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你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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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甜蜜蜜》

又名:Almost a love story

導演:陳可辛

上映時間:1996-11-02(香港)

演員:黎明、張曼玉、楊恭如、曾志偉

有些愛,只能止於唇齒,掩於歲月。我喜歡來日方長的男人和不堪回首的女人,是他們把生活搞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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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也堪稱懷舊之經典了,說到懷舊我總是有無限的情懷,內心中總是有那麼一些些激動。所以解讀《甜蜜蜜》我們也從懷舊開始,1997年第16屆香港金像獎本片獲得9項大獎,到如今也沒有打破金像獎的獲獎記錄。2015年2月13日情人節這一天《甜蜜蜜》復播,時隔19年陳可辛並沒有重拍或刪改任何鏡頭,全片所有的情節、鏡頭臺詞、橋段都保留原汁原味,可見經典就是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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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講述懷舊與鄉愁的電影,在我們學習現代性與懷舊之時,講過“懷舊是一種既古老又嶄新,既令我們感到熟悉又使我們覺得陌生的文化景觀,它是始於一種痛苦而強烈的思鄉病。應該說:自從有了定居、遷徙、流浪和漂泊,在人類的歷史上就有了鄉愁。而現代性的鄉愁更多是物質變化、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的巨大變動,從而引起在大時代背景下的小人物的思想、情感、觀念與過去也產生劇烈和頻繁的變遷。而由於現代人的隔膜和物質化,致使自身的精神家園受到猛烈的撞擊。現代性便產生了強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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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3月1日,黎小軍(黎明飾)初到香港便遭受了現代性的體驗,從大陸天津的土城市到香港大都市的時空變換,對於黎小軍而言,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他對這種急速的變化充滿不適應的陌生感。初到姑姑家,姑姑就讓他不要叫他姑姑,要叫Roise ;他覺得香港人很奇怪:“他們好像都不用工作,白天睡很晚才起床,晚上就漂漂亮亮的出去玩。”這是黎小軍初到香港對現代性的初體驗,是大陸文化和香港文化的撞擊。

懷舊電影中總是有很多懷舊符號,如日常生活用品(自行車、縫紉機、錄音機、BB機、那個年代的汽車),服裝(舊軍衣、喇叭褲、風衣、墨鏡),髮型(馬尾辮、中分、大背頭),音樂(鄧麗君的甜蜜蜜、再見,我的愛人等)當時是時尚潮流的象徵,時過境遷之後便成了時間的標籤。歷史事件在懷舊電影中也經常出現,但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如文革、1977恢復高考、千禧年、申奧成功、非典、唐山大地震等等,而在《甜蜜蜜》裡的事件標誌便是貫穿全片的鄧麗君,最後男女主人公最後相遇也是因為鄧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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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性的角度,學者李歐梵在討論香港電影的時候就指出,懷舊電影試圖“重建一個時期的特定文化經驗,而不是重返一個特定的歷史背景。”“懷舊並不是真正的對過去有興趣,而是想模擬表現現代人的某種心態,因而採用懷舊的方式來滿足這種心態。”這體現了懷舊電影一方面的作用。

黎小軍和李翹(張曼玉飾)是兩個大陸到香港的遷徙者。改革開放初期中國人都在往外跑,而黎小軍和李翹就是“南漂”之一,陳可辛的攝像機注視著遷徙者的無根狀態,表述著異鄉人的悲歡離合。當時到香港的人都極力掩飾自己是大陸人的身份,這在無形中也透露著當時內陸與港臺地區的不同。黎小軍初到香港在打工送貨時在街上騎車跑的畫面,所配的音樂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吃著盒飯的黎小軍揮舞著勺子唱著“我是一個兵”、“打倒日本鬼子”,騎著單車哼唱“東方紅、太陽昇。”而李翹是一個廣州人,會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目標明確:要賺很多很多錢,目光總是停留在銀行卡數字的變動。無論是黎小軍還是李翹他們都辛苦拼搏,力爭上游,但卻都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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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翹在創業失敗,股票賠錢後,淪入澡堂幫人按摩,於是遇到了豹哥(曾志偉飾),從此李翹揚眉吐氣了,可以驕傲的說自己終於做到一個“香港人”了。在這裡,就不得不對這兩個人物進行一些比較了。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一個志高遠大,一個不知理想為何物;一個崇尚金錢,一個迷迷糊糊憨憨傻傻;一個有穩定的工作便知足,一個飄搖一生不斷追求,兩個看似永遠是兩條平行線的人卻在當麥基開始有了交集。兩人都在追尋,但是追著追著卻迷失了。

