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憶里打撈著清溪的一溪桐花香

前幾天,同學在朋友圈發出了幾張爛漫桐華照片,那是老家牛尾巴的桐花,年幼裡的桐花已是久遠而模糊,唯有清溪那一溪水的桐花總會從記憶深處漂來。

清溪山青水秀,溪水環繞,一條小溪從學校後山坪子嶺一路叮叮咚咚蜿蜒而下,貼著校舍左側院牆,在大門口穿過拱橋往右拐彎匯入清溪河。初夏,籬笆上的薔薇已是越開越淡,越開越淺,土坯牆垛口的石榴樹將一個個紅燈籠閃掛出來,溪水對岸那幾叢梔子花,肆意地將她的濃香傾倒在水波里。一夜風雨後,這時會發現,水漲窗臺的小溪,有幾朵星星緩緩地蕩過,在心裡激起幾個小小漣漪:桐花開了!

記得席慕容說過:“林間潔淨清新,山巒守口如瓶,沒有人肯告訴我那即將要來臨的盛放與凋零。” 的確,如果你不去遠眺木窗框住的青山,怎麼也不會知曉後山桐子坡已是“白雪”連綿,風動白浪,雲捲雲舒了。“客裡不知春去盡,滿山風雨落桐花。”風過不久後,溪水上就接二連三地划來銀色的小船,鼓著白帆,一朵接一朵從心上劃過,這時,你會抑制不住地就想往後山跑,溯著清溪溪水去拾掇那滿坡的星星,牽住那飄忽的雲朵。

踏溪而上,課餘的閒暇已被溫熱的空氣壓成一箋箋書籤,夾在初夏光陰的詩篇裡,升起的炊煙歪歪斜斜地朗讀著晚霞翻開在溪流兩岸山坡的詩章,讀過一頁青山,誦罷一首白雲,卻怎麼也誦讀不透桐子坡裡,那花開的期待與飄零的幸福。書脊已湧動為潺潺溪水,卻怎麼也帶不走遍野的花落,載不動滿山的心事。

沿溪小路,繞過幾戶人家,溪水變得平緩,鄉民壘上幾塊石板,砌成一個小壩,壩上靜謐出平潭,壩下急流成瀑布,平湖裡滿是桐花,已不見水面,只留層層疊疊的花朵擠成了一張巨大的花床。是昨夜星辰,被夜裡大雨淋溼,心事重重桐子坡?還是揉碎的圓月,化為千萬朵,花好月圓清溪裡?此時此刻,你總會有一種浮在花床上的衝動。坐在岸邊石板上,腳伸進水底,泡在花海里,讓時間就這麼停止,靜靜地守著一水的落花,輕輕地撩起腳,立刻足底滴香成串,腳面綴滿桐花。最好是光腳踩過麻石小壩,水剛好漫過腳背,不時有幾朵擱淺在你的心上,弄得滿滿的鬱香。千帆待發的桐花一個接一個地漫過石壩,從你的腳旁,幾個漂亮的旋轉,一聲低低的淺笑,就急速地從壩上滑落,裹著桐樹的心思奔跑去了遠方,或許搭載著你的夢想。幾塊被搗得光溜溜的石板伸向平靜的水裡,鄉民在這裡洗菜搗衣,更有村名,乾脆下水衝浴,融進這花香裡。你想,這花溪裡這洗過的菜會有多甜,那搗過的衣服該有多潔白,那游泳後的你豈不是通體餘香?

再往上攀爬,小路已是愈發陡峭狹窄,雨後的路面雖有溼滑,兩側卻是青翠欲滴,山花爛漫,曾經框在窗裡的桐子坡已踩在腳下,一頭扎進這白雲堆裡,頭頂白雲連片,腳踏白雲花浪,真的不敢挪步,不忍踩踏滿山遍野的桐花。一陣風過來,千朵萬朵乘風飄落,五月飛雪,連天一片,淡淡桐香,欲仙欲醉,“桐陰瑟瑟搖微風,桐花垂垂香滿空。” 頭髮,肩膀,雙手已是落滿桐花,這時,千萬別躺下,因為不一會你就會深埋花海,體覆雪,魂纏香,無法承載桐花的厚重,它的久遠,它的綿長。

每到五月,桐花飄落時,我總會夢到“在他懷裡,在幽深的林間,桐花一面盛開如錦,一面不停紛紛飄落。 ”從記憶裡打撈那一溪的花香

從記憶裡打撈著清溪的一溪桐花香

從記憶裡打撈著清溪的一溪桐花香

從記憶裡打撈著清溪的一溪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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