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沈佺期有一首名作,名為《獨不見》,又名《古意呈補闕喬知之》,就著喬知之的事,也可以說一說。

盧家少婦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

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風城南秋夜長。

誰謂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

——《古意呈補闕喬知之》

這首詩畫面感很強,單獨讀起來,只是一篇典雅的,寫少婦思夫的詩篇,言辭足夠美麗,情感足夠動人,結合喬知之的經歷讀起來,卻別有一番思量。

咫尺天涯,他的窈娘,已成了別家藏嬌的少婦,而他,就似這塞北征人,山長水遠,不能相見。

沈佺期的這首詩,應是寫在窈娘被強奪之前,是普通的唱和之作,襲用了樂府舊題,沒有什麼暗示的意思,只是我想,喬知之和窈娘分離之後,再想起這首詩,會不會另有感觸在心。

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先說詩名,和“員外”一樣,“補闕”是官名,從七品上的一個小官,喬知之的職責和杜甫的“拾遺”差不多,都是給皇帝提意見的。設此官職的意義在於提醒大臣要勇於給皇帝進諫找茬,“官卑責重”更容易激發大家當官的責任心。諫不諫在你,這個也沒有績效考核,都是憑自己良心。

“補闕”也好,“拾遺”也好,都是容易得罪人的官職,還容易被人當槍使,屬於高危職業。諫得好一舉成名,朝野鹹知,諫的不好,隨時倒黴。

像杜甫始這種終懷揣著一顆忠君愛民之心,要“致君堯舜上 再使風俗淳”的人,還沒在肅宗朝站穩腳跟,就忙著諫諫諫。諫到肅宗怒了,一紙“墨制”打發他回家。當然也有很多佞臣,位居三公,身居相位,身為御史也一樣裝聾作啞,曲意奉承。人和人總是不同的。

“盧家少婦”是指代富貴之家,成雙的燕子令思婦想起丈夫不在身邊。“獨不見”是樂府題,用來暗指思婦吟唱或聽到的歌曲。“流黃”是黃色的絹,指代思婦欲寄出的寒衣。

沈佺期的詩才絕對要好過宋之問,他的很多樂府詩都寫得情致委婉,辭境皆佳。這首《獨不見》是他樂府詩的代表作,已經具備七律的格局。音律和諧、端嚴大氣、華美之中深情含蓄。

如宇文所安所說,唐代很多名詩往往如此,傳記和軼事的背景使詩歌變得有趣而動人。沒有這些記載,這些詩只表示單純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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