兩人的情感由於互相在香港都只有彼此為朋友而一步、兩步、三步一直向前發展,黎小軍傻傻的樣子可以說成“槑”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呆萌,而他的行為堪稱“暖男”。而李翹性格直爽,心底善良,有情有義,於是兩人深陷愛河。後來黎小軍因為心頭的責任把小婷接來了香港,李翹有了豹哥也過上了富裕的生活,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的話,或許我們有的只會是遺憾。但是故事還在繼續,兩人最終抵不過情感的驅使,兩個人在街邊,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車外,忘情的擁吻在一起。後來黎小軍告訴了小婷他和李翹的事,當一切都已成定局之時,小婷說:“如果沒有下來香港,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但是到底你來了香港,她也來了,最後我也來了。”這句話瀰漫著深深的逃脫不了命運的無奈感。

之前說過李翹是個拜金女,她在物質面前也被異化的體無完膚,但是她終究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在豹哥遇事要逃往美國之時,李翹選擇離開黎小軍跟豹哥遠走他鄉,跟著這個自己不愛,但是對自己有巨大恩情的人到了美國,豹哥沒有了往日的富裕,但是李翹看中的不再是金錢,金錢地位在她真正內心深處不是最重要的,以前可能都是為生活所迫,為了賺大錢,讓家鄉的媽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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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命運就是喜歡弄人,在她去洗衣店的幾分鐘內,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擊得粉碎,曾經行走江湖的豹哥最終死在幾個街頭混混的槍下,屍橫街頭。前一秒還在談論著“生個孩子,看看大屋子”,對未來還是充滿了希望;而後一秒,轉瞬步入絕望。命運從不講理,它只是冷冷地展現在人們面前,不容辯駁,無法抗拒,只能接受。在李翹將被遣送回國之時。她看到了最初的騎著單車的黎小軍,一路追趕也沒有作用,看到這裡的時候真的是很揪心,希望他們相遇,一聲喝住黎小軍,多希望黎小軍能回頭,但是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時間一閃到了1995年,十年過去了,曾經遷徙者大批返鄉,他們在文化身份的認同上重新迴歸了祖國,回到了從小土生土長的家鄉。十年,對應的正是足以產生濃厚懷舊情緒的時間。現在的李翹是一名跨越中美的導遊,也拿到美國綠卡,黎小軍是一家餐館的廚師。都還是單身,當時我就在想,他們肯定會在此相遇,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相遇的原因是:1995年5月8日鄧麗君的逝世。鄧麗君的離去成為各大廣播電視等媒體的報道對象,這位生於大陸,長於臺灣,紅透半邊天的女星的離世。在電視機前,他們看完整個報道回頭看到的是曾經熟悉的面龐,沒有激動到大哭,沒有緊緊擁抱,沒有激情擁吻,什麼都沒有。只是互相看著抑制不住的笑。或許他們都曾經設想過無數次的相遇場景,但是此刻,只是那樣站著,只是那樣笑著,也許最多也只是輕輕說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裡。”鄧麗君的歌是他們身份的標誌,最終以“找到”了對方、“找到”了自己作為故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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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笑著,又回想起李翹坐在黎小軍單車後座,哼著那首《甜蜜蜜》。音樂也在此時想起來,這樣留白的手法又讓觀眾自己有了更多無限的遐想。最後看完電影后,我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命運”和一個“命中註定”。其實大多數看完這部電影,大多都會發現,他講的不單單只是愛情,更多的是命運了。命運如此無常,片子裡卻又有著強烈的宿命感,其實早在1986年,兩個人乘著同一列車來到香港,那時兩個人的坐位背靠著背。雖然當列車到站,兩個人畫出了不同的命運曲線,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但這也不過是上天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最終兩條線也是不可分離的扭合在一起了。

本片的現代性也是很多,工業化、城市化、都市人群的孤獨感與疏離感、無根感等等都有體現,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懷舊這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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