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退休特工斯克裡帕爾的資料圖片
中毒者現年66歲，名為斯克裡帕爾，曾在俄軍情報部和外交部工作，上校軍銜。2004年，斯克裡帕爾在莫斯科被捕，被指控幫英國情報部門工作，是個變節特工。隨後，斯克裡帕爾被莫斯科軍事法庭判處13年監禁。2010年，斯克裡帕爾在間諜互換活動中獲釋，後獲得英國庇護並在英國定居。
斯克裡帕爾中毒的消息傳出之後，很快引起了西方媒體的關注。因為這看起來確實很像2006年沸沸揚揚的“利特維年科案”。利特維年科同為退役俄羅斯情報人員，被下了劇毒元素釙－210後死亡，英國政府判定一名俄羅斯特工為事件主謀，並且要求俄羅斯引渡此人，此事更引發了英俄之間的外交風波。
情報人員這個行業當然是個高危行業，在工作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特工退休後失去了組織的庇護又該如何自保呢？
從歷史上來看，大部分特工都能得善終，因為情報界雖然鬥爭激烈，但只要工作中有底線，被報復的可能性並不大。對於情報界而言，叛變和滲透是常態，如果你被人滲透了只能說明你自己存在問題，而不是被滲透的人可恨。儘管國家和組織都會告訴每一個特工，叛徒是絕對不可饒恕的，然而很多叛逃特工都沒有收到制裁。
比如50年代叛逃的克格勃駐日本負責人尤里·拉斯特沃羅夫，在美國一直生活到2004年才因病逝世，期間還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格魯烏的上校偵察員戈爾季耶夫斯基1978年被英國策反，其後為了躲避調查舉家逃往英國，後成為暢銷書作家。顯然，大部分叛徒並不會被制裁，更何況很多叛變者其實是雙面間諜，甚至故意為之。比如情報界一直盛傳在冷戰期間，中情局和克格勃內部各自存在一個非常高層的指定叛變者，為了避免雙方誤判爆發核戰爭而故意通報一些情報。
那麼什麼樣的叛徒才會被制裁呢？一般而言，事出有因的叛逃往往會被放過，比如尤里·拉斯特沃羅夫叛逃原因是遭到迫害。情報局的高層看上了他的妻子—— 一位美麗的芭蕾舞演員，他也因此被列入了清洗名單中。所以一直以來克格勃都沒有對他採取任何的制裁措施，甚至沒有像對待其他叛徒那樣宣判缺席死刑。
從這個角度來看，本次中毒的主角斯克裡帕爾似乎不應該是俄羅斯情報部門的追殺目標，因為當年他只被判了13年徒刑並且已經被釋放了。從這點來看，至少他被捕的時候俄羅斯並不認為他的叛逃行為應該被處以死亡制裁。那麼，還有哪些行為可能遭到追殺呢？
情報界的信條之一是“不該說的不說”。所謂不該說是有講究的，比如不能公開說出自己的直屬上級是誰，因為這可能對他造成威脅。即便是叛逃過去，在出賣己方情報的時候，也要避免出賣直接的同事，出賣線人則是可以饒恕的。因為線人也就意味著他本身就是個叛變者，情報系統對他並沒有道義上的無限度保護責任，如果他暴露，組織也不會為他報復對方。然而直接的同事，比如臥底在恐怖組織或者黑幫的己方偵察員，則不能說出來。因為這不僅會給對方造成生命危險，而且從道義上組織有責任為他們的死進行報復。
除此之外，在公開媒體揭露己方系統的運行潛規則也是大忌，就像魔術界必須誓死保護自己的機密，儘管情報界相互之間都大約知道對方的運行方式，卻並不希望這些內容被公眾知曉。
當然，這些都不一定會引發報復，最容易被報復的理由只有一個：你並未離開這個行業。有些所謂金盆洗手的特工，實際上仍在系統內服務，所謂退出江湖只是掩人耳目的說法，這才是組織的大忌。情報系統並不在乎你個人的生死，但是絕對在乎你是否還在為他人所用，並且可能給我帶來損失。當一個特工跟你說他金盆洗手的時候，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不能確定狀態。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週刊第545期
文 / 朱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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