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樹散文:邂逅張宇

邂 逅 張 宇

張建樹散文:邂逅張宇

2016年8月,作者和張宇在鄭州 右一為原河南省作家協會主席張宇先生

文 / 張建樹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猶如黃粱美夢方醒,當年夢的那頭,我是一個小夥子,夢的這頭,我還是我,成了小老頭!

三十年前我在省文聯見到張宇老師時,他還是個三十多歲的小夥子,頭髮留得油光發亮,穿一身筆直的藍色西裝,英俊瀟灑 ,舉手投足之間,氣勢不凡,盡顯文人不凡 高雅之氣。

時光倒回三十年前,那次我去鄭州,之前我從沒見識過張宇老師,但是我又十分了解寫小說的作家張宇,因為那時候,我非常酷愛文學,做夢將來都想當作家,成為家鄉的驕傲,於是,我悄悄把這顆野心的種子,偷偷埋在心底,不敢對任何人說,怕別人恥笑我。尤其是進入高中後,我的作家夢越來越強烈,越來愈執著,之後,我接觸到許多我省作家的作品,凡是他們的大作,我都拿來一遍遍研讀,琢磨寫作技法,在我省作家群中,張宇非常活躍,省內省外的刊物,不斷髮表他的小說,讓我羨慕的要死,無疑我成了他的忠實粉絲,他的小說語言文筆凌銳,諷刺辛辣,描寫深刻到位,令人擊掌叫絕,我記得當年他寫的一部中篇小說《活鬼》,在我省《莽原》文學雙月刊上發表後,一時轟動全國文學界,我讀了一遍又一遍,就像自己遇到了初戀的情人一樣,念念不忘,越想越甜,幾十年過去了,那篇小說的細節,我仍然難以忘懷,竟還能一字不差的背得出來。

那時候,張宇老師還在洛陽市當文聯主席,我曾想到洛陽拜訪他,想歸想,因為家裡十分貧窮,湊不夠來去的十來塊錢車票錢,沒有如願。

上高中期間,我開始寫中篇小說,寫了改,改了寫,每一篇寫出來的稿子就像對待自己剛剛生下的寶貝兒子一樣,之後開始四處投寄,竟然屢投不中,頓感心灰意冷。我突然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請省裡的作家當面指點,親聆大師的教誨,可能會要少走一些彎路。於是我偷偷瞞著家人,借足車費,把寫好的幾篇散文揣在上衣裡,坐上了西去的列車,來到河南省作家協會,本想認識一下當時因創作《朝陽溝》劇本而紅得發紫的作家楊蘭春老師。

來到省作協的樓上,我的心怦怦直跳,在樓道上來回走動,始終沒有勇氣上前敲門,心想,這裡的人都是全省的文學精英,名氣大,資格老,我乃鄉下的無名之輩,充其量只能算一個文學發燒友而已,人家能看得起我嗎?越是這樣想心裡越緊張,越是不敢上前敲門,忽而憋足勁上前敲門,顫抖的右手還沒沾到門邊,又匆匆縮了回去,一次又一次,就像木匠拉鋸一樣。樓道上偶爾從屋裡出出進進一些人,好在我們素不相識,一位女士突然止住腳步,看我膽膽怯怯,和藹可親的問我找誰?我終於鼓足勇氣,誠惶誠恐的說找楊蘭春,那人說楊老下鄉體驗生活去了。我急忙說從老遠來一趟鄭州不容易,想見見其他的作家也行!她把我領到省作協辦公室,引薦給一位老作家。老作家叫楊曉傑,個子高大,白白淨淨,一副書生的模樣,當時是省作協的秘書長,我們寒暄一陣後,楊老師指著他身邊的一位年輕人介紹說,這位是我省的青年作家張宇先生,他寫的小說可是不了得,全國各大報刊都發了它的作品!我興奮極了,太出乎我所料,真是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功夫,這次真的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大作家張宇!我的心緊張極了,心臟彷彿都快要跳出來似的,我急忙說,你的小說《活鬼》,我都快要會背了,寫的太好了,我很崇拜你,見到你,真太高興了!聽我這麼一說,張宇老師似乎更興奮,笑呵呵的拉著我坐下。我們就像好朋友,開始拉起了家常,拉起了文學,我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張宇老師比較健談,他語重心長的告訴我,文學是愚人的事業,勸我不要搞文學,想想法子出去掙大錢為好。他說,前幾天,他給鄭州大學的學生作報告時就告訴他們,一般人不要搞文學,出去闖蕩當老闆要比搞文學強得多。我說我喜歡文學。他說喜歡可以,可以當成愛好,但是不要熱得走火入魔,否則會害人一輩子的。張宇老師給我講文學,講人生,講寫作體會,又對我的小說稿進行點評,不知不覺一上午過去了。在分手時,他語重心長的叮囑我,回去後好好幹點生意,多掙點錢,有吃的喝的,生活無憂無慮了,再寫小說散文也不遲,寫作遇到啥困難,讓我到洛陽去找他。

