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學校的教學骨幹，年年帶高三的優秀老師。然而，面對成績每況愈下的獨生兒子，她卻沒有一點辦法。兒子非但成績下滑，還產生過輕生的念頭。這是怎麼回事？
廣州市未成年人心理諮詢與援助中心的心理諮詢師介入個案，發現這是一個被生活和同齡人推著、隨波逐流而失去人生方向的孩子。
何道嵐 通訊員馮清梅
廣州市未成年人
心理諮詢與援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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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市未成年人心理諮詢與援助中心正式成立於2010年9月，是由市委宣傳部（市文明辦）指導、市教育局主管、廣州大學負責日常運作的公益機構。中心通過個別面詢、團體輔導、電話、網絡等方式為廣州市未成年人及其家長、教師提供心理諮詢和危機干預的專業服務。
日前，廣州市未成年人心理諮詢與援助中心的心理諮詢師接到求助電話，當事人是一位老師，姓李，也是高三學生的媽媽。
李老師在一所中學任教。她告訴諮詢師，自己雖然是學校的教學骨幹，年年帶高三，年年得優秀，學生的升學率在年級中最高，指導的學生參加市裡競賽經常獲獎——然而，她對自己的獨生兒子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看著馬上就高考了，兒子小峰卻一點也不像個高三學生，依然天天手機不離身，每天都睡得很晚。催了很多遍他才睡，每天早上叫了很多遍才能醒。手機也一直沒辦法讓孩子上繳。李女士每天都苦口婆心告訴兒子少上網，少刷手機，多看書，多做作業，但就是沒用。母子倆整天為這個手機的事情煩心苦惱，衝突不斷，手機都摔爛兩部了。
回想小學階段，小峰還是很聽話的，即使有時在家不想寫補習班作業，但李女士只要坐在身邊督促，就能讓他把額外的作業做完。然而上高中後，小峰成績每況愈下。每次公佈成績，李老師都焦慮不已，對他進行各種口頭教育，但兒子反而對學習越來越反感。
“非常擔憂兒子能否考上大學。”在李老師心中，只有考上一本才算上大學。但是，她發現兒子也越來越焦躁，情緒不安，有時半天不說一句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感受到李老師的焦慮後，諮詢師讓她去嘗試理解和支持孩子，並提出不一樣的視角觀點。
作為經驗豐富的高三老師，李老師經常給家長講如何幫助孩子應對高考，但是自己兒子的成績每況愈下，無疑是經常“打自己的臉”，這讓她感到羞愧和無奈。
心理諮詢師開導她說：可以放下自己的面子，放下敏感的自尊，坦然接受現實。因為，不管兒子成績如何，那還是懷胎十月辛苦帶大的寶貝孩子。無論他是否給自己帶來榮耀，或是給自己“打臉”，他都是自己的孩子。“這才是對孩子的真愛，無條件的愛。”
經過一番心理疏導，李老師感受到了諮詢的力量，於是決定預約，帶著兒子再次來到諮詢室，看看諮詢師能不能幫到孩子。
父母太愛掌控 讓他深感自卑
在第二次諮詢中，諮詢師感覺，眼前的小峰是個清瘦男孩，臉色蒼白，帶著厚厚的眼鏡，內斂、斯文。跟很多高三學生一樣，小峰的生活就是不停地刷題，但成績每況愈下，讓他持續失落。想起媽媽兩鬢日漸增長的白髮，小峰內心矛盾，覺得自己活著就“只是個考試機器”。
“媽媽看上去性格溫柔，但卻很固執。”小峰表示，由於成長在單親家庭，小時候都是媽媽說了算，上初中時反抗過，叛逆過，但事實也證明“媽媽說的都是對的”。於是到了高三，他也放棄了抵抗，按照媽媽的意圖去做，可媽媽教的其他學生，成績都上去了，唯獨自己成績每況愈下。小峰自覺“很挫敗”。
最讓諮詢師擔憂的，是小峰談到“自己活著，卻感受不到活著有什麼意思”。他有自殺的意念，但他也明白，自己不願媽媽傷心，他想陪媽媽百年之後，自己就離開人世。“正值花季的少年，卻說出這番話，真的讓我感到吃驚。”諮詢師坦言，這是比考試焦慮更讓人擔心的心理障礙。
諮詢師表示，小峰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媽媽獨自一人安排了他所有的生活。但致命的是，如果父母的控制慾望太強，孩子就會被迫按照父母的意志來生活。結果，孩子就沒有機會通過自我選擇的過程認識自己，並形成屬於自己的獨特價值感。由此，這個孩子會深深地缺乏自信。不管他表面上看上去多麼出色，他仍然是沒有自信的。因為這種出色屬於父母的意志，而不屬於他自己。這是一種致命的自卑——這種自卑，會讓一個人的精神空空如也，失去人生的方向。
■諮詢師的話
讓孩子為自己而活
“小峰，和很多年輕人一樣，並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只是被生活和同齡人推著，隨波逐流。”諮詢師說，高考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旅程，會有波折，令人焦慮，挫敗，痛苦不堪，但不過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我們還會經歷人生的各種美好，以及各種的苦。
諮詢師表示，媽媽愛小峰，但是即使是經驗豐富的老師，教育出來的孩子，終究不可能成為媽媽想象的樣子。他只會成長為他應有的樣子。媽媽那些沒能實現的夢想，還是媽媽的，與孩子無關。
諮詢師說，教育要做的事，就是讓孩子明白他是為自己而活。只有看清自己人生的方向，明白應該去哪裡，才能直面挫折，活出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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