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常萬朝|父親的脊樑

點擊上方“芝蘭園”關注我們

「亲情」常万朝|父亲的脊梁
「亲情」常万朝|父亲的脊梁

青年時期的父親雖然很瘦,但身材高大,有一副硬朗的身板。

父親以上世代為農,家境極為貧寒。母親嫁給父親有幾分原因就是看上了父親硬朗的身板,她相信憑著父親吃苦耐勞的品質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後來的日子確如母親所期望的那樣,父親成了生產隊裡最能掙工分的人,勞動模範的獎狀貼滿了牆。

爺爺奶奶留給父親的三間茅屋,因年代久遠需要重新修建。母親曾告訴我,今天的新房子,全仗父親那副硬朗的身板。蓋房子的時候,父親每天天不亮就推著小推車出門了,他從很遠的地方把土一車車地推回來,然後用杵頭一下一下地砸成坯,晾乾、上牆。可以說這五間土坯房子就是父親用小推車推出來的,或者說是用杵頭夯成的。蓋房子所用的檁條和柱子也都是父親一根根地從山上背下來,褪皮、上房。父親常常晚上破苫木到凌晨,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才去小睡一會兒。一年後,房子終於蓋成了。父親蓋的瓦房是村裡最周正、最結實的房子,二十年來從無維修記錄,但是父親過度的勞累加上營養不良,留下了勞傷,身體更加消瘦了,走路不再挺直了,身板也不如當初硬朗了。

我們弟兄倆長大了,父親肩上的擔子也重了。父親知道,在農村,如果誰家沒有一座像樣的樓房是不可能娶到媳婦的,於是決定把凝聚了他血汗的土坯房子推倒,建一座紅磚小樓。父親利用午休的時間,推著他幾經修理的小推車,吱吱呀呀地到村外的河灘撿石頭去了。幾天過去了,大大小小的石頭堆滿了小院。大的用來砌牆,小的用來鋪地,再小的則被父親弄到了屋子裡,等到晚上才把它們一個一個地砸碎,這是用來作現澆房頂的上好石子。

一個烈日炎炎的中午,樹上的葉子一動不動地打著蔫,村子裡靜悄悄的,彷彿能聽到全村人午休的呼嚕聲。父親光著上身,汗水在他黝黑的背上流淌著,嶙峋的肋骨之間折射出太陽那刺眼的光芒。碩大的鐵錘高高地舉過頭頂,在空中疾速劃了個弧形,狠狠地砸向一塊大石頭,當鐵錘砸到石頭上的那一瞬間,他的脊樑隨著石頭微微顫動了一下,清晰的脊樑骨彎成了一張蒼勁的弓。不知怎的視線已經模糊,這一彎大弓模糊成了一座石拱瘦橋。橋的這頭是今天,那頭是明天,我小心翼翼地從橋上跨過,生怕它坍塌。此刻,在他身上看不到勞傷,只看到堅硬而又脆弱的脊樑,瞬間,父親淹沒在了我滂沱的淚水中。

「亲情」常万朝|父亲的脊梁

忙碌完了我的婚事,父親來到我的房間,從棉襖的夾層裡慢慢地掏出一個皺巴巴的本子,放到了我面前翻看著。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婚事所欠下的債務,每一頁都清清楚楚地寫著哪年哪月借了誰多少錢,多到數千元,少到幾百元。半輩子過去了,儘管家裡從來都是一貧如洗,但父親從未向任何人借過錢。真的難以想象,父親是如何挨家挨戶敲開人家的大門,又是如何低三下四地張口借錢的。本來我和父親約定好的,等攢夠了錢我再娶媳婦,我卻違約了,是我讓父親承受了太多不必要的委屈。

父親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今後我們爺倆一定要勒緊腰帶過日子,爭取早日把錢還上去。做人要有尊嚴,不能讓別人戳咱的脊樑骨······”

父親起身離開的那一刻,我發現,父親的頭髮不知何時已花白過半,脊樑不再挺直,甚至有些佝僂了,我又一次不禁潸然淚下。

「亲情」常万朝|父亲的脊梁

父親的脊樑,也是我家的脊樑。

常萬朝 芝蘭園簽約作者

林州七中教師。林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林州市詩詞學會會員,林州市書法家協會會員,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愛好散文和詩詞,多篇作品發表在《安陽晚報》《紅旗渠報》《芝蘭園》等多個平臺。


「親情」常萬朝|父親的脊樑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