好久好久,我不明白張宇老師的意思,他不是在向我這樣一位文學愛好者潑冷水嗎?後來,多年以後,我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他的意思。細細琢磨,此言極是,非到一定的思想境界,則很難理解透這層意思的。後來,張宇老師從洛陽調到鄭州,當上了我省的作協主席,成為我省的文學領軍人物,再後來,我先是加入了河南省作家協會,又相繼加入了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真的當上了作家,只是在努力寫作的攀爬過程中,沒有勇氣去找他,那次一別就是近三十年啊!

時間如梭光陰似箭,三十年的輪迴一晃而過,去年8月,河南日報文藝部副刊舉辦文學讀書會,熱心組織者凍鳳秋老師告訴我,這次我省著名作家張宇將作為主講嘉賓參與這次讀書活動。

第二天,我到了鄭州讀書會主辦地,海報上寫著主講人是張宇,我喜出望外,急忙向室內走去,講臺上,坐著一位精神飽滿的男士,銀白色的短髮,非常刺眼,清瘦的臉頰,大大的眼睛,兩手緊緊地夾著菸捲,一邊看著房內的佈置,一邊悠悠的吐著菸圈,很是愜意。我仔細的端詳眼前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主講人,還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是那頂寬闊的腦門,當年他那烏黑的頭髮不見了,被眼前一根根白髮所代替,昔日帥氣的長髮,也被一襲平頭取而代之,當年英俊的臉龐依稀尚在,隨著歲月的流逝,他變得蒼老了許多。

我感慨萬千,慢慢來到他的跟前,他似乎對我也注意起來,眉頭開始緊緊鎖起,彷彿在搜索往日的記憶,我伸手上前給他握手,我說,張老師你還認得我嗎?張宇微笑著不語,彷彿立即進入搜索記憶中。我接著說,我是永城的張建樹,我們三十年前在省作協見過面,你還給我幾本小說刊物,還讓我去找你,能記得起來嗎?說到這裡,這時張宇老師才爽朗的笑了起來,急忙抓住我的手:想起來了,記得記得,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小夥子!我們倆握著手笑了好半天,相擁而坐,談那次以後的人生酸甜苦辣,談從事文學創作的艱辛,談了許多許多。我把我前幾年加入省作協和國家作協的消息告訴了他,他握著我的手向我祝賀,我向他透露準備出版一部書的想法,他鼓勵我說,要好好寫,寫出好的作品,為我們這個時代鼓與呼,為振興我們河南的文學事業,做出新貢獻,希望我的新書早日問世。

天色漸晚,由於單位工作繁忙,我和張宇老師依依不捨道別,正巧,張宇的夫人向我們走來,我請她給我們倆照了一張合影,我和張宇老師邀約,來日方長春遊芒碭山,那時暢飲家鄉的皇溝玉液,我們倆喝個一醉方休,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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