐》劇照
配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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